想死得帥氣點的想法被陳守拋之腦後,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幽魂腦袋前,蹲下的同時嘴裡念念有詞:“爺想活,不想死!幹了!”
沒什麽可猶豫的,陳守直接抱起幽魂的豺狼腦袋開啃。
吧唧一口,一股衝天的惡臭和血腥味衝入陳守的口鼻,但陳守一個七水人,吃折耳根拌飯的猛男豈會怕?臉上露出野獸撕咬獵物屍體的猙獰表情,不斷將幽魂血肉皮毛統統吞入腹中。
初時什麽都沒發生,就像是正常吃下生肉一樣,陳守隻感覺到一陣滑膩惡心,但隨著不斷吞食,一股灼熱的疼痛開始出現在他的胃部,並慢慢擴散到全身的各處神經之上。
有別於靈魂受損的痛苦,這種肉身之痛更像是求生本能給予的警告,即使是最細微的神經末梢也在向陳守發出警告:繼續吃下去會死人的。
“嘔~唔~死你個二大爺,現在就是死,我也要撐死!”
將手中的兩半幽魂腦袋啃了個精光,隻留下仍在化為灰燼的頭骨,陳守死死捂住自己嘴巴讓自己不要將剛吃下的血肉吐出來。
在這般本能和意志的角力之下,隨著陳守眉心處的魂力乾涸,阿笨的倒計時結束了。一陣真·穿心疼痛讓陳守所受的苦楚達到一個新的頂峰,甚至已經很接近小半月前他的肉身被改造的那般痛苦。
在這非人的折磨下,陳守半跪在地,右手死死抓地,將地面抓出一個手掌大小的坑洞。
‘檢測到幽魂源質滲入,請立即清除或轉化。
‘檢測到主體傷勢惡化,請立即治療。’
陳守臉上開始泛起灰敗死氣,嘶啞著罵道:“這種……時候,就別破我防了……”
隨著吞食幽魂的血肉,他確實感受到了一股力量在自己體內蔓延,但卻完全不受自己掌控,除了帶來猛烈的痛苦之外毫無作用。
‘不夠!’
‘不夠!!’
‘更多!’
‘更多!!’
‘繼續吃!!’
‘吞噬更多!!!’
……
“更多……”感受著腦袋裡亡靈的低語,陳守起身想向身後的幽魂殘余的屍身走去,卻是一個踉蹌跌倒在了地上。
“哈~~哈~~”
陳守喘著微弱的呼吸,掙扎著用手向後爬去。
一秒,兩秒……
或許是體內的幽魂源質起了作用,又或許是陳守意志驚人,他終究是爬到了那只剩後半軀體的幽魂屍體前,對著幽魂的腳丫子就是一頓啃。
痛苦,痛苦,滿是痛苦,陳守不停啃噬著幽魂的屍體,卻只能感受到越來越多的痛苦,求生的本能早已敗走,是一種更強烈的渴望支撐著他吞食更多的血肉與痛苦。
終於,陳守體內的源質超過了某個閾值,他腦海中的亡靈殘渣般的負面情緒開始躁動不已,它們不再龜縮在陳守的腦海之中,而是炸裂分散開來,猶如萬千軍士一樣擺好架勢,隨即猛然衝入陳守的身體各處。
亡靈們的動作像是一顆炸彈在陳守的大腦中轟然爆開一樣,讓陳守體會到了一股劇烈的靈魂之痛,同時一道模糊的畫面在他眼中展開。
蔚藍色的天空,無盡的天光之下,一塊即將破滅的大陸正從中心不斷沉沒,在這大陸的邊緣與天空中,有長達千米的巨禽與飛龍,有手持魔杖與利刃的類人生命,有咆哮天際的熔岩巨獸,更有一隻體型能與整塊大陸相比的龐然海獸在海洋中掀起字面意義上的滔天巨浪。
數以萬計的強大生命圍繞著這片大陸,遙相呼應。
對比這塊大陸的廣袤無垠,除卻那隻海獸,其余生命都不過是一顆小點,乃至一粒塵埃,但他們強絕的生命氣息卻能籠罩整個世界。
他們是這個世界承戴王冠之人,或許他們曾黨同伐異掀起無邊戰火,也或許曾高高在上俯視人間一切,但如今,他們只為了戰鬥而來。
他們的對手正盤踞在世界的中心,大地陸沉之處。
宛若寄生世界,竊取權柄與力量的瘤一般,大陸的中心,一團貪婪的黑色肉球正不斷掠奪著這個世界的一切,空間、時間、物質、能量,一切都在被它盡數吞噬,它將毀滅這個世界,並從這個世界的毀滅中得以新生!
