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雙手拐杖的老人坐在沙發上看著被推到面前的一個黃色包裹,咳嗽了兩聲後用蒼老的嗓音緩緩開口道:“實驗報告···很重要···”
站在桌前的年輕人聽著老人平靜的話語感到有些脊背發涼急忙開口道:“可是我確實沒有找到實驗報告,不過老爺子您放心,這物件是上級收容物,應該沒什麽危害性的,至於用途,您···”
“好了,晨級,上級,午級,下級,夕級還有一個月級···無論哪個級別···如果沒見到實驗報告,都按最高月級處理···孩子這點道理還用我說嗎?你讓我有點失望啊。”年輕人的話還未說完便被那老者蒼老的聲音打斷,隨後老者再次緩緩開口到:“仲博,把錢給他吧。”
此時桌前的年輕人才發現,那老人身後的黑暗中居然還站著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人,那中年人如同管家般朝著老人彎了彎腰便快步上前將一冊錄像帶與一張銅幣卡放在桌上,而後用手向前一推,兩件東西便順著桌面滑到那年輕人面前。
年輕人有些害怕,不過他的眼神卻有些狂熱的看著那一冊錄像帶,隨後一把將錄像帶裝進自己的口袋裡,仿佛在擔心面前的這幫人會反悔一般。
年輕人將東西收起後,那位被老人稱為仲博的中年人緩緩開口:“下次做事小心點,老人家可沒什麽耐心。”年輕人頓時冷汗直流僵在原地,當他再次抬頭看向黑暗中的老人時老人早已不在原地,如獲大赦的年輕人長呼了一口氣,在桌前稍作停留直到在他身邊的中年人微微點頭,這才恭敬的離開鐵塔六號,朝著南城方向離去。
這是起始年第五十個世界鍾,距離萬工時代已經過了1700年,周遭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在萬工時代人們都處於一種和諧發展的階段,地面上的一切也都被盡數探索完成,可是人類探索的腳步是不會停止的,當人類將手伸向了海洋時,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一舉動會為他們帶來滅頂之災。各國的潛水器被拋向海洋,起初,一切都很完美,海洋中的資源也為人類帶來極大的好處,可當人類想更進一步時,那海底出現了一些遠超人類想象的東西。
那裡有著用巨石堆砌的類似於宮殿的建築,和許多難以用語言描述的雕像,它們就在那裡一動不動,無盡的宮殿與雕像深藏於海底,它們的模樣仿佛比地球還要久遠,人類試圖去理解,不過可惜的是人類連它們的億分之一都沒有探索完成,不過就算隻探索了那麽一點點,當時的人們也得到了那些東西帶來的好處。
那些東西也仿佛有智慧一般,將早已為人類準備好的“禮物”通通灑向了人類所能觸摸的極限,之後越來越多的國家與人們朝著那些“禮物”進發,而那些“禮物”也沒有讓人失望,它們擁有著千奇百怪的力量,得到那些“禮物”的人們無一例外都變成了“超級英雄”或是“超級惡人”。
一開始人們將那些“禮物”稱為“神降”,不過漸漸的那些“禮物”帶來的災禍遠比它帶來的好處要多得多,直到後來那些“禮物”被稱為“神棄”,再然後幾乎所有的國家都被那些擁有“神棄”的人們在不斷的政變中給消磨殆盡。
新王時代降臨,擁有“神棄”的人們不斷的稱王,人性是貪婪的,直到最後普通人的生存空間被壓縮到無法生存的地步,全面的抗爭便開始了,然後一切都亂了起來直到最後不可收拾,戰爭結束時,世界已經滿目瘡痍,人類的數量也十不存一,核戰爭帶來了將近三十五年的核冬天,地面上的植物與動物遭受大量核輻射汙染。
