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新鲜?皇上都新鲜两年了,还没新鲜够吗!”
翡翠一噎,想到什么似的,忙道:“那是因为后宫一直没进新人,马上又要选秀了,到时有更多新人入宫,令嫔也必不能再霸着皇上。多了这些新人,皇上怕都要忘了她是谁了,主子等着瞧便是。”
娴贵妃先是眼前一亮,而后又气恼道:“选秀,选秀!那本宫还是宁愿宫里只有一个令嫔。”
再来这么多女人,又要多多少女人来抢皇上,还都是些年轻鲜嫩的小姑娘,一个个跟花儿似的,还不如只有一个令嫔呢,娴贵妃越想越气,越想越心酸。
翡翠也叹气:“主子,令嫔失宠也是好事。”
毕竟以令嫔如今的得宠,威胁实在有些大。宫中何时有过令嫔这样的宠妃,皇上又何时这般宠爱过旁人。
娴贵妃恨恨地扯着手帕:“没了令嫔,说不定还有这个嫔,那个嫔……”说到最后,娴贵妃声音渐渐小下去。
她闭了闭眼,喃喃:“本宫爱上的怎么偏偏是皇上。”
这话连翡翠也不敢接了,她沉默地跪着。
但娴贵妃这次提到皇上,却有些另外的气恼:“这还没三年呢,皇上这回倒是这么快就同意选秀了!”
这次选秀,本该在乾隆十二年举行,但自乾隆五年五阿哥出生后,宫中已然五年无皇嗣诞生,宗亲们、大臣们替皇帝急得不行。他们又想到乾隆九年的选秀便只选了如今的令嫔一人,便理所当然地猜想是因为后宫嫔妃不丰的缘故,故而便上奏早日选秀,也好早日多多绵延皇室血脉。
皇帝一开始自然是不同意的,但这回宗亲们联合众臣一同上奏,就连皇后都劝了几次皇帝。皇帝烦不胜烦,为了耳根清净,征求宁欢的意见后便允了。
他想,反正这些女人选入宫来也是摆设,多几个人少几个人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但皇帝答应之余,他也下了一道圣旨。
自此次选秀起,参选的秀女全凭自愿,只要本人不想选秀便可不入京城来,自行婚配便是。哪怕到了京城,入宫后管事嬷嬷也会再度询问秀女的意见,不愿意的依然可以出宫去,皇帝恕她们无罪。
他当然知道有些秀女虽非自愿,但迫于家族而不得不参与选秀。但他是皇帝,能做出这一步已是本朝第一人,他放得了一部分人还放得了所有人吗。若非宁欢要求,他甚至都不会考虑至此。
至于剩下的那些人,若是真这么想要天家的荣华富贵,呵,那便进来试试吧。
总之,乾隆十一年的八旗选秀就这样定下了,这次选秀将在年后进行。
翡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个劲劝说娴贵妃,能分令嫔的宠便是好事。
娴贵妃头疼地扶额,又看见那燃得正旺的珐琅炉。
她霎时指尖一指:“给本宫把这东西扔出去!日后这东西不准出现在本宫眼前!”
翡翠和翡青霎时一惊:“主子!”
这么好的东西,多少人想用还没有,主子竟然为了一时的恼怒而弃之不用。
娴贵妃固执己见:“扔出去!本宫的银丝炭用着不好吗?本宫不用这东西!”
这自然是假话,只要用过的人都知道蜂窝煤的好,但娴贵妃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若是这完全是工部造出来的她也就用了,但这东西现在冠了令嫔的名字,全天下都知道是她造出来的了,她岂会用令嫔的东西,笑话!
翡翠想劝一劝她,但娴贵妃只是以手支颐地阖着眸。
她平静道:“本宫并不拘着你们,承乾宫的宫人仍可用蜂窝煤,但是本宫不会再用,日后在承乾宫,这东西也别出现在本宫眼前。”
听见这话,翡翠和翡青心中都松了一口气。
这样也可,还好只是主子不用,若主子真意气用事撤了承乾宫所有的蜂窝煤,宫人们怕是要拼了命也要告到皇上那儿去。
翡翠便连忙吩咐人将屋中燃着的煤炉抬下去,换了银丝炭来。
银丝炭换上来,娴贵妃的心情这才好了些。
翡翠又想起什么,硬着头皮禀道:“主子……奴才方才听说,纯贵妃听闻令嫔捐物之举后,也愿效仿令嫔,送了不少东西去永寿宫,希望用在百姓身上,纯贵妃还是……还是后宫第一位响应令嫔的举动的。”说完她又跪下了。
娴贵妃果然气笑:“苏沅兰这个伪善的女人!伪善!”她又砸了手边的茶盏。
翡翠和翡青被吓得眼皮一跳,却也不敢动。
娴贵妃冷哼一声:“让本宫猜猜,现在宫中怕又都是盛赞苏沅兰的声音了吧?还后宫第一人,她倒是好心思!”
明知道以皇后的做派必定会跟着捐物,她苏沅芷便干脆第一个跑去捐了,还能得这么个好名头,着实心思深沉,伪善之极!
翡翠顶着压力,再度开口:“主子,自纯贵妃后,后宫必将纷纷效仿,您……”
听到翡翠的话,娴贵妃气得心口疼,她捂着胸口狠狠地呼吸两下,只觉这一天天发生的事都糟心得很。
她又不得不开口,恨声道:“去开库房!送东西到永寿宫去!”
翡翠这才松了一口气,就怕娴贵妃赌气犯糊涂。
第106章
养心殿中,引起后宫轩然大波的主人公,此刻却是懒散而随意地窝在西暖阁温暖的炕上。似乎丝毫感受不到自己的一时兴起在后宫,在天下掀起了怎样的波澜。
但说没感觉自然是假的,只是早前宁欢已经和太后设想过多次蜂窝煤问世后的情形,此刻大家的反应也算是在她意料之中。
宁欢此刻正在听圆团儿绘声绘色地说起朝堂上发生的事。
震惊到没太多,更多的是好笑和羞恼。
她不禁扶额:“说得也太夸张了。”
什么冰雪聪明,什么孝感天地,什么至纯至善……
宁欢每多想一个词,脸上就多一分恼意。
最后臊得她干脆捂住半张脸:“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什么?”清冽含笑的声音在门边响起。
皇帝处理完剩下的朝事,又将厚重的朝服换成舒适的行服才回到西暖阁来寻宁欢。
一来便听见宁欢羞恼的话。
宁欢便抬头望去,让她害臊的罪魁祸首正笑盈盈地看着她呢。
殿内伺候的宫人们悄无声息地退下。
皇帝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含笑又问:“夸张什么?”
宁欢霎时瞪他:“你说呢!”她微恼地握紧了他的手:“你听听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哪儿有这么夸张地夸人的,你也不嫌害臊!”
皇帝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而后他又扬眉笑道:“我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为何要害臊?朕的令嫔娘娘本就冰雪聪明……”
他又要开始了,宁欢连忙捂住他的嘴,又羞又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