這是一場生死之戰,這是一場毀滅者與守護者的戰鬥。
而陳守知道,最終,這方世界化作了血海。
這一幕景象來得突然,去得也很快,就在亡靈們鑽入陳守的身軀的下一刹那,一種撕裂靈魂與血肉的極致痛苦驟然生發,將陳守從那壯闊的一幕生生拉扯到無盡痛苦的虛無中。
陳守的靈魂本應該在這種痛苦之下被飛速磨滅,但一道信息流卻從眉心傳出,將陳守的靈魂強行穩定了下來。
【檢測到主體正在晉升】
【晉升等階:不滅者】
【缺少萬劫之基】
【缺少合一真靈】
【萬劫尚未加身】
【缺少大量源質】
【主體晉升成功率:百分之零】
【檢測到斬劫合一位格,正在轉化萬劫之基……】
【萬劫之基完成,崩解倒計時:六十六天】
【萬劫之基轉化完成,主體靈魂已穩定,萬劫加身中……】
【晉升儀式已穩定】
……
當阿笨提示‘檢測到斬劫合一位格,正在轉化萬劫之基’時,處於陳守周身各處,正在遙相呼應隱隱構成某種玄奧儀式的亡靈殘渣們像是受到某種無法違抗的壓迫與製約,即使它們極力抗爭,以致於險些崩潰消散。
最終亡靈們選擇了妥協,不再抵抗,被來自陳守眉心處的高層次力量轉化成另一種形態,並將自身的位格賦予陳守。
而隻感到生不如死的陳守早已無力再去理會那道信息流與自身的變化,只能任由命運這個壯漢對自己為非作歹。
好在雖然生不如死,但也確實是死不了。
在亡靈殘渣轉換形態並將位格與陳守共享後,陳守體內流竄的幽魂源質仿佛感受到了如君臣般的位階差距,隻好在亡靈們的指使之下以某種粗暴方式不斷修複陳守的身軀。
之所說‘不斷’,是陳守的內髒在源質的灌注之下,先是細胞生長分裂填補傷口,痊愈之後卻仍舊不知節製地繼續分裂,然後‘砰’的一下因為過度生長而炸開,之後又繼續愈合,周而複始。
好在幽魂源質還具有強悍的侵蝕性,那些炸開的多余細胞直接被內部消化了,沒讓陳守受更多的苦。
就這樣,在某種帶著節奏感的‘砰砰’聲中,陳守的內髒炸了又炸,他偶爾還會應激似的在地上動彈兩下,活像一條上了案板的魚。
……
就在陳守劫難加身之時,李家寨小屋之中的趙珍玨清醒了過來。
她猛然睜開雙眼,隱約能看出這是一個狹小黑暗的房間,前方隱隱有比夜深時房間中的月光還要微弱的光傳來。
“陳守……”趙珍玨心中有些許慌亂,不知他怎麽樣了,但她很快冷靜了下來。
必須做些什麽。
感到身上沒有什麽束縛,趙珍玨小心翼翼地蹲爬在上,謹慎地摸索著地面前進,隻為確保不發出半點多余的聲響。
就這樣往光源方向挪去,趙珍玨來到了光傳來的地方。
是門縫。
不知為何鐵門的門鎖被破壞掉,門微微打開了一絲縫隙,讓光流入房間中。
透過門縫仔細觀察外面,是一道狹窄到只能容納一人的通道。
趙珍玨飛快地在腦中分析通道可能存在的視野死角,隨後快速推開房門,極其熟練地向通道外奔去,動作輕聲而迅捷。
通道很短,不過四五米,到了盡頭有一架梯子,其上是有一帶鎖的擋板,上面的鎖頭也被破壞,掉落到通道地面,趙珍玨很是敏銳地觀察到了這點,心中隱隱有所猜想的她快速爬上了梯子,用力頂開了擋板。
遠比之前明亮的昏黃燈光登時灑落在趙珍玨身上,她爬出通道,看向小屋內的一片狼藉。
一堵牆壁被近乎完全被撞開,另一堵牆臂上還有一個籃球大小的破洞,屋內除了像是被台風席卷過的似的。
驀地,趙珍玨瞳孔一縮,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無頭軀體,以及正在上面扭動不休的半個頭顱。
像是感應到了視線,正在拚合身體的李水生頭顱一頓,緩緩扭過頭去。
可還沒等頭顱轉動幾度,趙珍玨就一把抄起身旁的凳子,劈頭蓋臉地往下一砸,接著轉身就從被撞塌的牆壁向在逃去。
而李水生的頭顱則是一陣暈眩,竟然等了兩三秒才回過神來,爆出一句國粹:“艸尼瑪的!”
