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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守不得不感慨許多悲劇總是無法在開始之初就能得到正義的垂憐，甚至等到苦難者失去所有，孑然一身之後也未必會登場。
姍姍來遲的正義仍是正義，只是不再全然是受害者的正義。
可即便如此……
“‘只要它是走在正確的道路上，不管是上高山還是下陡坡，都是在一步步接近真正的幸福。’……嗎?”
想起那個女孩決心下定決心的重建自己生活的樣子，陳守很想親眼見證她一步步重回正軌的樣子。
不過他如今卻只能自嘲一笑:“一個朝不保夕的家夥還是先管好自己吧！”
若是不能再度過一次生死劫穩定萬劫之基，陳守就只剩下兩個月的小命了，為了活著去做自己想做的，他必須全力以赴。
他也早已做好了打算，把趙榮昌解決之後先回七水去見一面趙仁豪，就說換了工作要搬到其他城市去住，免得被他念叨。
“之後就在九華上注冊一個獵人身份，只要能完成十個維護任務或者五個清理任務就能獲得進入戰場的資格，那裡或許會有我想要的。”
確認了一番行程計劃，陳守不急不緩地洗漱一番，正準備出門買吃的就聽見房間外傳來“噠噠”的敲門聲。
陳守快步走去，打開房門，洗漱乾淨打理整齊的趙珍玨正如一朵茶靡花般站在門前。
她出聲道:“早安。”
“早啊，有什麽想吃嗎?”
“菜夾饃或者芝麻燒餅。”
“那我去買回來吧。”
“一起去吧。”
“好啊。對了，昨晚那個遊戲你覺得好玩嗎?”
“嗯，雖然我是第一次玩電子遊戲，不過我覺得挺好玩的。”
“那就好。”
“書呢，你覺得怎麽樣?”
“我昨晚看了，挺喜歡的，夢幻而又真切，難怪買的時候店員誇得那麽厲害。”
……
兩人一路聊著，就如普通朋友般吃飯、聊天、談論書籍和遊戲。
當然，陳守也一如往常到了時間就躍遷到荒漠世界進行修煉。
中午兩人又不約而同地找到對方繼續就一本書、一個遊戲閑聊個幾十分鍾，結束後陳守還特地說了一句“我下午有點事出去一趟，晚上八點左右回來，晚飯不用等我。”就又修煉去了。
趙珍玨也沒有多問，只是應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直到下午六點陳守才從荒漠世界躍遷回酒店房間，他剛一回來就聽見有人敲門。
“請問陳先生在嗎?趙小姐有話要我轉達給你。”
陳守眨了眨眼，三兩步走到房門前，打開門，正是他數日前曾向其打聽紅糖饅頭的酒店前台。
“打擾了，陳先生，趙小姐說她要出去一趟，希望我這個時間來向你說一聲，這是她留下的便條。”
說著，前台遞給了陳守一張白紙，紙上字跡娟秀婉轉而又不失工整大方，寫著:
“我出去一趟，放心，應該在你之前回來。”
“……謝謝，麻煩你了。”陳守禮貌謝過前台小姐姐。
“不用客氣，如果客人你還有什麽需要可以隨時用呼叫我們酒店前台。祝你旅行愉快。”
陳守點頭道:“好的。”
應付完事，陳守關上房門，看著手中的便條，心中有些擔心。
不是擔心趙珍玨，畢竟她如今不再是一個普通人，而是一個見過血的魂胎境覺醒者，外加還有一隻不可見的蛻生期幽魂一直跟著她。
他擔心的是她一時心軟，放過了某些人，比如說……趙榮昌。
……
“所以，叔叔你罪名很清楚了，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陰暗的小房間中，趙珍玨修長的身軀被陰影遮掩，她的聲音此時平靜到近乎無情，隱約泛著一縷猩紅的眼眸中有一股即將無法被抑製的渴望與衝動。
坐在椅子上的趙榮昌或許是因為感到此時的趙珍玨不好惹，又或是桌上那正投影著一幕幕如同第一視角短片的晶石勾起了他內心某種名為絕望情緒，他的臉色變得一片死灰，渾身顫抖得像一隻鵪鶉。
……
“唉，什麽動靜?倉裡來了野貓?”
