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非但因此而对纯贵妃有所怜惜,反而继续斥责纯贵妃教子无方,并褫夺纯贵妃协理六宫之权。
至此,纯贵妃便病得愈发重了,听说近日连床都下不了了。
后宫震荡至此,如今最高兴的莫过于娴贵妃。
原本孝贤皇后崩逝后,便是纯贵妃与娴贵妃两位贵妃地位最高。纯贵妃有协理六宫之权,并且育有一子,而娴贵妃无子,且那协理六宫之权也仍是悬而未决的——皇帝只让娴贵妃协同纯贵妃等人为大行皇后治丧,并未下旨重赐协理六宫之权,所以怎么看,娴贵妃除了出身比纯贵妃高贵,哪一方面都比不上娴贵妃。
孝贤皇后梓宫奉安后,宫中便一直有隐隐以纯贵妃为尊之势,甚至还有不少暗传纯贵妃是下一任皇后的流言。
可想而知先前娴贵妃听见这些话有多气闷。
不过如今可好,那时的娴贵妃有多生气,这几日的娴贵妃就有多得意。
纯贵妃唯一的儿子废了,基本没有即位的可能,她本人也被夺了协理六宫之权,甚至病得起不来床,指不定哪日也跟着孝贤皇后去了,实在不足为惧。
娴贵妃也因纯贵妃之故,终于重新被赐予协理六宫之权,如今的后宫可以说就是娴贵妃的地位最高权力最大。
至于如今唯一有子的嘉妃,娴贵妃反而觉得她不足为惧。
一是嘉妃祖上到底有朝鲜血统,附属小国的血脉怎配继承天.朝大统。再就是,就算有个儿子又如何,纯贵妃的三阿哥还不够证明有时候生个儿子还不如生个棒槌么。
娴贵妃想,有儿子也没什么大不了,她还不算老,日后未必不能自己生一个,待自己生下皇阿哥,那时候更没有嘉妃什么事。
总之如今的后宫,出身比她好的位分没她高,位分比她高的更是没有,唯一一个同位分的出身也没她高。若是真要再度立后,不止娴贵妃自己想,宫中多数人也觉得下一任的皇后之位多半是娴贵妃的了。
但总归有纯贵妃的前车之鉴,这种话不光宫人们不敢再乱传,连娴贵妃自己在承乾宫都不许宫人乱说。
只是宫人们对娴贵妃和承乾宫的敬重也是肉眼可见与日俱增。
话说回寿康宫这头。
听见太后的话,宁欢掀了掀眼皮,故意道:“我能做什么,她是贵妃,家世显赫,我只是一个令妃罢了,还没有孩子。”
太后睨了她一眼:“你明知道……”
明知道日后总会有,甚至这江山都会是你儿子的。
体会到太后的未尽之言,宁欢心中不合时宜地泛上几分甜意。
她有些不自然地换了个姿势坐着,又忍不住叹道:“算了吧,谁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她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看着宁欢有些遗憾的模样,太后有些心疼。
他他拉氏下的药到底影响了宁欢啊。
她却没表现出来,只道:“早晚的事,你晚些生也好,安全些。”
宁欢微微弯唇,点了点头。
“不过你又不是不知道,娴贵妃那人本就是个不好相与的,若是真让她坐大,怕是对你不好。”太后微微蹙眉道。
宁欢反而不太在意:“我怕什么,我好歹是妃位,也有协理六宫之权,就算她成了……”宁欢顿了顿。
她微微眯了眯眼,忽而问太后:“您说皇上会立她为后吗?”
太后的神色有些沉凝,而后看向宁欢:“问我不如直接去问皇帝。”
纵然她年长皇帝许多岁,有时候却也会猜不透皇帝的心思。
如她们所言,他是一个真实的帝王,纵使她们来自科技更发达的时代,也不能小觑一位君王的谋略和智慧。
给他同等的环境,他的成就或许还会远胜于她们。
宁欢若有所思,而后又漫不经心道:“总归有您和他护着我,纵使娴贵妃张扬,她也不敢真的奈我何。我也不是吃素的。”她看向太后,轻轻扯了扯唇角。
太后自然知道这个道理,那般说也只是为了旁敲侧击地让她振作起来罢了。
她便道:“你也要小心些,一日不成为皇后,有些事总归是不方便。”
宁欢觉得眼中又开始酸涩了,她眨了眨眼,努力忍下泪意,轻声道:“顺其自然吧。”
她又忍不住倒在太后肩头,软下声音道:“反正我有额娘护着。”
太后无奈地笑叹一声,却仍然应了:“好,额娘当然会护着你,哪怕你成了皇后,额娘也还会护着你。”
宁欢微微弯起唇角:“我知道额娘最好了。”
太后眉眼间带上几分温暖的笑意,温柔地轻抚着她。
*
启祥宫。
嘉妃将将从毓庆宫看过四阿哥回来。
将食盒中的点心放在小几上,秀恩忍不住笑道:“咱们四阿哥真是孝顺,吃到好吃的点心都不忘记挂着额娘,还要让主子带一份儿回来。”
嘉妃也忍不住笑了:“这孩子就是实诚。”
银恩悄然看了看四周,此刻便只有自己和秀恩在。
她还是没忍住地凑到嘉妃身边,低声笑道:“咱们四阿哥人品端重,如今又是皇上唯一的皇子,奴才觉得四阿哥日后必定能……”
“银恩闭嘴!”秀恩低斥着打断她。
皇帝的话一下夺了两个皇阿哥继承大统的资格。说得难听些,如今宫中真正的皇阿哥便只剩下嘉妃的四阿哥。若真是大胆些,这位唯一得用的四阿哥怕就是下一任皇太子的人选。
不过想归想,大阿哥和三阿哥的前车之鉴,此时的宫中也无人再敢说这样的话,嘉妃更是严防死守决不允许启祥宫的人妄言,为此,嘉妃甚至杖责了启祥宫不少宫人。
今日也就是正好去看了四阿哥,银恩才大着胆子再提这件事。
银恩受到斥责后,立马跪下请罪:“奴才失言,主子恕罪。”
嘉妃轻叹一声,却也没叫起。
她是个聪明人,自然不希望自己的贴身侍女太蠢,近身伺候的人太蠢可是会闯下大祸的。
她便语重心长地开口:“本宫知道你们也是为本宫好,可是银恩,今日宫中只有永珹这一个皇阿哥,但日后呢,皇上正是春秋鼎盛的时候,选秀也会一茬接一茬地来,日后这宫里绝不会缺阿哥少公主,只是端看……”嘉妃顿了顿,有些苦涩道:“端看皇上愿不愿意给罢了。”
闻言,银恩也泄下气来,越发觉得自己冒失。
她再度叩首:“是奴才蠢笨,多谢主子教诲。”
这回嘉妃让她起来了。
嘉妃又道:“你们都是本宫最信任的人,但也得有自己的判断,万不可轻信外头的人云亦云,这宫里什么样儿的人都有,什么话都有说的,但谁又知道她们到底安得是什么心。”
闻言,秀恩与银恩认同地点头,而后齐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