李水生現在實在太虛弱了,如果不是有著斷頭詐死的能力他早就被陳守一拳打死了。之後他的腦袋又飛出去四五百米落到江水裡,奮力遊了十幾分鍾才上岸,然後才靠著頭下的陰影一點點爬回來想要重歸身軀。
要是再晚一點,等他力竭,他就真得斷頭而死了。
又過了四五秒,李水生終於把自己的腦袋重新插到了身體裡,恢復了一點力量的同時饑餓感和無力感遍布全身。
他顫顫巍巍爬了起來,看向正在逃跑的趙珍玨,腳下陰影一動,瞬間便追了上去,一道黑影將他和趙珍玨同時籠罩。
“砰!”
趙珍玨停步不及,狠狠撞在了如鐵壁一般的黑影之上,跌坐在地。
李水生看見她那白皙的胳膊和小腿,眼中露出變態的饑渴,陰惻惻地說道:
“真是可惜,差一點點就能跑掉了。那隻好讓我一點點地把你的四肢,內髒全部吃掉了。放心,我會把你那漂亮的臉蛋留到最後,然後一口吞掉,那感覺,真是……無法言喻!”
聽著李水生的話,趙珍玨身子一頓,隨後轉過身來,而李水生的眼色越發亢奮。
‘沒錯!恐懼吧!然後哭著說將自己的身子給我予取予求,最後在我的反悔中墮入絕望深淵吧,那樣的靈魂才……’
突然,李水生身子一僵,隨後產生了一種無名的怒火。
只因為女孩的眼中,無比平靜。
這讓李水生想到了自己搶劫的那個大學生,雖然那個人早被自己一刀捅死了,但他至今忘不了那個大學生眼中的不屑,仿佛自己就是一個廢物,一個沒有價值的有害垃圾,甚至是一坨……
‘這個女孩的眼神也是一樣!她不應該害怕嗎?難不成真有不怕死的人?’
李水生很生氣,但他已經不是那個只知道搶劫的廢物了,吃了一年半的人,略微思索他就知道該如何讓這個女孩陷入絕望。
李水生殘存的右臉扯出一個比豬還難看的笑容,譏諷地說道:“真是漂亮的身子,漂亮的眼睛,難怪那個汲取者會拚了命地想救你。”
趙珍玨聞言眼神中掀起波瀾,難以抑製地問喊道:“他在哪兒?!”
李水生見此眼睛一亮,心道自己果然神機妙算,隨便一句話就能讓這女孩如此激動。
至於那個汲取者?那人身上氣息忽強忽弱,很明顯是身有隱疾,境界跌落,之前一拳將自己打個半死說不定又牽連到了他的舊傷,現在指不定還在那兒療傷,甚至可能已經舊傷複發暴斃了。
李水生越想越是合理,當即說道:“我還活著,他當然是死了。”
他可不會說自己被人像打死狗一樣一拳打到詐死逃生,那也太掉份了。
趙珍玨一聽卻是一愣,眼裡的平靜與波瀾瞬間被吞沒,隻留下了一片空虛與絕望。
“死……了……他死了……”
趙珍玨的呼吸變得無比滯礙,彷如窒息,一股無法抑製的怒火與絕望化作了一張大口,啃噬著她的心中的一切。
她下意識地將雙手張開,掩住自己的面容,僅留下雙目死死地盯住李水生。
李水生一看趙珍玨這幅樣子,心裡瞬間狂喜,感到無比滿足,大笑道:“當然是死了!他死之前還拉著我的褲子求我別殺你!還有你知道為什麽我要殺你嗎?都是你那個好心的叔叔,先是找我殺了你爸媽,然後又讓我來殺你,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爸……媽……是你殺的……是叔叔讓你殺的……”
善魂墮入深淵的瞬間才是最美味、最滋補的時刻,李水生感受到女孩身上的絕望,頓時食指大動,情不自禁地邁開步子朝趙珍玨靠近。
“沒錯,沒錯,所以快讓我吃了……”
“咚~”
黑色影子中,本該只有獵人和獵物的密室內,一聲宛若生命新生的心跳聲響起,讓常年殺戮的李水生心中警鍾大作,顧不得口腹之欲,連忙後退三步,無比震驚地看著趙珍玨。
