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覺到危險的花娘剛想要抱著江小童撤離,可為時已晚。
山中噴湧而出的血光鋪天蓋地,其景象方圓百裡皆可見。
大劫將至,蒼生無可幸免。
“這是要跌倒哪啊?”
白生生的耳邊響起呼嘯的風聲,失重的她在半空中急速墜落。
身旁盡是與其一同滾落的亂石。
“生生?”
“苻劫!”
聽到身下突然有人在喊她的名字,白生生欣喜萬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祠堯山下面怎麽還有這麽大一片未知的空間?”
苻劫並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先召喚出喚醒的芻狗,將半空中懸著的眾女安全帶向地面。
“芻狗,【千變萬化】。”
於是,芻狗化作滿天散開的黏性蛛網,將不幸墜入此地的同伴盡數纏繞,然後安穩地平放在祭台之上。
“苻劫你好了?這裡究竟是怎麽回事!”
白生生躺在苻劫的懷中,發現苻劫的狀態好的有些非同尋常,神識異常活躍。
“附近的神識波動這麽強,芻狗想逃都逃不了啊,只能出來與我背水一戰。”
現在人都到齊了,苻劫終於可以揭曉這祠堯山患的真相了。
“我們都被一個人給騙了!”
“司徒中落!”
“這一切都是為了一個惡毒的儀式!”
“衙門選人,二仙之死,分路奔逃,甚至連最初的率兵出征,都在計劃之中!”
“對吧,始作俑者!”
動蕩的祠堯山裂隙之中,一道血氣縈繞、威勢恐怖的身影正在緩緩爬出深淵。
這是一座渾身覆蓋岩石甲胄的未知生物,膨脹的黝黑肌肉反射著金屬的光澤。
一道赤紅的神識光束從它的倒豎單眼中射出,宛如實質,盡是暴戾與毀滅的顏色。
怪獸的頭顱上,司徒中落正扶著它的尖角,神情激動,仿佛大業已成。
“司徒中落!”
慕容易十分憤怒,他沒有想到到頭來陷害他的不是汝陽知縣,反而是與他素昧平生的司徒將軍。
“汝陽縣衙,你用不著犯這麽大的火氣。這世界本來就是這樣,有些人生來就是上位者的棋子,而這天下……”
“就是王侯將相們的棋盤!”
大約四分之一柱香的功夫後,這具恐怖怪獸的全貌終於浮出了山巔。
一隻來自遠古的超級邪神。
滾燙的神識之血如岩漿般流淌它的皮膚之下,散發著可怕的高溫。
在它身後,一根碩大的尾巴隱沒在祠堯山中,仍然與沸騰的群山保持著聯系。
這還是苻劫第一次見到這種來自遠古的識獸邪神,苻劫難以判斷自己倒底有沒有實力與這種超級識獸硬碰硬。
“道貌岸然的小人!只會耍陰謀詭計的懦夫!為什麽要騙我們到深山裡!”
“請你來不過是舉手之勞!像你這種無知的乞丐向導,沒有我的幫助,你一輩子都不會知道c堯山的真相!”
司徒中落對於花娘的指責不屑一顧,反而揭秘起了這祠堯山的過去。
“那就讓你們死個明白吧。”
“祠堯山,其實是座墳墓。”
司徒中落大手一揮,一道能量驚人的赤紅神識之光掃過眾人,將他們帶到一片臨時的記憶空間。
“祠堯之意,實則帝堯之祠也。”
“這裡是帝堯的葬身之處。”
“而殺死堯的,是數千年前與之激戰的……”
“可以撼動天地的神!”
隨著司徒中落的話音落下,這片記憶空間裡頓時浮現出昔日帝堯激戰邪神的畫面。
凡體肉胎的帝堯在這具邪神的面前,宛如一隻微不足道的螻蟻。
僅是一道邪光落下,這片記憶空間就連同帝堯的身影一並破碎在茫茫無際的血色之中。
等眾人再度清醒,司徒中落已經通過嚴一元贈予他的【馭神之器】完成了對遠古邪神的徹底掌控,徹底成為了【伏牛泥牯】的主人。
伏牛,乃身似伏牛之形。
泥牯,乃天生地造之牛。
伏牛泥牯,就是這座遠古邪神的名字,意為力氣大到足以撼動天地的大地魔牛。
司徒中落托舉著手中的【馭神之器】,一根造型邪惡的眼瞳燭台,志得意滿地嘲諷眾人道:“多虧嚴先生指點。”
“只要用血祭儀式喚醒泥牯,泥牯就會對持有神器的我聽之任之!”
“又是嚴一元!這個蹩腳的演員倒底想要幹什麽!”
祠堯山巔的崩塌已經容不得苻劫多想,邪神破除封印之後,遠古的祭台正在崩塌,很快就要落入邪神的腳下。
為了活命,苻劫只能帶著眾人躲避由高處滾落的巨石,同時積蓄力量,強行在伏牛泥牯的神識威壓下釋放芻狗。
伏牛泥牯的神識強度,已經遠遠凌駕與芻狗之上。
苻劫操縱芻狗的每一次活動,都要消耗比以往情況更多的神識。
祠堯山的崩潰,令整座山內棲息的生靈都遭受到了滅頂之災。
林中不斷傳出士兵絕望的哀嚎,可司徒中落依然不為所動,祭煉著手中的邪惡神器,繼續加強對伏牛泥牯的掌控。
“所有人的死都是你的借口嗎?包括你的兵士?他們可說你愛兵如子。”
慕容易的半截禪杖已經插入崩潰的祭台,牢牢地控制著他的身軀。
為了不讓司徒中落真的釀成無法挽回的大錯,尚有一絲慈悲心懷的慕容易進行了最後的勸解。
可司徒中落已經不想回頭。
他渴望擁有成為亂世英雄的力量。
“喚醒魔神需要大量鮮活的死亡!伏牛泥牯已經蟄伏千百年,可鮮血依然不夠!”
“既然如此,那就用我司徒家的士卒來幫它一把!”
“欲成大業者,至親亦可殺!”
“蘇醒吧!擊敗帝堯的上古魔神——伏牛泥牯!”
言畢,司徒中落手中的【馭神之器】散發出一道無形的詭異波動,覆蓋了整座祠堯山。
詭異的無形衝擊之下,所有的識獸都變得異常興奮。
就連苻劫的芻狗也受到了影響。
原本萎靡不振的芻狗突然發出興奮地咆哮,突破了伏牛泥牯的神識壓迫,將鋒利的獠牙牢牢地嵌在遠古邪神的群山之軀上。
緊接著,解脫的芻狗就在苻劫的操縱下,變成了迅速生長的老槐形態。
漸漸地崩潰斷臂懸崖之上,一棵生命力頑強的老槐還沒有選擇放棄。
狂舞扭曲的老槐樹枝托舉著成功脫離魔神陷阱的眾人,準備將他們帶到安全地帶。
“司徒中落,你別得意!我們也有識獸可以與你抗衡!”
江小童抱著蔓延的樹枝,耳邊響起烈烈風聲,代表著剩余的幸存者向入魔的將軍宣戰。
“小丫頭,昏頭了吧你!我操縱的可不是普普通通的識獸,它是真正的神!”
突然間,苻劫感到方圓百裡整座祠堯山都在咆哮,向他們擠壓過來。
他還是太過樂觀了,低估的伏牛泥牯的實力。
原來,那司徒中落喚醒的伏牛泥牯,其真身根本不是他腳下的那座邪惡魔神。
而是一整座山。
整個祠堯山,都是邪神伏牛泥牯的龐大身軀的一部分。
原來從一開始,他們就在邪神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