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答应倒是好兴致,出来散步也还随身携着洞箫。”
方才那个是阮常在,那这个便是洛答应了。
孟贵人三人的神色霎时变了变,洛答应的脸色更是一瞬就白了。
她们都没想到,令贵妃竟会忽然向她们发难。
洛答应本就生得一幅纤柔楚楚的模样,此刻白了脸色瑟瑟发抖的模样便愈发显得柔弱了。
可是她却不知该说什么:“嫔妾……”
阮常在微微上前一步,朝着宁欢温婉一笑:“回令贵妃娘娘话,是嫔妾们前些日子路过这片垂柳遍布的湖泊,嫔妾一时戏言提议让洛答应来湖畔借景吹奏一曲,洛答应拗不过嫔妾便应了,是以今日嫔妾们才特意带了洞箫出门来。”
孟贵人也连忙道:“贵妃娘娘,嫔妾也可以作证,的确如此。”
宁欢扫了扫面前或紧张或淡然的三人,再听听她们的话,宁欢心下也有底。
忻嫔方才虽然嚣张跋扈,但她的话也不算说错,这三人也没多清白,还是存了小心思。
宁欢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是吗?”
在洛答应三人再开口前,忻嫔又笑出来了:“贵妃娘娘,看来倒是嫔妾误会阮常在了,阮常在得宠之余,还是不忘拉拔自己的姐妹的。”
阮常在心下一紧,却极力维持住脸上温婉如常的神色。
宁欢轻飘飘地看了忻嫔一眼。
忻嫔立马闭了嘴,微微垂下头去,不敢再多言。
洛答应蹲礼:“贵妃娘娘明鉴,嫔妾并无争宠之意。”
孟贵人和阮常在也跟着蹲礼了:“贵妃娘娘明鉴。”
看着洛答应脸上柔柔弱弱的神色,再看看一旁忻嫔一派纯真明媚的模样,宁欢忽的便笑了。
“忻嫔,本宫倒是觉得你可以和洛答应做个伴儿。”
忻嫔一时不查令贵妃竟又提及她,但听着令贵妃的话,她心下也觉得莫名。
不过和答应作伴可不是什么好事,忻嫔心下撇了撇嘴,脸上却还是笑着:“娘娘说的是,嫔妾与洛答应她们本也是姐妹,自然是要一同做伴儿的。”
洛答应此刻却看向宁欢:“贵妃娘娘和忻嫔娘娘说笑了,嫔妾身份低微,岂敢高攀。”她一向楚楚柔弱的脸上流露出些许倔强出来。
忻嫔一滞,蓦地看向洛答应,她皮笑肉不笑:“洛答应这是什么意思?是瞧不上本宫吗?”
洛答应恭声道:“嫔妾不敢。”
见此,宁欢竟是笑了笑,她又摇了摇手中的宫扇:“好了,都起来罢。”
孟贵人三人恭顺起身了。
“皇上。”宁欢忽然唤了皇帝一声。
皇帝方才便往外走了几步,远离战场,免得他家姑娘殃及池鱼。
此刻听到宁欢唤他,便又走到宁欢身侧:“怎么?”
宁欢敲了敲手中的宫扇,含笑道:“您觉得洛答应方才的箫声如何?”
忻嫔四人都没想到宁欢会有此一问,下意识看了宁欢一眼,她们又悄然看向皇帝,心下竟都有些紧张。
皇帝笑了笑,那笑意温和无奈得很。
见此,忻嫔却是变了神色。
但下一瞬,众人便听见皇上毫不客气地点评道:“曲艺不精。”皇上脸上又恢复一幅平和疏淡的神色,笑意也淡了。
忻嫔再度笑起来,孟贵人和阮常在的神色都僵了一瞬,但很快便恢复一派娴雅端庄的模样。
洛答应却是唰地白了脸色,咬唇蹲礼道:“嫔妾污了皇上圣听,皇上恕罪。”
皇帝却看向宁欢。
宁欢下意识道:“先……”意识到什么,她又瞪了皇帝一眼。
皇帝脸上带上几分笑意,声音却平淡地接了宁欢的话:“先起来。”
悄然觑见令贵妃还敢瞪皇上,孟贵人和阮常在都神色复杂地垂下眸去,不敢再多看。
洛答应红着眼圈:“嫔妾谢皇上。”
宁欢晃了晃手中的宫扇,又不紧不慢道:“其实比起洞箫,皇上更擅琴些,下次几位若是想多得皇上点评一二,还是换作古琴更好。”
皇帝好笑又无奈地看了宁欢一眼。
可另外的人就没这样好的心情了。
点评。
谁不知道,令贵妃此刻的点评二字只是含蓄的说法。
名为点评,其实意为争宠。
忻嫔笑了笑,不屑地看向孟贵人三人。
令贵妃倒还不算糊涂。
孟贵人三人却是变了神色。
阮常在捏了捏手中的绣帕:“令贵妃娘娘,嫔妾方才说了……”
“贵妃说话岂有你插话的份儿。”皇帝略显不悦地看着阮常在。
阮常在霎时愕然地看向皇帝,遇事一向不慌的她此刻却第一次白了面色。
她正失神着,孟贵人却连忙拉着她跪下了:“皇上恕罪!”
忻嫔暗暗撇了撇嘴,也跟着跪下了。
宁欢却暗暗掐了皇帝的手一把。
这个人是故意的,他是不耐看这些无趣的明争暗斗了。
皇帝的神色依然疏冷而不愉,但手上却借机牢牢握住宁欢不老实的手。
宁欢悄然瞪了他一眼。
皇帝安抚地捏了捏宁欢的手,面上依然十分冷然:“抚琴也不必,朕来圆明园便是为了图个清静。”
皇上这话说得毫不留情,一句话便否决了所有人的小心思。
阮常在和洛答应都微微咬唇。
但皇帝觉得他说的本也是实话,今日这个答应开了这样的头,他日指不定就会有人争相效仿,那圆明园还像个什么样儿。
宁欢睨他一眼,似模似样的请罪:“是臣妾的错……”
皇帝好笑又无奈地看着她:“你没有错。”
都是旁人的错。
跪地的忻嫔四人心中自然而然便冒出这一句话。
她们的神色都变了一瞬。
旁人在圆明园吹洞箫是错,抚琴也是错,可是提议抚琴的令贵妃却没有错。
“永远不会有错。”皇帝握着宁欢的手,又补充道。
听到这句令人难以置信的话,忻嫔四人却再也忍不住地抬头,愕然地看向皇帝。
她们只看见皇上温柔而纵容的神色。
他是帝王至尊,君无戏言。
可他就这样神色平静,轻描淡写地说出这般纵容至极,宠溺至极的话。
这样的话是她们想都不敢想的,可皇上却轻描淡写地对令贵妃说了。
永远无错,皇上竟真的纵容宠爱令贵妃至此。
可令贵妃是什么神色,她似乎也没多意外惶恐的模样,笑意嫣然地便受了皇上这重逾千金的诺言。
看她这般神色如常的模样,显然是习惯了皇上对她这近乎无法无天的纵容的。
见微知著,她们都能猜到私下皇上怕是只会更娇纵令贵妃。
宠冠后宫的令贵妃,名副其实,甚至今日以后,她所受的帝宠又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