女孩的十指變化如刀劃過臉頰,翻出令人心驚的殷紅血肉,她的瞳孔也化作與其鮮血一樣令人心驚的豔紅之色。
鮮血自傷口中泉泉湧出,從趙珍玨的臉上流淌滑落,像是憎恨自己的這張面容,趙珍玨那越發銳利的十指被她死死嵌在臉頰血肉之中,翻出恐怖的傷痕,隨後卻瞬間愈合,徒留下那憎恨的血液。
而於此同時,更為超乎常理的景象也與之一同誕生。
一道無人可見身影從趙珍玨身後緩緩爬出。
纖細美麗而又鋒銳如刀的五指像是渴求生命的幼雛啄破胎殼般從趙珍玨的背後猛然刺出,緊接著那隻手的主人便憑依著趙珍玨的肩頸一點點爬了出來,降生於人世。
慘白中泛著灰敗死氣的皮膚讓其本就動人的容顏更顯窕冶,一頭烏黑的長發足有等身長短,鮮紅到讓人心驚的血色眸子,一襲黑色衣裙之下玲瓏有致的軀體勾人神魄。
若是陳守在這,必然明白,這是一隻幽魂。一隻容貌姿態和趙珍玨相差無幾的幽魂。
“覺醒?!你覺醒了!你是汲取者?不,汲取者怎麽可能這麽邪性?!”
李水生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大驚失色,他現在也就只能欺負一下普通人,如果趙珍玨覺醒成汲取者的話他就只能逃了。
可他也沒有從趙珍玨身上感到那股掠奪者之間特有的排斥感,這讓他遲疑了片刻才做出決定。
‘不行,無論如何都該跑路了,這個女的太邪性了。’
念及此處,李水生毫無征兆地將周圍所化的黑影盡數向趙珍玨攻去,而後掉頭就跑。
可沒等他跑幾步,他就感覺身下雙腳一痛,身子如皮球般在地上滾了幾圈。
“啊!”
李水生隻覺得自己殘余下的半個腦子中傳來一股劇痛當即慘叫一聲。他的身後,阻攔趙珍玨的那道陰影上赫然有著五道爪痕,被女孩看似纖細無力的雙手撕扯得像破布一般。
“嚓。”
踏著樹葉的腳步聲幽幽響起,李水生的影子終於消散不見,趙珍玨的身影自陰影中緩緩浮現,而她的背後,那只和她一模一樣的幽魂正舔舐一道黑色的靈魂——方才奪取而來的李水生的靈魂。
隨著吞噬那道靈魂,一些殘破的景象浮現在趙珍玨的腦海中,絕望,哭喊,痛苦,這些都是如此的……美味!
眼中的血色越發紅豔,趙珍玨一步步地走上前去,用冰冷無比的聲音問道:“我做錯了什麽?”
然而李水生的雙腳都被她剁成了十截,就連靈魂都被她斬去了一部分,哪能回答她的問題,只是一個勁地慘叫著。
不過趙珍玨從未期待過他的回答,只是緩慢而肆意地在空中劃動手指,每一次劃動,她與她身後的幽魂都會帶走李水生的一片血肉和一絲靈魂。
接著她自顧自地、平靜而瘋狂地問道:
“所以,我做錯了什麽?你們奪走了我的尊嚴,我的靈魂,我的父母,現在連他也被你們奪走了,而我,做錯了什麽?!”
趙珍玨越是發問,眼眸便越發猩紅,神色也越發癲狂。
突然,她笑了,她已從過往找到了答案。自癲狂中她想起了陳守將她從怪物口中救出後說的話——
——我帶你回家。
句話讓趙珍玨是如此期待,她卻忘了,自己始終只是一個被他所救的弱者,將一切都交付與他,等同於將自己這個累贅死死地掛到他的身上,自認為什麽都不在乎了,最終卻害死了他。
這是多麽傲慢!多麽不知廉恥!多麽令人作嘔的選擇啊!
癲狂,絕望,哀傷。她淒聲笑道:“我明白了!錯的是我太弱小,弱小到只能被別人拯救!錯的是我太傲慢,傲慢到認為自己已經什麽都不在乎了!”
