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她会觉得林贵人有些奇怪,原来是因为她恋慕皇帝啊,这就是所谓女人的第六感吧,宁欢还忍不住在心中轻笑。
可是林贵人这滤镜未免也太厚了,对着皇帝的诗都能爱屋及乌喜欢得不行,宁欢只觉牙根微酸。
他的魅力倒是大,宁欢轻飘飘地瞥了皇帝一眼。
皇帝……皇帝站得更挺拔了些。
宁欢不禁轻笑一声,却也没让她们起来。
虽然没有多生气,但她觉得林贵人是该守守礼,只是连累婉嫔要跟着蹲礼了。
宁欢似笑非笑地开口:“林贵人方才未尽之言是什么?是本宫是否在笑皇上的御诗吗?”
林贵人的神姿依然挺拔清傲,她冷静而坦然道:“是。”
她倒是坦诚,宁欢眉梢轻挑。
这般清冷却直白坦诚的性子,倒的确是清高,清高的人么,自持自矜却也不屑惺惺作态,只是不知这位林贵人究竟是真清高还是假清高了,宁欢漫不经心地想。
她轻轻摇了摇宫扇,慢悠悠开口:“既是如此,那本宫也不妨告诉林贵人,千人千味,林贵人喜好皇上的御诗,但本宫念着,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说罢,宁欢还看了皇帝一眼。
她还是给皇帝留了层面子,没直白地说她其实很嫌弃。
可是如此,林贵人还是差点失态,愕然地看向宁欢,只觉令妃过于直白,也过于大胆。
令妃竟胆大至此么,皇上还在她也敢说这样的话?她就不怕皇上因此发怒厌弃她么?
但是看见皇上看向令妃的神色,依然温和而纵容,没有一丝怒意,林贵人就明白了,令妃真的不怕。
皇上竟娇纵令妃至此,林贵人苦涩地扯了扯唇角。
宁欢也不在意林贵人是否心酸苦涩,自顾自地说完便看向皇帝,她微微弯起唇角:“皇上说呢?”
皇帝温柔而无奈道:“你不喜欢就不喜欢罢,朕日后少作些便是。”
宁欢还没什么反应,因为皇帝早就不爱作诗了。
但林贵人却惊声道:“皇上——”
皇帝看向她,原本温柔的神色也淡了下来:“你有什么意见?”
林贵人的唇翕动几下,涩然道:“若是如此,嫔妾只是有些惋惜。”
她忽的抬眸看了宁欢一眼,又看向皇帝道:“可是您和令妃娘娘也说了千人千味,您又何必因为娘娘的话而……”她到底有几分分寸地顿住了。
宁欢眉梢轻扬,捏着宫扇轻轻点了点鼻尖。她忍不住看向皇帝,促狭道:“是啊皇上,您又何必因噎废食。”
皇帝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你啊……”他又摇头轻笑道:“罢了,你高兴就好。”
宁欢掩唇偷笑。
林贵人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明明皇上这话也算顺应了她的请求,她本该高兴才是,可是她高兴不起来,只觉心中涩然。
皇上因为令妃一句话而来回改变,只因为了让令妃高兴就好,林贵人只觉连嘴里都泛起了苦意。
看着林贵人摇摇欲坠的模样,宁欢淡淡一笑,到底叫起了:“好了,都起来吧。”
就是大致猜到会是现在这样的情形,宁欢也恶趣味地想看看,她才会难得和林贵人坦然废话两句。
否则按照皇帝方才所说,她完全可以什么都不说,直接斥责林贵人逾矩就好,因为林贵人根本没有资格质问她,这是对她这个妃主子的不敬和冒犯。
生气是没多生气,但是打击情敌就是要从根本上打击嘛,宁欢有些恶趣味的想。
听到宁欢叫起,林贵人很快收敛好神色,和婉嫔守着礼谢恩起身:“嫔妾谢令妃娘娘。”
宁欢淡声道:“本宫还要去前头瞧瞧,二位自便吧。”
说罢,她也不管皇帝,不行礼也不说什么,竟直接转身就走。甚至走之前还随手将宫扇扔给了皇帝。
令妃,这实在是太嚣张,太恃宠而骄了,林贵人看着这一幕,还是忍不住惊愕。
还是婉嫔适应良好地再度拉着林贵人行礼:“嫔妾恭送令妃娘娘。”
皇帝也有些愕然,但他还是敏捷地接住宁欢扔来的宫扇,心中却下意识一凉。
皇帝不禁神色疏冷地看了婉嫔和林贵人一眼:“日后在宫中当谨言慎行。”
冷淡落下一句话,他也走了,几步追上宁欢慢悠悠的背影。
而婉嫔和林贵人都是一惊,又连忙蹲礼:“嫔妾谨记。”
皇帝虽然走了,婉嫔和林贵人却还是不敢早早起身。
林贵人怔怔地望着前方,皇上追上令妃,令妃拿回荷花,皇上便在她身边替她打着扇子。
难怪方才皇上手中会拿着宫扇,就是怕令妃不方便拿花又拿宫扇,却又怕她热吧。还有那荷花……林贵人已经不愿去想更多皇上娇宠令妃的细节了。
谨言慎行……
林贵人涩然一笑,可令妃方才的一言一行又哪里称得上谨言慎行了,皇上可真是够娇纵她宠爱她的。
……
这边,宁欢本就刻意走得慢地等着皇帝,所以皇帝也几步便追上。
他伸手去牵宁欢,低声唤道:“宝儿……”
宁欢睨了他一眼,倒也没如皇帝悲凉想象的那般挣脱他的手,反而还再度拿过他手中的的荷花。
皇帝心中松了口气,面上的笑意也愈发浓了。
宁欢轻轻嗅了嗅荷花,又睨了皇帝一眼:“看不出来,林贵人入宫这么几月,倒是对你情根深种,瞧瞧人家,那些御诗可是随口就来。”
皇帝神色一凛,道:“与我何干?”他的语气很是漠然,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
宁欢轻哼一声。
皇帝便轻笑道:“我的心里只装得下一个宝儿,旁人如何都与我无关,宝儿不必为无关紧要的人而难过。”
宁欢轻啐:“谁难过了?脸皮真厚。”
皇帝忍俊不禁,含笑受了:“好,不难过。”
“不过,不说随口就来,宝儿若是能熟读我的御诗我必定高兴。”他又忍不住轻笑,语气还有些憧憬。
宁欢霎时也忍不住笑起来:“梦里什么都有。”
皇帝的面色难掩失望。
见此,宁欢奋力忍住唇角的笑意,同他无理取闹:“你看你,人家熟记你的御诗,你果真是高兴得不得了!”
皇帝后背一凉,忙哄道:“没有,宝儿冤枉我,我只为你熟记而高兴罢了。天底下也不乏有熟读我诗的人,难不成我要为每个人都高兴一番?”说着,他眉眼间带上几分隐晦的得意。
宁欢没眼看,轻啐道:“瞧你得意的。”
皇帝也不恼,只是温和而纵容的笑笑。
年轻的帝王身姿挺拔地站在湖畔,细碎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落下一层金色的光辉,映着远处的湖光山色,清波映辉,衬得他愈发清冷端华,温雅矜贵,真是清贵俊美如入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