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神之名 第11章：英雄遲暮

“《智慧經》有雲:神說，三葉人不必信奉於吾。萊德利基說，正因如此，三葉人才要更加虔誠的敬奉於您。”

“神說，神不需要三葉人的信仰，萊德利基說，正因如此，世人才更要牢記您的偉大。”

“無私如您，總是承載著世人的諸般願望。”

“不敬神者，必受懲罰。”

“以我智慧神王穆塞爾之名處以爾等剝離智慧之刑，爾等家人將世代為奴，以贖爾等之罪。”

話語落下，穆塞爾王頭頂的那頂智慧王冠發出璀璨奪目的白光，隨即，神術·智慧剝離的白光橫掃而過，數萬罪徒瞬間化為愚昧癡傻之徒。

與之前深淵化的罪徒不同，這次的數萬三葉罪徒竟是變成了巴掌大小的四肢著地的三葉蟲獸的模樣。

比之真正天生的三葉蟲獸，要縮小了數十倍。

“把這些罪徒流放北方，世代居於荒野之中，終生不得入城。”

高台之上，只聽穆塞爾王如此冷冷說道。

說完，便就徑直離去。

底下觀禮的一眾神血貴族，攝於其龐然的威勢，竟是無一人敢說話。

最後，是穆塞爾王隨行的王宮近衛們處理了這些已經化為蟲子的數萬罪徒，他們動用了三葉人天生就會的蟲鳴語，讓這些蟲子們在一聲聲尖銳刺耳的蟲鳴聲中，排成一列列整齊的隊列，向遠方北方的荒野中而去。

……………

天空神殿終究還是建成了。

輝煌潔白的精美宮殿，代表著三葉美學藝術的集大成者，殿中的每根石柱上都雕刻有精美的花紋與浮雕。

山腳下，最下級的祭神台階兩旁，有兩面長長的玉石牆壁，其上的浮雕分別刻著智慧神王萊德利基的初生與三葉人在穆塞爾王的帶領下渡海來到新大陸的史詩故事。

而就在這玉壁之前，兩尊等身高潔白玉像巍然屹立，其分別是萊德利基王與穆塞爾王的雕像。

兩位王者的雕像被打造成單膝跪地、頭顱昂揚、頭戴純白王冠、眼神堅毅虔誠、右手斜伸的樣子，用以來向無神表達他們心中那無上的敬意。

這就是穆塞爾王心中的心結，再重新打造一個“至高祭台”，讓神的目光再度注視，甚至是讓神再度降臨。

但是很可惜，神沒有降臨，也沒有神諭降下，一切任憑三葉人自由自在。

對於穆塞爾王來說，神這一無言的舉動無疑是對於他最殘酷的審判。

三葉人，終究還是進入了失樂園的時代，曾經那單純質樸無欲無求的年代，卻是再也回不去了。

如此，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時光卻是過的飛快，轉眼竟已是數百年之後。

當初的那些凡血三葉人早已歷經了十數代，就連那些高高在上的神血貴族們，也已是歷經了三四代人。

時間最是無情，也最是公平，它衝淡了一切，也模糊了一切，關於當初的那場智慧審判，當今的底層的三葉人，已經沒幾個人知道了，只有那些世代傳承歷史與知識的神血貴族，才有一些對於當初的那件事情的記載。

不得不說，穆塞爾王的確是一代雄主，在他的領導下，三葉人在數百年間快速繁衍，佔領了整個荒古大陸的海岸一隅和近海幽藍之海。

當初的那件事情之後，所有的三葉人，上至神血貴族下至底層凡血，全都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在智慧神權的統禦之下，一切的反抗都是徒勞的。

這無關對錯，只是力量的強弱而已。

所以人們更加敬畏穆塞爾王以及對無神更加虔誠了。

……………

某日，一個風和日麗的大晴天，天柱山，天空神殿。

潔白輝煌的莊嚴神殿裡，一尊等身高的無神石像靜靜屹立。

而就在這無神塑像之下，在天空祭司的帶領下，已經垂垂老矣的穆塞爾王帶著他唯一的嫡子伊雷斯正虔誠的匍匐在地，口中念念有詞的念著關於無神的禱詞:“偉大而又仁慈的無名之神，您是所有三葉子民的主人，世界的主宰。”

“您的威名傳遍所有，一切生靈無不傳頌您的意志，您的權柄包容一切，無所不能，無所不知。”

“吾等愚人難識真形，隻知神愛世人，故任自由。”

在念完了一長串的虔誠禱詞之後，穆塞爾王及一眾人等站起身來，隨即只聽穆塞爾王如此威嚴說道:“你們先出去，我有話要單獨與王子說。”

“是。”

隨即，天空神殿的祭司及一眾神職人員便就恭敬的退了出去。

此刻，穹頂和煦的陽光正柔和照下，在二人之間平添了幾分光影。

“我就要死了。”

突然，穆塞爾王如此平靜說道。

“父親！”

王子伊雷斯悲傷跪地說道。

“起來說話。”

“起來說話！”

卻是穆塞爾王見王子伊雷斯始終不肯起身，如此嚴詞厲色道。

而王子伊雷斯見此，卻是終於站起身來，恭敬躬身聆聽他的教誨。

“你說，後世之人會如何評價於我?”

“是英明?還是昏庸?亦或者兩者皆有?”

只聽穆塞爾王如此說道。

“當然是英明神武了！父王您率領三葉子民渡海遷徙，才始有今日繁榮，當初若不是您發現了新大陸，隻恐今日天下之大也無我等容身之地！”

只聽王子伊雷斯如此說道。

“糊塗！”

“此乃神之意志！！”

“豈是我等所能左右的！！”

穆塞爾王聽此，卻是並不喜悅，相反，他還發下了雷霆之怒，用一種怒其不爭的語氣對著王子伊雷斯如此說道。

“兒臣愚鈍，還請父王息怒！”

王子伊雷斯見此，卻是嚇得連忙跪地請罪。

見此，穆塞爾王深吸一口氣，最後面無表情的說道:“回不去了。”

“你記住，三葉人只有敬奉於神才有活路，神可以不需要三葉人，但三葉人卻不能沒有神。”

“兒臣明白。”

王子伊雷斯趕忙點頭道。

“不，你不明白。”

說完這句話，他的神情似是蒼老了許多，突然抬頭看向穹頂那射下的陽光，道:“神愛世人，正因如此，神的目光從不偏袒於任何人。”

“但總有例外，那就是我的父王，你的爺爺，萊德利基王。”

“神在天上，並不在乎人間發生了什麽。”

“是以，祂隻願把祂的目光投向祂所在意的人。”

“這是屬於神的自私。”

就在他說話這句話之後，天空神殿穹頂上的金色陽光，此時隨著時間的推移而照射在了他因石化病而已經被石化了的胸前骨甲上，一時間，竟是映襯的他十分神聖，卻又迷離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