趙珍玨仰身大笑,狀若瘋魔,手中利爪不再慢條斯理地折磨李水生,而是直接大開大合將其碎屍萬段,身後幽魂亦是狂笑著將李水生的靈魂撕成碎片,捏成粉塵,化作純粹的魂力再狠狠吞下。
如此這般後,她雙腳張開跌坐在地,雙目無神地望著烏黑天空,良久之後她才沙啞著嗓子自言自語:“不夠……不夠……更多……好餓……我要殺更多……
“不,不行……我得去找他。”
重新從地上爬起,趙珍玨蹣跚著走向出逃的小屋,想要去找到陳守的蹤跡。
很快,她了無生氣而又無比執拗地走到了小屋前。
“噔!”
一聲好似拐杖一樣的聲音從小屋內傳出,引得趙珍玨抬頭望去。
“吱呀”一聲,門開了。
昏黃的燈光襯著一個狼狽不堪的身影,他的頭髮凌亂至極,身上的衣服如同浸滿鮮血的破布一樣,手中拿著一把帶鞘長刀做拐,一瘸一瘸地往外走著。
就這樣,兩人四目相對,讓趙珍玨無神的殷紅瞳孔泛起淚光。
陳守犯了難,隻得說一聲:“讓你久等了。”
趙珍玨哽咽著剛要開口,就見陳守像是松下了一口氣,一頭朝地下倒去。
女孩心裡擔心急了,飛身跑去,在陳守沒有倒下前將他抱入了懷裡,焦急地喊道:“陳守,你怎麽樣了?!”
陳守盡力抬起眼皮,看著女孩焦急的表情,輕輕說了句:“沒事,就是心臟快炸了,幫我叫下救護車。”
說完陳守倒頭就暈了過去。
“陳守!陳……”
趙珍玨強行將心頭的焦急壓下,再度失去,是她無法接受的事情,她必須冷靜。
“對了!”
像是想到什麽,她連忙割開自己的手腕,頓時鮮血湧出,卻沒有灑落在地,而是慢慢轉化成一種無形無質的力量緩緩流入陳守體內。
趙珍玨感應到陳守體內的情況很混亂,故而她不敢擅作主張,只是竭力強化陳守的軀體,使其不再輕易受損。
“手機!手機!”
一邊給陳守‘輸血’,趙珍玨一邊飛快地在陳守身上翻找著手機,好在陳守乾架之前把手機留在了打鐵鋪子裡,回地球時特意帶上了,本意就是想call急救車。
翻出陳守身上的手機,趙珍玨連忙先翻看地圖確認位置,緊接著打電話叫了急救車,最後又打了個電話給周勇尋求幫助。
末了,她便只能緊緊地抱著陳守, 祈求天意憐憫。
“絕不要……我絕不要再拖累你了……我絕不要再做一個只能拖累別人的弱者了!”
……
“嘀~嘀~嘀~”
一間潔白的重症病房中監護儀忠實地執行著它的使命。
陽光從窗外灑落,悄悄照在藍白色病床之上,使得陳守感到了一絲溫暖,但他更在意自己手中握著些什麽。
是刀嗎?不,是一樣很柔軟的東西。
到底是什麽呢?
求知欲催促著陳守睜開雙眼,讓他從好似永遠不會終結的嘀嘀聲與痛苦中醒來。
一睜眼,一層一看就不像自己居住的出租屋的潔淨天花板直晃得他兩眼發昏。
陳守下意識地吸了一口氣,痛得他直咧嘴,手上不免輕輕一動,那種柔軟冰冷的感覺更深了一分。
囫圇地吞了口唾沫,像是想到什麽,他這才艱難轉頭朝手看去。
他那雙結著厚繭的粗糙大手上正握著一雙纖細修長的柔荑,而那雙手的主人也正從病床邊悠悠醒轉。淺淺睡去的趙珍玨感到了某種動靜,醒了過來。
兩人再次四目相對,這次陳守蒼白的臉上露出笑容,努力說道:“早上好啊。”
趙珍玨將陳守的手緊緊握住,重返棕黑的雙眸中淚水仿若決堤般流下。
女孩竭盡全力地說道:“對不起。”
陳守只能手足無措地看著她,直到片晌之後才反過來握住她的手說道:“之後吃些甜的吧,我想吃紅糖饅頭。”
她將頭埋在兩人的手中,輕聲回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