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
①孔颖达《五经正义》
第164章
七月盛夏,日头热烈得灼人,青翠的草木和大树都被晒得蔫巴巴的。好在热河行宫中水泽湖泊多,清凉的水汽和成片的绿茵驱散了大半的热浪。
南府。
舞司的总管太监冯乐一路走一路看过去,很快就挑了几班舞伎出来。
“你们这几班先停下。”
蒋奉舞正带着舞伎们排练,见冯总管在她们这一班停下,便连忙殷勤笑道:“是,不知冯总管有何吩咐?”
其他几班被点到的舞伎们也跟着凑了过来。
周围在练舞的其他舞伎放缓了动作,悄然听着冯总管和蒋奉舞说话。
冯乐道:“今日皇上传召南府舞伎献舞,你们这几班一会儿跟着本总管去澹泊敬诚殿。”
方才被点到的舞伎们脸上霎时带上几分欣喜,其余的舞伎也不无羡慕的看着她们。
去给皇上献舞,这样的事实在难得。毕竟皇上一向更喜欢赏乐,舞伎们平日也只有在各种宴会上才有机会能见到皇上。今日倒是难得,且不说什么一步登天的美梦了,就凭皇上给的封赏从来丰厚,或者在皇上面前留个影儿也是好事。
作为舞伎,用途自然是在节宴上为宫里的主子们助兴,但舞伎们都生得貌美,舞艺出众,谁又不愿做那个青云而上的人呢。
冯乐看着众舞伎脸上的欣喜和艳羡,他心里反而没什么喜悦感,只沉声叮嘱道:“虽是去澹泊敬诚殿,但本总管听养心殿的公公说,皇上是为令妃娘娘才传召献舞,在令妃娘娘面前,最好收敛好你们的小心思。”
若是他南府的舞司真能出一两个命好的人自也是好事,可冯乐作为总管,在通透方面自也是底下的人不能比的。不说日后,但今日他大抵能猜到,怕是没有这么命好的人。只因他也更清楚的知道令妃娘娘到底是何等地位,有令妃娘娘在,他手下这些舞伎去了就真的只是献艺,完全不能比。
舞伎们脸上的欣喜果然落了些,周围的舞伎也没这么艳羡了。
其中一个小声道:“原来是为令妃娘娘献舞啊,难怪……”
难怪皇上会传召舞伎,原来还是因为令妃娘娘。
若是说南府的乐伎颇得皇上青眼,那最眷顾南府舞伎的主子当属令妃娘娘。
先前在宫中时也是这样,皇上时常会传召南府的舞伎去养心殿为令妃娘娘献舞,有时或是在永寿宫,但总归这舞不是跳给皇上看,而是跳给令妃娘娘看的便是了。
被传去献过舞的舞伎们一开始听说是皇上传召,也会有几分隐秘的小心思。但见过那位宠冠六宫的令妃娘娘后,她们那些小心思便也淡了,有那样一位艳冠群芳的娘娘在,哪儿还有她们什么事儿。
而后一次次的传召也都证实了这一点——皇上还是不好舞,他传召南府的舞伎只是为了令妃娘娘罢了。
都是宫中尊贵的主子,去给令妃娘娘献舞,舞伎们自不敢流露出什么不该有的想法,但心里总归会失落些。
冯乐眼睛一瞪:“难怪什么难怪,令妃娘娘看得上南府的舞司是南府的荣幸,娘娘身份尊贵,岂是你们能妄加议论的!”
舞伎们连连福身:“冯总管教训得是。”
冯乐摆了摆手,道:“安心献舞便是,令妃娘娘看得开心了也不会少了你们的赏赐,你们说是不是?”他看向旁边一支之前去养心殿献过舞的舞伎,以示求证。
那支的领舞便莞尔笑道:“令妃娘娘性子和善,不会为难人,给的赏赐也很是丰厚。今日能再去为令妃娘娘,奴婢们也盼着呢,实在是奴婢们的荣幸。”
领舞身后的舞伎们也跟着点头。
冯乐满意地颔首,他又对着另外几支没去皇上和令妃娘娘跟前儿献过舞的舞伎们道:“听见了吧,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
舞伎们还没来得及笑着回应,又见冯总管收起了笑,沉声道:“本总管再告诫你们一次,莫要有不该有的心思,上次乐司那班乐伎的下场你们还记得吗?”
冯总管提起的那班乐伎的事儿,舞伎们也依稀听说过,听说是那班乐伎御前失仪,还惊扰了令妃娘娘,最后皇上竟是连奉乐带乐伎的将她们逐出宫去了。回忆起这件事,舞伎们脸上的笑意也落下了些,心中亦是戚戚然。
她们连连福身:“是,奴婢们不敢。”
冯乐面上的神色这才缓和些:“去换衣裳吧,赶紧着些,皇上和令妃娘娘正等着呢。”
蒋奉舞带着舞伎们应声,而后回了楼内。
其余的舞伎们还是艳羡地看着她们。
能得主子们传召总是好的,至少能多些赏赐,可比整日闷在南府中练舞强得多。
冯乐拖着嗓子道:“别看了,练你们的舞去。”
蒋奉舞很快便带着梳妆打扮好的舞伎们出来,看着面容姣好,身姿窈窕的一众舞伎,冯乐满意的点点头。
瞧着都很不错,有几班也还未去皇上和令妃娘娘面前献过舞,令妃娘娘应当会喜欢的。
不过看着其中一班站在中间容貌出众的领舞,冯乐也犹豫了片刻。
这班的领舞倒是生得好,只是不知娘娘见了会否不悦。
领舞默默垂下眸去。
见此,冯乐倒是稍稍满意了些,这个时候了也没法儿再换了。
他便再敲打了一番:“安守本分,好好献舞,别丢了咱们舞司的脸面。”
舞伎们声音婉转地应了:“是。”
……
澹泊敬诚殿。
宁欢在打宫绦,皇帝便坐在她身侧为她打扇。
他本来想抱她的,可惜宁欢嫌热怎么也不肯让他抱,皇帝很遗憾。
看着手中逐渐的成型的宫绦,宁欢脸上的欣喜反而落下些,她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皇帝看见她的神色,眸光便不觉落在她手中的宫绦上,他的神色也是一顿。
这个花式,似乎是孝贤为宁欢打过的宫绦的一种。
看着宁欢抿唇不语,皇帝干脆拿过她手中半成型的宫绦:“打了这么多个粉粉嫩嫩的宫绦,都是给谁的?你就想着旁人了,也不想着为自己夫君打一个。”
宁欢果然被岔开心思,她睨他一眼:“你又不缺宫绦,我瞧那妆奁中的宫绦也不少,绣娘打的宫绦可比我打得好。”
皇帝轻笑:“缺,就缺一条宝儿亲手打的宫绦。”
宁欢忍不住弯起唇角。
皇帝却又幽然看了她一眼:“我若不缺,那皇额娘更不会缺,还有陆氏,我可从来没有短过她们的用度,她们自己也会打宫绦,也更不会缺。”
宁欢心虚地眨了眨眼,又理直气壮道:“你怎么知道是为她们织的,我这是织给自己的。”
皇帝温和一笑:“那最好别让我看见这东西出现在皇额娘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