活下來的生物仿佛不是這個星球裡的一樣,植物感染著生物,而生物又被帶著輻射的礦物附著著,幸存下來的人類轉為生存於地下,從地面帶來的科技也演變的更加注重基因與肉體強化。
而由於地底的資源匱乏,生存在地下的人們便自發組成政府,以更合理的方式處理為數不多的資源,不過地下城狹窄的空間迫使地下城政府不得不創造出一種新型的建築,那些建築宛如一個個巨大的居民樓,人們為它取名為鐵塔,它們在地下城東南西北每個城區都有數棟,使用這種集成式的大樓可以大大節省資源的使用量,每棟建築都可容納百萬人口,與其說是樓其實更像是將街道與居住區都放在一個建築中的大型寶塔,不過正因如此鐵塔內魚龍混雜犯罪率也是地下城內最高的,而由於政府無法完全處理這些日漸增多的犯罪案件和地面上帶來的那些“神棄”,除去警察,場查司這一新部門也隨之孕育而生。
場查司,地下城搜查與封閉場所的部門,他們的主要職能便是,抓捕、勘察、與防止市民受到未知收容物的威脅,由於地下城居民人口在穩定的增長,場查司的部門也進行了極大的改變,發展到現在,場查司已經變為專門對“神棄”進行收容的部門,而後由於地下城政府對部門進行合並,警察這一部門在後來也被編入了場查司。
而由於場查司的檢察官們多多少少都會接觸到收容物,這便導致了幾乎每位場查司檢察官的精神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問題,在他們的耳中那些奇怪的低語無時無刻都在折磨他們的精神,即使將那些接收外界的器官全部使用機械替代,可那些聲音依舊在腦海中響起。
而減緩這種症狀的方法,只有一個,那便是原本地面上美好的景色,可戰爭之後世界滿目瘡痍,那些美好的景色早已都被淹沒於塵埃之中,不過場查司每月都會在數據庫中為檢察官發放政府補貼,其中便包括地面景色錄像帶一冊,至於裡面的景色檢察官喜不喜歡那就不能保證了。
“嗚---”悠揚的號角聲傳出很遠,樹上的鳥都被驚起,孔雀華麗的羽毛被陽光照耀的閃閃發光。不遠處的一道瀑布,河水奔騰的聲音傳出千裡,瀑布下的鵝卵石被衝刷的晶瑩剔透,瀑布下激起的水霧在山腳下形成一道道彩虹,這副景色讓人心曠神怡。就在此時這幅美麗的景象突然被定格住了,一個清脆的機械音響起:“東家,需要再換個場景嗎?”,“不必了”一陣電流聲過後周佑超在幻境中轉醒摘去腦後數據鏈接自言自語說到:“希望下次能抽到點別的錄像帶吧。”
深吸一口氣周佑超轉身來到浴室,天花板上的顯示器自動開始播放,屏幕中的女性仿生人聲情並茂的念著手中的稿子
“龍源科技最新產品,”周佑超看了看,轉手將其關閉泡進了浴缸之中閉上了雙眼,許久周佑超從浴缸中爬起穿戴整齊,此時客廳中的傳呼機傳來一陣電流聲:“琥薇市鐵塔六號,一位東城區世界公民心臟停止跳動請前往檢查”冰冷的機械音停止一切又歸於平靜···
周佑超咂了咂嘴,拿起茶幾上的黑色像素面具戴在臉上,往沙發上一坐雙腿交叉搭在面前的茶幾上,他抬頭看著牆上的投影大鍾,鍾擺不停的搖晃時針追逐著秒針,不一會半個小時過去了,周佑超起身將茶幾上代表場查司的黑色圓形胸針拿起,別在了自己的胸前,而後又將門口的大衣往身上一披,走進車庫,將裡面場查司以午級收容物所改良配發的一隻半機械半血肉的馬匹牽了出來,而後向著琥薇市走去。
