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再多一年他也是熬不过去的。”
娴贵妃听懂翡翠的意思,霎时警醒道:“你想做什么?稚子无辜,不可对幼子下手!”
听见娴贵妃这番话,翡翠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这么久过去了,主子还是心软。
她试图劝说:“主子,他可不无辜!若没有他那好额娘,宫里这第五个阿哥便该是从您肚子里出来的,他可是顶了咱们小阿哥的位置,哪里无辜?”
娴贵妃闻言,深深地蹙起眉头,手中的绣帕都快被她揉碎了。
翡翠见此,便再接再厉地劝道:“主子,您就是太心软了!不然您也不会被她们害成这样,这是皇后欠您的!您难道忘了皇后都对您和慧贤皇贵妃做了什么吗?您若是不自保,慧贤皇贵妃的昨日……”
意识到自己言语太过激,翡翠霎时跪下请罪:“奴才有罪!奴才有罪!主子恕奴才失言!”
娴贵妃倒也没因为她后面的话而发怒。因为高思姌怎么没的她大概也知道——高思姌的身子本就柔弱,还被下了这么多年的药,更是日复一日地拖垮了她的身子,最后便这么被耗没了。
思至此,娴贵妃更是深深皱眉,神色阴晴不定。
她思忖片刻,缓缓扶着小几坐下:“那孩子也实在可怜……”她叹气。
自出生起就病怏怏的,皇后整日将他藏在长春宫,不知道的还以为一阵风都能将他吹倒了。由此也能看出五阿哥如今虽长大了些,但身体必定也没养多好。
听娴贵妃这么说,翡翠眼中霎时闪过一丝精光,志在必得道:“主子您放心,有奴才们在,绝不会让皇后好过,一命偿一命,这都是她自己种的苦果!”
娴贵妃不想谈这个问题,挥了挥手:“起来吧。”
翡翠便笑着从地上站起来:“谢主子。”
娴贵妃看着窗外,颇有些幸灾乐祸道:“不过本宫瞧着五阿哥那身子,快六岁了也弱得跟小猫儿似的,皇后日日将他护得密不透风,若是知道她的宝贝儿子要种痘了,她还不得哭晕过去?”
*
皇后确实快哭晕过去了。
自李玉传完旨后,皇后便默默坐在炕边垂泪,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似的,怎么都擦不干净。
“永琮,我的永琮……”
宁欢听说消息后,便知道皇后会是这般反应,她第一时间便赶来了长春宫。
宁欢也难受,本来她没当过母亲,应当是暂时无法和皇后共情的,但她知道永琮的结局啊,两两相加,此刻也是难受得不行。
可永琮到底不是她生的,是皇后拼了命生的孩子,是她身上掉下的肉,旁人再心疼也心疼不过皇后去。
宁欢只能一遍遍劝慰道:“皇阿哥们终究是要过这关的,您瞧永琮的哥哥们不是都顺利度过这关了吗?永琮还是嫡子呢,必定更加得天所佑,姐姐快别哭了。”
皇后不停地擦着眼泪,声音都哭哑了:“宁欢说得是,永琮必定得天所佑的。”
宁欢心中叹气,想方设法地继续劝道:“况且永琮都六岁了,还多养了两年呢,身子必然比普通的四岁小儿健壮,四岁孩子都能熬过去的事儿,永琮必然更没有问题,姐姐说是不是?”
一边说,宁欢心中也抱上几分希望。说不定真的会这样呢,她这个蝴蝶翅膀一扇,已经不知不觉改变了许多事,说不定这次永琮的命运也会偏移呢。
她不太了解本朝的后宫史,只知道历史上的永琮是没能留住的,毕竟后来稍知名的皇子中并没有他。但那时的七阿哥几岁,是因为什么而亡,她也不清楚。
但此刻,宁欢在心中默默想,既然阿哥的位次都变了,既定的命运也能变吧。只可惜……
还未思索完,皇后便抓住宁欢的手,打断了她的思绪。
皇后似哭似笑,哽咽道:“是啊,永琮都长到六岁了,他必定会没事的。”
她也知道,永琮能拖到六岁种痘,已经是皇上给的天大的恩典。可是做额娘的怎么会不为自己的孩子担忧呢?
种痘那是一件多么凶险的事,熬不熬的过去全靠天意。况且宁欢近年见永琮也少了,她并不知道永琮虽然长到六岁了,可身子……
皇后不愿再想,只是紧紧地握着宁欢的手,如同握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宁欢看得心疼,伸手抱住皇后,一遍一遍耐心地安抚着她:“姐姐放心,肯定没事的,没事的。”
皇后便无助地靠在她的肩头,默默垂泪。
照春也在一旁看得眼尾湿润,还好主子还有人陪着啊……
宁欢抱住皇后才发现,皇后如今瘦得厉害,平时有宽大的宫装遮挡着,最多看得见脸瘦些,苍白些,却不知皇后内里的身子竟也瘦弱至此。
她又心疼又气恼。
宁欢甚至有些极端的想,生这个孩子做什么呢,怀的时候艰难万分,生的时候九死一生,如今好容易长大些了依然为他日夜担忧,把自己的身子都拖垮成这样了,真的值得吗?
宁欢不知道自己的答案,但她知道皇后的答案——值得。
皇后必定会说值得的,因为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啊,坚定、恪守,而且固执。
她认为这也是她作为皇后应该做的事。身为皇后,除了打理好后宫为皇上分忧,剩下最重要的事便是生下嫡子,为皇室开枝散叶,只有这样才不是忝居后位,才算是真正尽到了她作为一个皇后的责任。
宁欢的眼圈也红了,姐姐啊,她的傅馨姐姐。
宁欢又抱着皇后好生安慰了许久,才让皇后慢慢止住眼泪。
但长春宫的平静未能持续多久,只听外面响起长长的通报声。
“皇上驾到——”
暖阁内外的宫人霎时动了起来。
站在皇后身后的孟春面上难以抑制地出现几分喜色。
但显然这样的喜色在此时的长春宫是不合时宜的,她又连忙敛下眉眼,低眉顺眼地出去恭迎皇帝。
照春看着她出去,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倒也没阻拦她。
若是皇上来了长春宫,没人出去解释两句皇后主子为何没率先出去恭迎,也不太好。
而宁欢和皇后霎时坐直身子,皇后甚至慌乱了一瞬。
“我……”皇后轻轻碰了碰自己红肿的眼,便想起身去梳洗。
宁欢按住她的手,道:“您这是一片拳拳爱子之心,皇上还能因此治您御前失仪不成。”
皇后呐呐。
宁欢又无奈地看向身后:“而且也来不及了。”
果然,话音落下,孟春和望春便引着皇帝进来了。
“臣妾(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皇后又请罪道:“皇上恕罪,臣妾疏忽,竟未能及时恭迎圣驾。”
皇帝自然不会因此怪罪她们,先免了二人的礼,又温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