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问自答道。
柔惠不由笑出来:“妹妹促狭。”
宁欢还略显得意之色:“姐姐知道我促狭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柔惠失笑,喂了她一块金乳酥:“是,快吃吧,我促狭的好妹妹。”
宁欢毫不客气地接受了柔惠的美意。
柔惠无意间碰到宁欢的手,不由微微蹙眉:“已是夏日,妹妹的手怎还是这般沁凉?”
宁欢咽下口中甜软的金乳酥,轻轻拭了拭唇角才笑道:“这样不好吗?夏日炎热,我沁凉些才舒适呢。”
柔惠不赞同地看着她:“妹妹此言差矣,你这手一年四季就没个暖和的时候,岂止是夏日。”
宁欢忙握了她的手,柔声宽慰道:“姐姐别担忧啦,我的身子我自己心里有数,我已经比初入宫那会儿好多了不是?”
柔惠思索片刻,宁欢如今似乎是好些了,但她依旧不大放心:“可是照妹妹所说,太医已为你调理了三年,这般瞧着你这……”
这不算有多好啊,调理了三年才改善些许,这疗程是否有些慢了……
宁欢听懂她的言下之意,但她并未放在心上,只是笑着安抚柔惠:“姐姐不知,我先前在冬日落过几次水,伤了底子,故而确实不怎么好调理。”
柔惠闻言,略略放下心来,她也不懂医理,但想来宁欢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就在二人悠然地赏景闲聊之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二人。
“哟,这不是陆常在吗?”
柔惠与宁欢霎时抬眸循声望去,便见衣着素净的秀贵人站在亭外斜眼看着她们。
秀贵人再如何位分也在那儿去,柔惠和宁欢只得出了浮碧亭朝她行礼。
“嫔妾(奴才)给秀贵人请安。”
秀贵人瞧着二人低首行礼的一幕,不由得意地笑起来。
今日真是个不错的日子,想到方才的事儿,再看到此刻这两人不得不朝她低首的模样,秀贵人心情更是大好。
和琪坤格在宫外时常得她阿玛额娘称赞又如何,不过只是她阿玛部下的女儿罢了,入了宫不过就是个低贱的宫女,还不是得仰仗着自己帮助她施舍她。陆氏和魏氏容颜美丽又如何,见了自己还不是得屈膝行礼。
这般想着,秀贵人愈发自得,是以难得的,她没有为难二人,只是略显傲意地叫起:“都起来罢。”
看着二人低眉站着的模样,秀贵人心中不可避免地划过许多恶意,但这几年失宠的生活到底让她长了记性。她还有几分冷静,想到她如今不过只是比陆氏位分高上一阶,于帝宠上甚至还比不过陆氏,她不可避免地一滞,再一看她旁边的魏氏……多年来,她依旧深得皇太后与皇后的喜爱,秀贵人心头更是一梗。
这已不是当年她和怡嫔敢装傻充愣就能肆意处罚的宫女了,她背后的靠山,她一个也……惹不起。
不由想到如今落寞龟缩在延禧宫的怡嫔,秀贵人不免笑出声来,狐媚的汉女,活该没有好下场。
秀贵人的目光回到二人身上,见自己未发话她们便一动也不敢动,依旧静静地垂首站着,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很是满意地笑了。
她便自以为大发慈悲道:“本小主既然来了,这浮碧亭自然归本小主用,你们便退下吧。”
柔惠一顿,到底如常温声道:“是,嫔妾告退。”
宁欢眼眸微眯,随着柔惠退下。
看着二人恭敬退去的背影,秀贵人自得一笑,提步上了浮碧亭。
她想起什么似的,嘱咐身后的宫女:“和琪坤格那边儿可以偶尔帮她一二,但是一定要好生敲打她,让她给本小主记住她的身份!奴才就是奴才,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本小主才是主子,她永远只能屈居本小主之下。”
到底是她阿玛的下属,她既成了身份尊贵的嫔妃主子,倒也可以偶尔施舍施舍低贱的奴才以示恩德仁慈,还能看到和琪坤格那样隐忍却不得不感激的模样,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侍女一滞,连忙应是。
走出秀贵人的视线之外,柔惠歉意地看着宁欢:“抱歉妹妹,扰了你赏景的兴致。”
宁欢回眸看了看:“姐姐不必道歉,此事与你何干?”
柔惠心下微暖。
“秀贵人如今倒是聪明了些。”,宁欢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柔惠似笑似叹:“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她又无宠,自然得学聪明些。”
若是圣眷优渥的宠妃,行事再怎么莽撞跋扈也无所谓,因为她能有皇上护着,但于无宠的嫔妃而言,想要过得好些,自然得时时警醒着。
宁欢轻轻弯唇。
柔惠又握了宁欢的手,歉意道:“今日怕是不能在御花园中多待,妹妹不若随我回钟粹宫去?我让采苓做些妹妹爱吃的甜点。”
虽然方才秀贵人没有为难她们,但秀贵人那样的人,谁知她下一秒又是个什么想法,未免麻烦,还是不要与她待在一处的好,秀贵人不乐意,她更不乐意。
宁欢霎时眼眸一亮,连连应道:“好,这就去钟粹宫。”
柔惠不由笑了,这么多年过去,宁欢从未变过,还是这般孩子心性。
随着柔惠从角门踏入钟粹宫,便有一股药味儿飘散开来,宁欢下意识蹙了蹙眉,但不过一瞬她又恢复面色如常的模样。
随着柔惠越往后院走,药味儿便越淡些,但那苦涩的味道依旧笼罩在钟粹宫中,不得消散。
柔惠显然也想到这点,带着宁欢快步走入内室。
想到宁欢最讨厌苦涩的汤药,柔惠便歉疚道:“是我考虑不周,只顾着邀妹妹来玩儿,倒是忘了……”
到底在钟粹宫中,柔惠不好多说。
宁欢挽着柔惠,嗔笑道:“姐姐,你就别一天天把什么都往自个儿身上揽了,是我想念采苓的点心才央着来姐姐这儿,与你何干?”
柔惠将要说话,宁欢便制止她:“再者,姐姐此处便已清静。”
内室收拾得很好,又燃着淡雅的熏香,半分药味儿也没有。
柔惠心中微暖,歉意笑道:“多谢妹妹。”
宁欢嗔笑:“姐姐何须与我这般客气。”
她转头看了看窗外,又见采薇采苓都不在,才凑近柔惠小声问道:“贵妃娘娘这病……”
提起此事,柔惠清婉的面上也不由笼上一层忧色,她轻叹道:“自今年年初起,贵妃主子便病得愈发厉害,这几日季节更替,贵妃主子更是连榻都下不了。”
宁欢神色一凝,从前季节变化之时,贵妃虽然会病弱些,但不至于连榻都下不来,但如今……想着方才笼罩着整座钟粹宫的药味儿,已然可想到贵妃的病已严重到什么地步。
“太医如何说?”,宁欢问道。
柔惠轻轻摇头:“事关贵妃主子玉体,旁人轻易听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