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但上次延禧宫主殿走水后,她便暂住东配殿。但后来哪怕主殿修葺完成,甚至她晋了嫔位,皇帝也仍是装聋作哑,没有再让她挪回主殿。再后来,她被贬为答应,更是没有资格再居主殿,便一直在东配殿住着了。
此刻,一向娇俏天真的戴佳氏,脸上却再无往日那般甜美从容的笑意,她神思不属地坐在榻上,又心伤又心慌。
古梵奉了一盏羊奶过来,心疼道:“小主,喝些羊奶吧,您从前最喜欢喝了。”
戴佳氏哪里有心情,她神色倦怠地揉了揉眉心:“我不想喝,先放着吧。”
古梵轻叹一声,只能想法子柔声安抚戴佳氏:“小主,齐佳答应无福病逝,您为她伤怀这么多日已是全了往日情分,若是再伤怀下去就要伤身了。”
“病逝?”听到古梵的话,戴佳氏却是扯了扯唇角:“是不是病逝,咱们都清楚。”
齐佳氏只是体弱缠绵病榻,要死也该悄无声息地死才对。她都卧病这么久了,从无什么动静,怎么忽然便痛成那样了呢!
戴佳氏知道,哪里是齐佳氏受病痛折磨,分明就是皇上命人生生将她折磨致死!
她和齐佳·语滢同住延禧宫,齐佳氏的惨叫声更是近乎在她耳畔响了一夜。那夜她怎么捂住耳朵都隔绝不了齐佳氏凄厉的惨叫声,直到天明时分,齐佳氏活活痛死咽了气。
想到那仿佛还萦绕在耳畔的凄厉惨叫,戴佳氏不禁心有余悸地捂住心口。
皇上,皇上实在是太绝情了!
这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体会到皇上强硬狠厉的手段。
原来传言不假。
戴佳氏甚至有些失态地攥紧了衣襟。
古梵和古沃珲何尝不是被吓了一夜,此刻回想起来虽亦是惊惧,却只能先安抚戴佳氏这个主子。
古梵忍着心悸宽慰道:“小主,那是齐佳答应无福,您是有福之人,自然和她不一样。”
“有福?”听到这个词,戴佳氏竟是笑了。
“阿玛已经死了,他再也无法护佑我护佑戴佳氏全族,我真的还有这个福气吗?”戴佳氏笑着笑着,眼中便流下泪来。
她前些日子先是被齐佳氏凄惨的死状吓得日夜不得安宁,却没想到没多久竟又传来了一个更大的噩耗——她的阿玛,操劳过度卒于任上!
这两件事交织在一起,戴佳氏只觉天都要塌了。
阿玛不仅是最疼爱她的父亲,更是她、是戴佳氏全族的顶梁柱。她阿玛走了,戴佳氏族中又后继无人,日后她哪里还能如初入宫时那般底气十足地行事。
她最大的倚仗、最大的底气便是她的阿玛和她的出身,可如今手握实权的阿玛没了,她空有一个镶黄旗满洲的出身又有何用!
辉发那拉氏的下场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想到辉发那拉氏,戴佳氏愈发心悸。
辉发那拉氏就那样凄凉地死在了冷宫,连辉发那拉全族也被她牵连,流放宁古塔苦寒之地。那她呢,如今她阿玛也走了,若是皇上知道……
戴佳氏有些惊惧地往后缩了些,一向娇俏甜美的脸上也彻底蒙上一层散不去的阴翳。
古梵替戴佳氏拭去脸上的泪水,安抚道:“不会的,小主。皇上最是重情重义,那苏图大人尽职尽责为国献身,皇上必定会厚赏那苏图大人身后。说不定,说不定皇上还会因为对那苏图大人的感念而厚待您!”越说,古梵便越是坚定。
戴佳氏一怔,脸上的黯淡也散去了些,她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真的吗?!皇上真的会因为阿玛而厚待我吗?!”
古梵肯定道:“会的,必定会的。那苏图大人为国尽忠,皇上是贤明之君,岂会不厚待那苏图大人的亲眷。”
“对,对!我阿玛为国捐躯,皇上除了厚葬阿玛,必定也要施恩于戴佳氏全族才是!尤其我还是皇上的嫔妃,皇上更应怜惜我才是。这样才不枉我阿玛此生对皇上忠心耿耿,对大清鞠躬尽瘁!”戴佳氏的眼中又落下泪来,这是这次她脸上黯淡的阴翳却散去许多。
戴佳氏自己扯出绣帕拭了拭脸上的泪,心中虽仍是伤怀,却已经敞亮了许多。
见戴佳氏恢复了些精神,古梵和古沃珲也松了口气。
古梵又劝道:“为今之计,小主还是该借着令贵妃离宫,皇上又对您心怀怜恤之时,借机复宠才是。”
古沃珲也点点头:“古梵说得是。”
戴佳氏却没这么乐观,她有些烦闷道:“我又何尝不知这一点,可是你们也知道皇上这段时日是什么个态度,哪怕有阿玛的情分在,我也不敢贸然往皇上身边凑。”
如今惹恼了皇上可不止是禁足这么简单了,倒霉的还要被杖责,说一句赔了夫人又折兵也不为过。
古梵也蹙眉道:“皇上不恼令贵妃私自离宫,竟还反过来迁怒责罚旁的嫔妃,这也太……”古梵到底没敢妄议君王,只是不忿道:“皇上当真宠爱纵容令贵妃至此吗!”
戴佳氏脸上又浮现一层阴翳,她攥了攥手中的绣帕,咬牙道:“不可能,这哪儿是宠爱令贵妃!分明是因为令贵妃远在圆明园又待在皇太后身侧,皇上才暂时不便责罚她,所以只能拿其他嫔妃撒气!等令贵妃回宫,你看皇上会如何待她!”
令贵妃一声不吭带着公主离宫,皇上竟还是不怪罪她,还是这般纵容她。反而是因为令贵妃不在宫中,皇上才心情不愉,所以对后宫这样多的嫔妃不假辞色甚至还要责罚……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发生,实在是天大的笑话,戴佳氏绝不相信!
古梵有些心神不定,却也觉得戴佳氏说的有理。皇上怎么可能将一个女人宠爱到那样无法无天的地步,这样毫无底线的纵容哪里还只是单纯的宠爱,只能是真心喜爱了。可皇上是天下至尊的帝王,又怎会有真心。
“令贵妃,令贵妃!她都离宫了怎么还能搅得这后宫这般不安宁。”戴佳氏一向灿然天真的眸子中满是阴翳。
她也下意识朝着窗外看了一眼,但也仅是一眼,戴佳氏便如同被烫了似的火速收回目光。
若是可以,她也想早日搬离延禧宫这个不详的地方。延禧宫这地方听着好听是东六宫之一,但旁边便是茶库、缎库这些库房,还毗邻苍震门长街,宫人们来往最是频繁,十分嘈杂。
是以当初除了那点儿小心思,她本也想借机搬出延禧宫这个吵闹的地界儿。但谁知道……
如今延禧宫更是不详,住在这儿一日,戴佳氏耳畔便仿佛一直回响着那日夜里齐佳氏凄厉的惨叫声。自齐佳氏“病逝”,她就没有再睡过一个好觉。
想到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齐佳氏,戴佳氏不禁脸色阴沉地斥道:“齐佳·语滢这个废物!”
当初答应得倒是好,谁知到头来齐佳氏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