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大悦,不住朗笑出声。
殿中的国相昌平君、昌文君面色却十分难看起来。
第37章
嘉奖完毕,嬴政对内史腾又是赐金,又是在咸阳城中赐大宅子,使得他能够在咸阳城中有归属感。
嬴政不忘王大将军父子、以及毛遂自荐说服内史腾的尉缭子。他们都被大大赞赏奖励了一番,甚至是出主意的李斯,嬴政都不计前嫌,夸奖了他几句。
前科很多的李斯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当即对着嬴政就行了大礼。
嬴政起身,直接朝内心酸唧唧的朝臣行了一礼,一向冷硬铁血的语气,此刻柔和下来,让人听了便有十足十的动容。
“寡人年少懵懂即登秦王位,我大秦一路行来,都是靠诸君扶持相助。今日我大秦得了新的能臣干吏,寡人也不会忘记,诸君为大秦,为寡人熬油费火,焚膏继晷耗费的心血!”
众人动容,连方才脸色不好的相国昌平君、昌文君,此刻面上也浮现了些许温和。
嬴政嗓音洪亮且温和,他是少见的如此煽情。
“诸君放心,待到四海归一,天下一统归秦之时,寡人定为诸位功臣建高台,镌功于石,表功于史,诵诸君功德于天下之民,使得诸君光耀史册,一片丹心流传千古,万世不朽!”
如此充满感情的豪言壮志,如何不让秦臣动容流涕,甚至心甘情愿的堵上自己的身家性命,跟着这样的明公打下一片江山来?光是想想,便让人热血沸腾,精力勃发。
一众秦臣感动得眼眶发红,有的泪洒当场,对着自家大王,便是豪情壮志地应了一句诺!
赵瑶君看得直点头。
【我阿父,冷的时候,好像受过特殊训练,冷得半死。现在煽情起来,好像是后世的传销一样,简直耸动人心。】
【这换谁谁不感动啊!就连我这条咸鱼听了这些话,都恨不得原地蹦三蹦,给他抖出一点盐来,让他拿去用。
这样碗碗水都能端平,各个方面、新旧臣子都能照顾到的满点技能,我愿意称阿父一声顶级的“端水大师”!】
嬴政表情一僵,被自家忽然拆台的小女儿给噎住了。
什么端水大师?分明他的每句话都是发自肺腑,没有半点虚情假意来着,但是被小女儿一说,他好像成了什么居心剖测,蛊惑人心的人一样。
众臣,包括刚刚成为秦臣的内使腾,都被赵瑶君的吐槽给弄得表情一僵,原本涕泗横流的样子呆住,有些无措起来。
还是李斯反应得快,立即山呼王上英明,让众臣重新回到刚才那个让他们感动的、好似打了鸡血一般的氛围感里。
山呼秦王之声实在令人血脉奔腾,便是进了麒麟殿就当自己是个死人的韩非,此刻也不由抬头看向这般君臣,心里不知为何,有些艳羡起来。
若是大王一开始便如这位年轻的秦王一般,广开言路,信臣用臣,那他们韩国也不至于以如此潦草的方式收场。
罢罢罢!如今再想这些,不过是徒劳而已。
散朝之时,满殿感动无比的秦臣络绎而出,嬴政只留下了李斯和韩非,他赐坐后令人直接传了夕食。
酒水皆备,美食满桌,嬴政对韩非道:“寡人此前读过先生的大作,无论是《孤愤》、《说林》,还是旁的大作,都让寡人看得酣畅淋漓。今日得见先生,寡人实在是了了一大心愿。”
韩非极其缓慢的开口:“非,不过一亡国之,之人,不值得秦王如此礼遇。”
嬴政没放在心上,依旧温和淡笑:“先生无需担忧,今日寡人见先生实在大喜。故而还请了李斯作陪,同窗相见,许是有些话要说。李卿和先生可以一同饮酒用饭,一边说一说话。”
嬴政原想着,李斯和韩非都为荀子门下,他们是同门的师兄弟,有同窗之谊,他们更是相识于兰陵县的好友。
他可是听王翦传言来说,韩国破国那日,韩非险些自刎殉国,幸好他阻止得及时,他才活了下来。
嬴政爱惜韩非经天纬地之才,若是有李斯这个师兄与老友一旁相劝,那说服韩非为他大秦效劳的事,或许会容易一些。
谁想到赵瑶君一看,满殿之人最后就只留下了这对战国末期,法家的双星师兄弟,她不由来了精神。
一双圆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在这师兄弟身上逡巡,两人快要被她灼热的视线看出一个洞来了!
赵瑶君心里不断叹息,激动的心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甚至看着李斯和韩非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无动于衷的韩非,没有感受到赵瑶君的恶意,却也对这样奇怪的眼神有些不适。
尤其是落在赵瑶君手里,且栽过好多次跟头,吃过许多苦头的李斯,更是开始汗流浃背了。
他如坐针毡,那明显不镇定的样子,让韩非感觉十分奇怪。
虽然分别了几年,但韩非知晓自己这个师兄最是冷静。怎么现在无端端就坐不住了,真是奇怪。
只是他心灰意冷,也无力觉得奇怪。
赵瑶君还嘻嘻笑了几声,一边用筷子挑起面嗦着,一边看现场版电视剧一样,看人家两师兄弟。
这一边看现场电视,一边嗦面,你别说,这面还真的更香了!
【谁懂啊,这种师兄弟相爱相杀的戏码,真是又有悲剧性,又有戏剧性。后世还有什么都能嗑的嗑学家嗑过这邪门离谱cp的。
我虽然嗑不进去,但我喜好矛盾冲突、宿命一般厮杀的剧情啊!这多悲壮曲折啊,真是适合我这种天生吃瓜人!
嘿嘿,李斯和韩非两个师兄弟,且是宿敌的大瓜田丰收了!我现在就是瓜田里的猹,我一整个猛开吃!】
嬴政还是不理解,那个猹是什么玩意儿?
还有什么瓜田吃瓜的,小女儿真是疯言疯语,常常让人摸不着头脑。难道她前世所在的仙界,人人都是这般说话的吗?也不知是什么俚语,还是什么典故。
李斯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勉强端起酒杯,对韩非道:“师弟,一别多年,今日终于相见,咱们多年同窗之谊,无论此刻是何种心境,何种情况,得见一场,我们都该饮满此杯佳酿。”
韩非闻言,倒是没再一味拒绝,他举杯同李斯共饮。
大秦的酒水相对六国来说很烈,酒水进入肺腑,满面沧桑的韩非叹了口气:“昔日你我都在先生门上求学,临别之际我所说的话,还是应验了。”
李斯愣了一下,脑海中时光倒退,好似又回到了当年,韩非同他说,若是来日韩秦开战之时,不希望他在秦国的话。分别时的话言犹在耳,只是韩国大败,韩非已经成亡国奴、阶下囚。
世事变迁,他纵然知道自己心在天下统一,韩非一心都系在救韩上,反对兼并之战。他们师兄弟的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