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宁欢脚下的水迹,连忙道:“贵妃娘娘羊水破了,还请皇上扶娘娘到产床上去。”
听到接生嬷嬷的话,皇帝便连忙将宁欢抱到产床上去。
宁欢紧紧攥着皇帝的手,低声呜咽着。
皇帝心疼得不行,柔声哄道:“宝儿不怕,我在,我在。”
陈嬷嬷见此,却连连道:“皇上,贵妃娘娘已然破水,即将生产,产房血气重,还请皇上出去等候。”
杨氏也道:“是啊皇上,接下来奴才陪着贵妃娘娘便是,您请放心。”
听到额娘和陈嬷嬷的话,宁欢下意识偏头看了自家额娘和皇帝一眼。
她还是攥紧了皇帝的手。
皇帝感受到她的力道,便沉声道:“朕是天子,岂会怕区区血气,朕今日便在此处陪着贵妃生产。”
一听这话,接生嬷嬷们霎时大惊失色,她们跪了一地,连连恳求道:“皇上不可,正是因为您是天子才不该踏足产房这般污秽之地,还请皇上移步。”
杨氏也是一脸惊愕地看着皇帝。
没想到皇上待宁欢的情意竟已深厚至此,竟是要陪着宁欢生产。
这天下有几个男人能为妻子做到这一步,偏偏为宁欢做到这一步的人还是君王。
皇帝的眉眼愈发冷寒了:“污秽?这是朕的贵妃,朕的皇儿,如何便污秽了?做好你们该做的事,若是因为你们拖延而……”皇帝顿了顿,到底没说下去,只厉声道:“都给朕起来,接着为贵妃接生!你们若是不行,朕换一批人便是。”
皇上冷厉威胁的话落下,接生嬷嬷们额间的冷汗落得愈发多了。
可是见皇上执意如此,言辞又如此凌厉,帝王冰冷威严之下,接生嬷嬷们哪儿还有胆子再劝,先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真的。
此刻在自己的性命面前,旁的什么传统倒是都可以放一边儿了。
接生嬷嬷们便颤颤巍巍地连连应是,起身净手接着按部就班地为宁欢接生。
她们只盼殿外的皇太后主子能劝皇上一二。
产房这样的地方,哪儿是男子能待的,何况这还是天下至尊的君王。
殿外。
嫔妃们也觉得皇上似乎进去待得太久了,应当也快出来了。
毕竟算算时间,哪怕令贵妃是第一次生产,这个点儿她应该也快生了。
皇上能陪着令贵妃走动,但生产时,自然还是要出来的。毕竟从古至今,哪儿有男人待在产房那样血气重的地方陪着妻子生产的。
但谁知,她们迟迟没能等到皇上出来,反而看见宫人们端着一盆盆血水出来。
其余嫔妃只是看血水看得心惊,纯贵妃和嘉妃这样生育过的嫔妃却更是惊疑不定地对视一眼。
这架势令贵妃应当是在生产了才是,怎的皇上还未出来?难不成皇上真的要全程陪着令贵妃生产不成?
纯贵妃定了定神,到底同太后委婉道:“皇太后,皇上在产房待得也够久了,瞧这样子,令妹妹怕是快生了,不若请皇上出来等候?”
听到这话,其余嫔妃也意识到什么似的,后知后觉地看向产房内。
太后坐在椅子上,听到纯贵妃的话却依然老神在在的:“皇帝心里有数,该出来的时候他自然会出来。”
纯贵妃有些讶异地看着太后,心道难道太后还没听懂她的意思吗。
她不信太后还能允许皇上待在产房中陪令贵妃生产。
纯贵妃又温婉道:“但是产房血气污秽,臣妾以为怕是该请皇上先出来了。”
太后抬眸看了纯贵妃一眼。
明明是温和平淡的一眼,纯贵妃却只觉压力倍增。
到底是皇太后,纵使她不问世事多年,但她也当了这么多年万人之上的皇太后。
纯贵妃连忙蹲礼。
太后静静地看着纯贵妃蹲礼,片刻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皇帝是真龙天子,岂会怕区区血气。他一向心志坚定,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话几乎是直白地允许皇上陪着令贵妃生产了,在场的都是聪明人,更是没有人会听不懂。
是以此刻不止是纯贵妃和嘉妃,嫔妃们皆是愕然地看着太后。
她们从未听说过有哪个男子会亲自陪着自己的夫人生产的,更别提这天下至尊的君王。可此刻,太后不及时制止皇上便罢了,竟还要放任,实在是令后宫这些经受多年传统教养的女子难以想象,难以置信。
但最先回过神来的还是柔惠和颖嫔几人。
皇上待宁欢的特殊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想想从前皇上为宁欢做的事,今日他能陪着宁欢生产也不算太让人意外。
柔惠没有再管纯贵妃和皇太后如何,只目光担忧地望着产房,默默祈祷宁欢平安生产。
而太后的神色依然平静:“纯贵妃先起来罢,你们若是不想在这儿待着,大可回宫去。”
闻言,嫔妃们只能暂且压下心中的惊愕,恭声道:“臣妾不敢。”
而产房内,宁欢已是痛得不行,忍不住痛呼出声。
陈嬷嬷连连提醒道:“娘娘,呼气,切不可高声喊叫,这会让您失了力气的。您听奴才的,奴才让您用力,您便用力。”
宁欢费力地点头:“好……”
她只觉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受过这样的苦楚,脸上的汗已是止都止不住地滑下。
皇帝一面为她擦着汗,一面握住她的一只手:“宝儿,痛就捏住我的手,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杨氏也含泪看着宁欢道:“宁儿,宁儿,额娘也在这儿呢,宁儿别怕。”此刻杨氏也顾不得什么所谓的尊卑有别了。
宁欢下意识偏头看向二人,她看到皇帝和杨氏心疼而担忧的脸。
看了片刻,宁欢到底忍不住攥着皇帝的手哽咽道:“弘历,我好痛啊……”
其实比起和额娘杨氏,她到了这个世界,和皇帝相处的时日才是最长的。
到这个世界以后,她在闺中待了三年,可是她在宫中,却和皇帝度过了七年。
是以在这样的时候,她还是难以抑制地更依赖皇帝。
皇帝听着宁欢这般朝着他哭诉,只觉心都要被她哭碎了。
他握着宁欢的手,一遍一遍地低头吻着她的额角,极尽温柔地低哄道:“对不起宝儿,对不起,不怕,不怕,宝儿不怕……”
杨氏自然不会在意此刻宁欢唤的是谁,她只是含泪看着这一幕,一面为自家女儿心疼,一面却忍不住为她欣慰。
宁欢说的是真的,她真的得到了皇上的爱,天下独一无二的爱。
眼见着快要到上朝时分,李玉守在屏风后面,神色有些焦急。
但是看了看天色,李玉一狠心,到底咬咬牙提声问道:“皇上,快到上朝的时辰了!”
听到这话,皇帝头也不回地沉声道:“今日罢朝。”
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