“鬼……鬼啊！”
“不，不要吃我！我還有老婆孩子！我不想死！”
“我有什麽用……有什麽用……”
“對……對了！這個倉庫是我哥幫我找的，除了我沒人會來這！你殺了我一定會有人來這裡查你的！只要，只要你不殺我，我可以，我可以幫你！”
“對！你把人從後山帶過來，我可以幫你把倉庫附近的痕跡去掉！而且這裡空間大，隨你吃十幾個人，剩下你不要的我都能埋乾淨！”
……
“倉庫那邊還能藏多久?為了幫他藏屍體，我連貨都已經不敢放多了，下個月房貸怎麽辦?”
“小玨失蹤了?大哥一定傷心透了，唉，我自身難保，別想了。”
……
“那處學區房現在要六十萬，哪來的錢買啊，難道我不想給小兵、小雅一個好的起跑線嗎?”
“咱們家只剩我和大哥了，爸媽也是，如果當年多走動走動，說不定還能找到一兩個親戚呢，哪裡會連錢都借不到?”
……
“大哥為了找小玨一天竟然花了十多萬！那可都是錢啊！小玨都失蹤個把月了，還花這錢！要是這錢……給我多好……”
“小玨失蹤了……小玨失蹤了……咱倆只剩我和大哥了……只剩我和大哥了……”
……
“錢！那都是錢啊！趙繁錦又花了那麽多錢去打水漂！那些錢……”
“……只要有了那些錢，房貸就能還完了，只要有了那些錢，就能夠買學區房了，只要有了那些錢，就算是我死了……”
“只要只剩我一個……”
……
“你……是不是喜歡吃好看的?”
“還喜歡心善的?”
“我知道……我認識一個，不，兩個。”
“是誰?不管是誰，難道你不想吃嗎?”
……
“這部手機算是……交情?”
“因為我像你?怎麽可能！我怎麽可能像你?！”
……
“……幫我殺一個人。”
“我侄女。”
晶石之中不斷傳來令人逐漸背脊發涼的話語聲，與之一同的是一副如同說話人第一視角的畫面，其中不斷閃過李水生、李松楠、趙江兵、趙雲雅的身影。
話語聲無疑是趙榮昌，而這畫面也無疑是趙榮昌的親身經歷。
盡管這份證據的來路無法向普羅大眾公開，但不可辯駁的是，鐵證如山。
小屋唯一的窗口有片縷昏黃的夕陽照射進來，直直打在趙榮昌臉上，將他布滿血絲的雙眼與猙獰面目毫無保留地顯露於人前，他嘶聲大吼起來，妄圖做最後的掙扎。
“你！你在胡說些什麽?！你們有什麽證據說是讓人殺了大哥和嫂子的?就憑那這個不知道從哪來的視頻嗎?這分明是你們合成的！你們這是在誣陷我！還……還有，你們鬼鬼祟祟地把我抓到這兒就是為了逼我承認這種事嗎?你們就不怕警察來抓你們嗎?你們眼裡還有王法，還有法律嗎?！”
“嗤~”聽完趙榮昌的話，房間中另一個在場的人笑出了聲。
那是一個皮膚白到詭異的男子，即使在昏暗的屋內，哪怕是一個眼睛近視五百、散光三百的人不帶眼鏡都能看到他那白得像發光似的臉龐。
白臉男嗤笑道:“警察?你要找警察?那你覺得我是誰?你覺得那個吃人的廢物歸誰管?你這種廢物又歸誰管?”
