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西亞慢慢地,逼近。
走路不看路,眼睛只在美杜莎身上。
看她那勾魂的背,等她轉身,正面道聲謝。
不是加西亞非要挑時候,而是小姨給催的。
“站住”,美杜莎說,“你想做什麽?”
啊?
她這是什麽虎狼之詞?
我能做什麽?
太多事情,不是想就可以的啊。
相反,某些事情,也就想想罷了。
“那個”,加西亞用說話聲掩蓋走路的腳步聲,“小姨說,剛才是你救了我,來當面跟你說聲謝謝。”
“不必”,美杜莎背對著,身子一動不動,“別過來。”
幹嘛這麽緊張?
難道,真就不能看了?
正面?
“聽我說,你怎麽變得怪怪的。”加西亞一邊抬腳走過去,一邊熱切地關心道,“美杜莎,你是不是哪裡受傷了?”
“我……”美杜莎眨眼發現加西亞就在自己正面乍現,兩隻大眼睛瞪得就跟大號銅鈴似的。
不懂就問,蕾絲衣物,女人穿的那種,是不是會在沾水的時候融化?
不然,為什麽加西亞幾乎看到了一絲不掛的蛇女美狄亞!
也就她的鎖骨處,那幾片銀白色的蛇鱗是無害的,美杜莎其余身體部位,不免“18歲以下,禁。”
美杜莎蹭地轉身,錯開加西亞突如其來的視線掃描。“走開,不許看。”
有的美,是熱乎乎的,比如小姨。
而有的美,是蠱惑人心的,比如眼前不讓看的美杜莎。
越是不讓看,越能撩撥人的**,也許會有不少人甘願為此犯罪吧?
“我讓開”,加西亞說,“我走啦,你轉過來,面朝這邊會好一點,有陽光,乾得快些。”
加西亞走回到小姨身邊,張口要回報。“小姨,說好了的,我幫你罵公主美狄亞,你就幫我捏肩膀。”
“那我也說了,隻一次。”小姨警覺起來,告訴自己千萬不要著了加西亞的道。
“就現在”,加西亞埋頭躺進綠草叢裡,就剩肩膀,留給小姨報恩。
墊著乾癟前胸的肩膀背部在上,肩胛骨周邊的肌肉萎靡不振,宛如一片被敵人踐踏過的戰場,廢地沒法用。
這,就是加西亞的肉身。
“小海盜”,背上的小姨開啟嘲諷模式,“你這小身板也太弱啦,什麽時候可以吃點好的補一補?”
“小姨,你就別老嘲笑我了。”加西亞以眼還眼,“你怎麽不看看你自己,小胳膊小短腿的,嫁不出去了都?”
咚……
就一下,加西亞背部肋骨與筋脈相連的薄弱處,受到暴擊。
打過架的男生才容易體會,從正面攻擊胸部也許能更快殺人。
不過,從背後下手,哪怕只是拍打不出血,也能讓人在短時間內缺氧。
因為,人被打斷氣了。
加西亞張開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費了好大一會兒功夫,加西亞咧開唇,咬牙翻身來看背上正在給自己捏肩膀的小姨。
不好?
傻小姨哪裡是在給加西亞捏肩膀,她居然用腳在踩,剛才那一下,就是小姨動用腳後跟發起的暴擊,差點讓加西亞氣絕身亡。
加西亞反手抓住小姨那隻小短腿,使勁一扭,狠命一拽。
啪……
小姨摔倒在地,屁股有肉也會疼,嘴裡呼出“呃”的一聲。
這沒完,加西亞揪住小姨熱乎乎的腳板,一根食指,開始他的靈魂畫作。
“小海盜,你癢死我啦。”小姨一通亂踢,“哈哈”聲回蕩在山谷間,驚起蘆葦叢中的鷗鷺拍翅飛走。
沒想到,小短腿的小姨力氣不小。
加西亞抓住了一隻腳,卻忽略了小姨也長著兩隻腳。
嘣……
小姨的另一隻小短腳往加西亞臉上連踢好幾下,這不是正當自衛,她那是在借機放黑腳。
給你報恩的機會,不好好捏肩膀,你竟然用腳踩?
