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廝殺,它們搏命,勝利卻早已不屬於彼此。它們的贏或者敗,在馭獸師出手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
但這個世界不同,這個世界的靈獸全部開啟靈智。化為人形的靈寵更是於常人無異,若是沒有馭獸師約束,它們的能力明顯在人類之上。
王澤在駕馭【毒刺】就能明顯感覺到,發出指令讓靈獸執行和親身下場哪個更能體現馭獸師的戰鬥素養。這還只是蟲類的靈獸,倘若獸類呢,元素類呢,乃至被人類社會接納的靈寵級呢?
“七天時間,七天時間內必須參加十人以上參戰的正式賽事,勝利後才能拿到靈獸的屬性點。否則以【毒刺】不到三百分點總分天賦,還是連考試前的靈獸資質評定都過不去。”王澤一邊站在坐在往生堂為數不多的座椅上,一邊有條不紊的處理心事。
【毒刺】已經被古韻等人以梳妝打扮為由帶回了屋內,雖然王澤真的搞不明白一隻身形長條的蜘蛛有什麽好打扮的。但沒辦法,誰讓對方善意拳拳,又是【毒刺】的半個娘家。
理應契約靈獸不應隨意離開馭獸師身旁,但,可能往生堂就不是一個講理的地。
這地方講愛。
另一邊,古韻把卿樂趕出房間,並嚴令他不許去找王澤,同時也要注意不要讓王澤靠近這個房子。卿樂大師嘟著嘴,耷眉臊眼的服從命令。
古韻這時已褪去人形形態,現出它的本體——【古叢】。【古叢】不高,隻到成年人的胸口,但它佔地面積很大,約佔了半個房間。從頂部垂落下來的黃綠色枝條根根帶刺且堅韌非常。【古叢】一般都以黃綠色為主,小比例是純黑的。
它輕輕的卷起【毒刺】放在了自己的用柔軟枝丫搭起的臨時蟲巢中,一旁的【聆音】在這時也悠悠醒來。【聆音】動作十分吃力,顯然傷勢並沒有好的完全。【毒刺】在一旁羞愧的低下頭,小心翼翼的道歉,它決定待會要是不痛就不躲,捱幾下沒事的。
【聆音】伸出手,慢慢悠悠的,打人估計都沒啥力氣。
它一個虛弱的擁抱刻進了【毒刺】的心裡。
兩隻蟲類靈獸的擁抱打濕了【古叢】的眼眶。【毒刺】也被驚訝到呆立當場。正當想要回應時,對方已經撤回了擁抱,安安穩穩的躺倒在巢中,盡心盡力的做著翻譯的工作。
【古叢】正用枝條擦拭眼眶,皸裂的木皮下是慈祥的目光。它將自己妥妥當當收拾好,對著鏡子左右看了看臉龐,再問過【毒刺】,“怎麽樣,看不出哭過的痕跡吧。”
【毒刺】懵懂的點頭,它突然間覺得化成獸形的【古叢】也很有女人味。
【古叢】對這個回答很滿意,嘴角的笑意一閃而逝。它板著臉,眼神威嚴,“誰鼓動你要進行靈獸烙印的?”
【毒刺】愣住了,隨即不解的開口,“沒人鼓動啊。不是一直都說烙印是靈獸與馭獸師之間最親密的關系嗎?”
【古叢】聲若驚雷,“那是人類的一廂情願!你知道烙印給靈獸帶來的後果嗎!一旦進行烙印,靈獸將不再自由,一直卑賤。”
【毒刺】囁嚅,“不是完全服從嘛,怎麽就卑賤了……”
【古叢】低下頭,耐心的解釋,“簽訂了靈獸烙印,靈獸的命就和馭獸師息息相關:馭獸師亡,烙印靈獸亦亡;烙印靈獸亡,馭獸師就可以招新的烙印靈獸了。靈獸烙印是靈獸們最不平等的條約。”
【毒刺】沉默了,它只是覺得王澤是個好人,同時也很強,後果是很可怕,可是王澤會是這種人嘛……
【古叢】見對方還不死心,繼續勸,“世界上的烙印靈獸寥寥無幾,而烙印靈寵更是鳳毛麟角。一個靈寵,它只要成為了某人的烙印靈獸,它將不配稱人。因為人不會去做奴隸,而願做奴隸的人還不如獸。”
【毒刺】將頭埋的很低,低到額頭觸地。它現在完全不敢看這個一心一意為它著想的【古叢】了,對方和王澤一樣都是好人。
“你為什麽非要成為烙印靈獸不可呢?契約靈獸已經滿足了馭獸師所有的需要啊……來,你看看我,我已經活了二百多歲了,你覺得如果我簽訂了烙印,我還能活這麽久嗎?”【古叢】溫柔的將枝條搭在這個陷入猶豫的蟲子頭上,輕柔的摩挲著。
【毒刺】不說話,只是想了王澤很長時間。終於在【古叢】快忍不住發言時說,“【古叢】,你有被馭獸師真正在乎過嗎?”
【古叢】活了兩百年,它跟數十位馭獸師先後訂下契約,合同時間最長的一位,如供神般尊敬。它先後戰鬥不下數百次,過後總是能得到第一個關心。
可那是真正在乎嗎?
他們在乎的是【古韻】這個獲得人類身份的女子,還是【古叢】這個強大靈獸背後的勝利?他們會為了它做虧本選擇嗎?
【毒刺】悠悠開口,它如想通了一般話語越說越順,“【古叢】,我本來想今晚累死在桌子上的。因為我知道我這種靈獸是殘缺靈獸,劣等垃圾貨。
我這輩子最好的結局就應該在參加考核前死掉。
來到往生堂,我很開心,說句不好聽的,大家都是被拋棄的貨色,誰也不比誰高貴。
可是這裡也很沉重,這裡的靈獸每天每夜都有蟲悄無聲息的熄滅核心。
卿樂大師說靈獸中蟲類的數量是最多的,比其他幾類加起來還要多。
我知道,因為這裡的靈獸屍體浩如煙海般壓垮了其他蟲的戰鬥意志。
我本該今晚死去的,是王澤救了我。
你知道嗎,其實我根本不看好這場戰鬥。我只是想借他的手滿足自己的小小願望……我沒有幫助他,這場戰鬥裡只有王澤覺得自己能贏。
我和他打賭,如果他贏了我就跟他去參加馭獸師晉升考核。他卻告訴我,要帶我不僅僅參加這場戰鬥,還有下一場,還有未來的每一場……他說要帶我從一場勝利走到下一場勝利。
他明明可以換靈獸的,墳場裡比我強的到處都是。
其實我也不信他真會一直帶著我……就當他是騙我吧,【古叢】……說起來,我也騙了他,我當時的想法不是要贏,而是只要他願意帶我參加一次戰鬥,無論輸贏,我把命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