這是編外場查司們約定俗成的規矩,只有正規場查司沒有接手案件,編外場查司才會以雇傭的形式對案件進行調查。一般案件在編內三十分鍾內無人接手便會自動轉移到編外場查司手中。
周佑超騎著馬走在城中的道路上,今天地面的天氣並不是很好,酸雨滲透進了地下,地頂上用來代替太陽的紫外線燈管也隨著地面天氣變得暗淡,周佑超用手拍了拍大衣肩上的空氣循環管,一股氣流隨著大衣上的透明管道籠罩全身,從地面滲下的酸雨在氣流的作用下被推向一邊。
街邊閃爍著紫色和粉色的呼吸燈,一些仿生女郎正在將胸前的兩抹春色朝著路人展示,當周佑超自遠處走來那些女郎頓時朝後退去,將自己暴露的身體躲藏於暗處,這是這些仿生人程序中對場查司本能的畏懼,周佑超胸前場查司的胸針告訴著這些女郎危險的信息,不過周佑超並沒有去管這些仿生人,只是安靜的朝著死亡記錄的位置走去,當周佑超的背影遠遠的消失,那些仿生女郎便又像剛剛那樣,努力的為老板招攬著客人。
琥薇市街道兩旁的牆面上幾乎被廣告給填滿,老舊的全息影像閃爍著各種顏色的雪花然後被新的影像覆蓋,那一層一層的東西其實早已模糊不清,只是疏於管理,已經許久沒有人來拆除那些失靈的全息投影器了。
曾幾何時西城並不是現在的模樣,直到那位市長站在市民的面前慷慨激昂的將未來的設想告訴他們。
突然,周佑超被人攔了下來,一位瘦骨嶙峋的小販站在他的面前將自己的大衣敞開裡面密密麻麻的全是盜版的影視錄像“場查司的大人,嘿嘿,您看看我這裡的東西,那叫一個全啊,治療幻聽最管用啦!”小販滿臉的諂媚,周佑超並沒有搭話,只是臉上的面具不斷變換表情,他有些不耐煩的揮動手中的馬鞭驅趕面前的小販,希望一旁喋喋不休向他推薦錄像帶的小販能夠識趣的離開。
周佑超明白這些所謂的錄像帶,只是這些小販自製的一些他們想象中地面的景色, 對於治療幻聽並沒有什麽用,他們也只能騙到一些剛入行或者急需錄像帶走投無路的檢察官們。
小販手中的錄像帶真真假假,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搞到幾卷真的,因如此場查司並不會發布懸賞將販賣錄像帶的小販抓起來,而一些擁有真正的錄像帶的小販也可能會靠著販賣錄像帶給識貨的檢察官而獲得不菲的報酬。
而在周佑超馬前的這個小販,只要看上一眼他瘦骨嶙峋的模樣便可以判斷他一定不會是那種擁有真正錄像帶的人。只是在驅趕之間周佑超不小心漏出本來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手腕,眼尖的小販一眼看到周佑超右手手腕上的生物計時器,嘖了嘖嘴便再次裹緊了大衣離開了周佑超的身邊,周佑超沒說什麽只是將衣物扯了扯遮住手腕上的計時器。
在地下城裡義肢與基因改造雖然盛行,但是總有些人不滿足現狀,想要更強大的力量與更高的智力,而後便舍棄了生物所必須需使用的器官,轉而使用用機械來代替它們。這樣會使力量更加的強大,思維強度也大幅提高,但也因為失去大量的器官,細胞所需要攝取的營養無法通過器官的過濾以及消化,只能通過營養液與單體微流機產生微弱電流刺激細胞,而使細胞不至於失去活性而死去。這種方法帶來的好處是明顯的,可惜每個經過改造的人都活不長,所以在他們的右手上都鑲嵌著一塊計時器,故此地下城人都將其稱為短命鬼,而當一些短命鬼死亡後由於義體還殘留著死者生前的習慣,義體可能會帶動死者屍體移動傷人,它們便被稱為畸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