天理何在?
“好呀,我的傻小姨,這可是你先動的腳。”加西亞右手架起,擋住小姨踢中面部的腳,左手順勢掐住小姨另一條小腿關節內側的死穴。
加西亞整個人的重量全壓上去,讓小姨的兩條小短腿徹底失去攻擊性。
小姨下半身使不上勁,但上身還長著兩條短胳膊。
她一定精通仰臥起坐的要領,抓住加西亞的右腋窩,用力往上拉扯,試圖掰開加西亞按住自己小短腿的手。
加西亞再弱,力氣也不比小姨弱,小姨根本就掰不開加西亞的手。
此招不行,再換招。
小姨改用腦袋頂住加西亞的下巴,這動作……有傷風化,讓加西亞怕了。
傻小姨可別做出過激反應?
加西亞玩不起,只能放手認輸!
啪……
加西亞一放手,用腦袋頂力的小姨慣性撲倒加西亞。
倆人臉對臉,小姨按住加西亞的兩隻手,乾脆呈八字騎在加西亞身上。“小壞蛋,服不服?”
當此時,加西亞母親和綠胡子,還有公主美狄亞與伊阿宋已經趕到水潭旁邊,看見加西亞被小姨製服的一幕。
“我說得沒錯吧,正經人誰會那樣笑?”公主美狄亞是在譏諷小姨,笑得異類。
他們四人先墜入河中,早被瀑布衝到下遊,因為聽見了小姨的笑聲,所以才尋聲沿著河流返回上遊。
加西亞母親當然不想自己的親妹妹被公主美狄亞譏諷,可是,剛才那笑聲真是太不像話。
她還想不通小姨怎麽會笑得那般詭異呢,這下看見小姨正騎在加西亞身上,心中也就有了答案。
“別不高興,人家公主美狄亞說得沒錯。”加西亞母親閉眼歎息,用這樣一句話打發自己。
事實上,那詭異的笑聲,也不能全怪小姨。
要是讓加西亞抓著腳板,在上面靈魂創作,試試你的腳,看你笑得有多歡?
“父親,救我。”加西亞等來了救命稻草,一個勁朝綠胡子使眼色。
綠胡子走過來,啐了一口,“連她都打不過,你不嫌丟人?”
“綠胡子,你說這樣的話是什麽意思?”小姨放開加西亞, 衝綠胡子抗議,“我怎麽了,什麽叫連我都打不過?”
獲救的加西亞站了起來,聲音響亮地說了一句,“小姨,這一次,不算。”
“什麽不算?”小姨問。
她還以為,這一次加西亞打輸了,不算。
但,不是。
加西亞義正辭嚴地說,“你報答我的,捏肩膀,這一次不算。”
小姨揮手又要打,轉而,她卻捧著加西亞的臉,體貼地說,“對不起,我的加西亞,小姨下手是不是太重了?你看你,都被我打出鼻血了?”
啊?
鼻血?
被小姨打出鼻血?
有、有嗎?
加西亞抬手背在鼻孔擦一把,濕濕的,粘粘的,一看,果然是出鼻血了。
“我不是故意的,沒想到你這麽弱。就說你小身板太弱吧,你還不服。”小姨說得懇切,她是真的以為加西亞的鼻血是她打出來的。
據說,看見美人才會流鼻血?
可能,剛才小姨有傷風化的動作太放肆了。
生理反應,出血了。
“小姨,你快別胡說了。”加西亞輕蔑一笑,“我的鼻血,不是你打的。”
“啊?”小姨問,真誠地問,“那是誰?”
“我,我自己想流鼻血。”加西亞說得自然,像是在朗讀一段沒有爭議的定理。
蛇女美杜莎身上的那一襲蕾絲長裙曬幹了,她慌忙走過來,著急說:
“不好,火龍就在附近,或者,它正在趕來。我感覺,有一股熱流距離我們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