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西亞見過如正午烈焰般強光,也見過鳳中殘燭般弱色,而此時出現眼前的光暈,無關強弱,那是一種讓人後背發涼的光。
樹葉沙沙作響,在陰冷光暈的籠罩下,水汽結霜呈環狀向四周蔓延。
“不好,有冰障,停止前進。”走在最前面的美狄亞勒住牛魔韁繩。
加西亞見狀,識趣地提自己胯下的牛魔鼻子,調轉方向躲開。
“兒子,你的方向錯啦?”走在最後的綠胡子與原路返回的加西亞相遇,不知道加西亞又在搞什麽鬼。
“父親,來不及解釋了,快跑。”加西亞一掌拍在牛魔背上,用實際行動證明,真就沒時間解釋了。
“我們還要繼續向前走嗎?”綠胡子問。
“你兒子的話,也信?”加西亞母親生的加西亞,她可太了解自己的親兒子不正經,指不定又在玩什麽騙人的遊戲。
綠胡子放松牛魔韁繩,全速前進,向伊阿宋和美狄亞靠攏。
“綠胡子,回去,快跑。”美狄亞與伊阿宋騎著的牛魔也在調頭往回跑來,牛蹄蹬出滔天塵土。
“前面發生了什麽?難道這一次,加西亞沒有搞鬼,真的需要調頭往回跑嗎?”綠胡子上演內心戲,時間急迫,來不及做出一個周全的分析。
吱吱吱……
原來,當結霜速度快到一定程度,人就可以聽見水分凝固的聲音。
在綠胡子前進的方向,推過來一方素白的冰障。
因為上下左右整個空間全都結霜凍成冰,原先那一處陰冷的光暈像洪水一般,洶湧而來。
“綠胡子,你還在等什麽?”加西亞母親在綠胡子身上拳打腳踢,“快調頭,跑啊。”
嘩……
綠胡子左手往上一提牛魔鼻子裡的韁繩,疼得牛魔右腿直蹬,長長的牛尾向左一甩,就地調頭,四肢牛蹄狂亂走位,踩在即將結冰的土石中。
身後的結冰速度太快了,偌大的冰障逼得越來越近。
哞哞哞……
綠胡子胯下的牛魔已經被凍住牛尾,冰錐直刺引發的劇痛導致牛魔發出聲聲哀鳴。
因為是最先逃跑,加西亞佔據有利的高處山丘,俯瞰山腳下分別馱著伊阿宋與美狄亞、加西亞母親與綠胡子的兩頭牛魔在冰障前拚了命的奔跑。
加西亞觸發【通靈技能】,意念操控,驅使那走在加西亞前面,正在全速逃離的鐵甲龍靈立正轉身,排兵布陣,卡成一堵鐵牆,用來擋住像洪水一般湧來的冰錐。
哐……
成方的冰錐直刺由700鐵甲龍靈組成的鐵牆,瞬間碎成冰渣,而後化成冰水,失去了一路翻湧的摧枯拉朽之勢。
冰水積少成多,匯集成河,流經草木,立刻讓草枯黃,樹葉掉落。
“父親,公主,快到坡上來。”加西亞在山丘上招手,冰水匯成的毒河流總不能往高處流吧。
兩頭牛魔跟了上來,美狄亞望著坡下被毒河流洗刷毒死掉了的草木,驚魂未定地說。“幸好,有鐵甲龍靈擋住了冰障。”
“什麽叫冰障?”小姨騎在牛魔上碎碎叨叨,“我親愛的公主美狄亞,知道有什麽鬼冰障,那你為什麽不繞開走,剛才真是把我給嚇死了。”
傻小姨,如果只是傻,也就算了。
偏偏,她還嘴碎?
你跟誰碎嘴,也不要跟公主美狄亞碎嘴好嗎?
她們家,各個都是狠人。
父親國王埃厄忒斯殘殺內亂叛賊,那是誅全族。
題外話,當年,佛裡克索斯需要宰殺金公羊來獻祭宙斯,換來埃厄忒斯一條命,就是因為埃厄忒斯使用非人手段殘殺內亂族人,才會受到宙斯詛咒,死了一半沒死透,還能再搶救一下。
美狄亞的哥哥阿布緒爾托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就是個熱愛碎屍的屠夫。
至於公主美狄亞,目前倒還沒在這方面嶄露過人的頭角。
但,她有家族傳統,最好別惹美狄亞,隻為自己的生命健康。
“你這個女人”,美狄亞衝上來,擺出一副可以吵到天亮的架勢。“什麽叫做我不繞開走,我是聽說過前往阿瑞斯聖林的途中,會有冰障,我怎麽知道會出現在這裡?”
聽上去,公主美狄亞所說,有道理。
小姨不應答,她需要多點時間想想,給自己找足理由,不能落下風。
美狄亞還沒完,“就算我知道這條路上有冰障,要繞開走,請問繞開走哪裡?”
小姨還沒想到自己佔絕對優勢的切入點,選擇沉默,不應戰。
“你說啊?我在問你話?”公主美狄亞仰著頭,像是一隻好鬥的公雞走到小姨跟前來。
小姨在加西亞背上撓癢癢,“喂,還不快幫小姨解圍,罵她罵她。”
“那你答應我,回頭找個時間,幫我捏捏肩膀?”加西亞抓住機會提條件。
“好好好”,小姨說,“隻一次。”
加西亞對著小姨的耳朵說“成交”二字,然後翻身從牛魔背上跳下來,指著美狄亞的鼻子罵道:
“什麽態度嘛,你父親國王埃厄忒斯可都說了,我們是科爾基斯國的客人,我小姨那是客人中的貴客,誰讓她長得那麽漂亮呢,是不是?”
嚓啦……
美狄亞拔出手裡的黑鐵寶劍,劍氣劈開加西亞頭上的鬥篷。
“啊呀”,小姨把手塞進自己的嘴裡,甜甜的,咬出鮮血。
嗖地一下,蛇女美杜莎從牛魔背上騰飛躍起,劍指公主美狄亞的眉心處。
但,美杜莎沒下手。
因為,公主美狄亞也沒下手。
在劍氣劈開加西亞鬥篷的瞬息之間,小姨和美杜莎都以為公主美狄亞都會一劍劈了加西亞。
怎麽會呢?
此刻,公主美狄亞看見了加西亞的真面目。
“這……”美狄亞的眼睛在說話,“鬥篷先生長這樣,是我幻想中的模樣,不,比我幻想中的臉好看許多?”
像山一樣的高鼻梁,開采大理石才能刻出來的立體輪廓,還有近日藏在鬥篷底下那一頭放蕩不羈的卷發……
噢!
這個鬥篷先生-加西亞,滿足了公主美狄亞對於男子的所有幻想。
她才不舍得一劍劈了加西亞,害這個世界少去一張令人賞心悅目的帥臉。
不對?
鬥篷先生加西亞的臉,之前不是見過的嗎?
上一次,加西亞來求公主美狄亞幫忙找他的家人,做為條件,美狄亞讓加西亞揭開鬥篷,看過加西亞的臉。
記得那時,美狄亞失望極了,看到的絕不是這一張帥臉。
美狄亞劍鋒上挑,生出劍氣吹亂加西亞前額上的一縷碎發。“先生,我不想看到,有人冒充加西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