“你，你是……不，就算你是管那種怪物的又能怎樣?！我要求上法院！我要一個公正的審判！”
趙榮昌已經徹底慌了，從一開始的趙珍玨誣陷他變成了要求公正審判。他不傻，他心中清楚，交給法院定罪，自己還有留一條命的可能，若是交給眼前的白臉男，恐怕他回不了家了。
而白臉男也見慣了趙榮昌這種人，冷笑道:“審判?審判早已結束，今天，是審判執行的日子。”
說完，白臉男退後一步，將位置完全讓給了趙珍玨。
“審判……執行……”顫抖著說出這四個字，趙榮昌癱倒在地，晃蕩著腦袋望向趙珍玨，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大喊道:“小……小玨，我知錯了！求求你，放過我吧！我還有妻子兒女！我，我會把哥嫂的墳遷回老家，會把所有的財產都還給你！求求你，饒我一命吧！求求你！”
邊說趙榮昌邊跪著朝趙珍玨爬去，想要抱住她的雙腿求饒。
趙珍玨眼中猩紅更甚，抬手微微一指，趙榮昌整個身子頓時被壓製在她身前半米，不能再進一寸。
“你，你也是……”
趙榮昌帶著七分恐懼，正要開口，趙珍玨卻搖了搖頭，語氣中不帶半分憐憫地打斷了他:
“我的之前說的意思是，你還有什麽遺言嗎?”
“……”趙榮昌呆滯在原地，望著趙珍玨那已經猩紅如血的雙眸，最終了無生意地說道:“求求你放過那兩個孩子。”
“放過他們?”
“對，求你……”
聽到趙珍玨像是有答應的意思，趙榮昌連忙抬頭想要繼續祈求，卻只看見趙珍玨臉上露出了病態的笑容，露出潔白分明的秀齒，一雙柳葉微彎，其中夾含著狂亂之意。
趙珍玨朱唇輕啟，輕聲道:“那我就殺了他們好了。”
趙榮昌目眥欲裂，嘴中似要吐字，卻又一道血光從他的脖頸間飛迸而出。
“嘣~~嘣~”
趙榮昌的頭顱砸落地面，雙唇無聲微動，兩眼無法瞑目地直瞪著趙珍玨。
‘呼，結束了。’白臉男如此想著，正準備開口說話，卻聽趙珍玨提前出聲問道:“屍體，需要嗎?”
“嗯?屍體?屍體是不需要，不過你問這……”
沒等白臉男話說完，就見趙珍玨身上湧現出十數道血色魂力，齊齊向趙榮昌的無頭屍體斬去，一寸寸地將其碎屍萬段。
不到片刻，趙榮昌的屍體就變成了一堆臊子。
“……”白臉男眼角一跳，沒有說什麽。
“哈~哈~哈哈哈！”
趙珍玨身後那與她容貌姿態相同的幽魂的灰色臉頰上泛起興奮至極的紅暈，它狂笑著將手中利爪與趙珍玨的血色魂力一同起舞，不斷從撕扯趙榮昌那微不足道的靈魂，最終將其化作比魂力更加純粹的某種東西，一口吞下。
就在它將趙榮昌的靈魂泯滅吞下後，它立刻挺身至趙珍玨身前，與一不可見之物對峙。
趙珍玨也有所感應，微微抬起頭顱望向上方，像是在與那不可見的螽蟲幽魂對視。
她臉上癡狂的笑容早已不再，一旁的白臉男不知發生了什麽，隻當是趙珍玨還沉浸在大仇得報的余韻中，也就沒有發聲。
片刻後，趙珍玨感覺身子一輕，似乎剛才凝視她的怪物已經退走，她這才將目光收回，輕挪步伐，走到趙榮昌的頭顱之前。
“嘭！”
如同西瓜炸裂一般，趙榮昌的腦袋被趙珍玨一腳踩得紅黃白飛灑四方。
“嘶~”一旁白臉男見狀終於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本就白得晃眼的臉更白了一分。
“終於……，終於……”
趙珍玨此刻恍若隔世，腦海中一切盡皆沉沒，唯獨有三個人的身影在她心中不斷交替往複，不斷，不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