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的事,暫時不用擔心。況且,那麽多錢,少說也得幾麻袋。總得有人來背吧。
這知己難求,勞力好找。眼下不就有現成的嗎!
想來,徐兄應該有不少收獲了吧。
等我來到河邊的時候,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到這貨了。上遊看完,下遊看。然後見水裡躍出一條魚,方向直奔岸邊。
嘩啦!徐敬之從水裡探出身子,濕噠噠的長發,仰頭一甩。帶出一片水珠。在夕陽的光輝下,看呆我了。好一副美人出浴圖!
看這騷包的狀態,再不製止,恐怕要玩到天黑。
掏出一枚銅板,朝他腦袋擲去。
沒錯!用錢砸人,就是這麽豪橫!
他挨了一逼兜,看見是我,正要發作。
我舉起衣服晃了晃。他立刻喜笑顏開。
穿好衣服,我們把“戰利品”收攏了一下,豁!收獲還真不少。七八條十幾斤的大魚,十幾條二三斤的小魚,螃蟹,河蚌,螺絲,泥鰍,不計其數。甚至還有一隻不知是野生的還是家養的大鵝。
不愧是江南水鄉長大的娃,這水性果然了得!
他臭屁的說:“看吧,本少爺還是挺厲害的吧!你這一趟,又有啥收獲捏!”
我笑一下,沒說話。
幾個銅板雇了幾個順路的老農。幫我們把這些帶到了集市上。
路上,徐敬之邊走邊嘀咕,總感覺哪裡不對。直到一陣微風吹來,衣擺飄起,露出雪白的大長腿,他才驚覺哪裡不對!
“吃嗷!這衣服……沒裡子!”
實際上他是——梅川內庫。
到了集市上,基本天快黑了,我對拿錢最少,背貨最多的老伯說:“大伯,家裡有事的,你可以先忙,如果沒事,就幫忙賣魚,收獲五五分帳。”
老伯樂呵呵的答應下來。
嘴巴一張一合,又支了一個攤。
徐敬之埋怨道:“這些都是我辛辛苦苦的收獲,你怎麽能隨便替別人做決定呢!”
我說,:“你要留下來賣魚也行。我那幾麻袋錢……就找別人扛嘍!”
他一聽,立刻眼冒綠光,連忙道:“嗯,你的決定好!一切都聽你的!我英明神武,睿智八鬥的約翰大人,請看……”
說著他亮出胳膊,擺了幾個健美先生亮肌肉的造型,說:“如果你要雇人,不要隨便雇人,請多多考慮考慮我,我的力氣很大,我老實忠誠可靠,請你,請你多考慮我!”
我們來到那棵大槐樹下。
本是老爺爺納涼給小孩講故事的地方。
如今……
天都黑了,攤位前依然圍著一大群人。眾人舉著火把,挑燈夜戰。
這破遊戲有那麽好玩嗎?
裡三層,外三層。我是怎麽也擠不進去。無奈之下,我猛吸一口氣,高喊:“城—管—來—啦!”
眾人一哄而散。
原地就剩下我倆,和幾麻袋銅錢,在寒風中孤零搖曳……
我正在疑惑小孩去哪了。
然後……然後徐敬之徐大公子身體力行,為我詮釋了什麽叫——惡狗撲食!
他一躍而起,撲到麻袋上,臉在銅錢上蹭來蹭去:閉眼享受:“啊,香!真香!這些是額滴,都是額滴,通通是額滴!”
我沒好氣的一腳踹在他圓潤的屁股蛋子上:“幹什麽呢!快數錢,盤帳!”
他笑嘻嘻的樂呵道:“好嘞,您就擎好吧!”
正當我沉思,核算這些能兌換幾兩銀子時,肩膀被人猛的一拍。嚇了我“一居靈”。
正要回頭,就聽到了熟悉的銀鈴般的笑聲:“嘻嘻,呆頭鵝,又見面啦!”
一個熟悉的嬌小身影跳到面前。是的,那個穆大小姐又來了。
我也感覺挺驚奇的,問:“你家就是在這個鎮子上嗎?”
穆小姐沒回答,反問道:“原來這是你的攤子啊?”
我呆愣楞的點頭:“是啊……?!”
忽然,她化身成索命厲鬼,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搖晃道:“可算等到你了,拿命來!還我弟弟的長命鎖!”
不愧是打鐵出身,力氣是真的大。我被掐的直翻白眼,努力的擠出幾個字:“先……先……先松……松松手……松手……”
這時,徐大公子聽到這邊的動靜,抄起一根粗樹枝就向小姑娘打來。
吃嗷!居然來真的!看不出我們在打情罵俏嗎!我一把把小姑娘摟懷裡,順勢一個轉身。
“哢嚓”樹枝一下打到我頭上,應聲而斷,這一擊打的我眼冒金星。
疼的我呲牙咧嘴,一摸頭上,又起了個大包。
王德發!
徐敬之一看失手了,訕訕的尷尬道:“……額,我想說……我想說我手滑了,你信嗎……?!”
怎麽每次都這樣,只要見到這小姑娘,我的頭就會莫名其妙的疼……!
我中氣十足,猛喝一聲:“乀(ˉεˉ乀)滾!”
小姑娘被我一抱,似乎被抽幹了力氣一樣,變的軟綿綿的。我尷尬的放開她。
她滿臉緋紅,小聲的怯喏道:“謝……謝謝啊!”
我:“……”
我一陣無語,從懷裡掏出長命鎖,拍她手上:“真沒想到,隨便找個小孩替我看攤子,竟然是你弟弟。怪不得我感覺面熟,怪不得他姓穆,他還告訴我,他姓的是榆木疙瘩的木!”
她尷尬的笑笑:“‘穆’字筆畫多,他一直不會寫,我就教他記住‘木’頭的木。”
我疑惑道:“他人呢?”
小姑娘解釋道:“飯點的時候,弟弟還沒回家, 我就找他回家吃飯,平時他經常來這邊聽老人講古,我就過來找,然後,就看見他在這裡耍錢。說是替一個胡人看攤。
我罵他,不管別人給你多大的好處,也不能連家都不顧。弟弟委屈的說,主要是長命鎖被騙去了,不得不在這邊看攤,等人。
我一想,這麽多錢,那個胡人肯定會過來取。我就讓弟弟先回家吃飯。我來看攤。然後……然後……”
我說:“行!挺好,重信重諾,就衝你們這態度。我決定——分你們一半!”
小姑娘一聽,驚呆了!
看了看堆成小山的銅錢,口中喃喃道:“一半……一半……”
徐大公子耳朵尖,一聽要分一半,立刻跳腳起來:“約翰兄,你瘋啦,分一半!你真的要分一半!你知道這有多少嗎!”
我淡淡的說:“一半而已,很多嗎?那你知道這一堆的實際本錢是多少麽?”
徐敬之爬到錢堆上,哭喪著臉歎道:“金兒子,銀閨女,爹爹對不住你們啊!”
我仰天看著一輪明月,歎息道:“徐公子請自重,你好歹也是個讀書人。怎能被這黃白之物所蠱惑!你曾說,不為物累,不為己憂,堅守本心,方能成就大道。如今……”
半天沒人回應。
我一回頭,看到了驚掉下巴的一幕:
只見這貨。
額頭上綁著一根絲帶,從肩到腰斜挎著一大圈銅錢。層層疊疊,手裡抱著一根樹杈當拐杖。那形象,如同電影《第一滴血》當中的蘭博。(基尼?)
這是什麽造型啊!挺別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