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老天爷勿怪!勿怪!”
寄霜亦是看着贵妃,奋力一笑:“主子您胡说什么呢,您这几日不是好些了吗,新年新气象,这可是好兆头,什么死不死的,奴才们还等着您养好身子带着奴才们去热河去木兰好生长长见识呢。”
“热河……木兰……”,贵妃喃喃。
她心中苦涩,她这一生虽是成了宫中除皇后外身份最高的女子,可自入了紫禁城便再也没能出去过。热河、木兰、蒙古、盛京……其他嫔妃们或许位分比她低,但她们却多多少少去过这些地方中的一处,唯独她,因为这破败的身子连紫禁城都出不了,这是恩宠,也是枷锁。
寄雪也努力笑道:“是啊主子,听说热河行宫的一切与江南水乡无异,您不是最喜欢江南风光了吗,等您身子好了便能去瞧瞧了。”
听着两个大宫女百般安慰自己,贵妃心中微暖,神智却也清醒了些。
“不必安慰我,这些事我早就看开了,我自己的身子我还不知道吗?”,贵妃苍白的脸上甚至浮上一丝笑。
“主子!”
贵妃轻轻伸出手,寄霜连连过去握住她冰凉瘦削的手。
贵妃回握住她,轻声道:“你们俩自幼随着我一同长大,这世上大概没有谁比你们更了解我了。”
寄霜闻言,不由笑了:“您是最好的主子,能自幼伴着您是奴才们最大的幸运。”
寄雪亦是奋力点头:“寄霜姐姐说得是,这是奴才们之幸。”
贵妃心下微暖,浅浅一笑。她又轻轻握了握寄霜的手:“所以你们是知道我性子的,不必百般瞒着我,照实说便是。”
寄霜霎时一滞,哀切道:“主子……”
贵妃一哂:“不必瞒我,我虽是病了却也没糊涂,瞧你这无论如何也不愿说的模样,我也猜到了。”
“是皇后做的,对吗?”,她抬眸,定定地看着寄霜。
寄霜却在她这般柔弱却坚定的眼神中渐渐不再坚定,她颤声点头,声音哀切:“是。”
闻言,贵妃脱力地松开寄霜的手,努力压住喉间的腥甜,轻声道:“都查到了什么,一五一十地说给我听。”
话已至此,寄霜也无法再隐瞒下去,同寄雪双双跪下,向贵妃说明她们查到的真相。
“……奴才们蠢钝,半分也未察觉到,竟就让她这样断断续续给您下了多年的避子药,而后您身子……”,寄霜顿了顿,哀戚而愤怒道:“您身子弱了些,她倒渐渐减缓了下药的次数。”,说完,寄霜与寄雪双双俯首于地。
待二人说完,室内一片死寂。
贵妃怔怔地看着俯首于地的寄霜和寄雪,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地,缓缓地开口,声音发涩:“所以,我多年无子并非只是因为我的身子弱,而是因为这多年被断断续续下了避子药?”
寄霜不忍,悲戚地开口:“……是。”
“而我的身子日益虚弱,甚至也有这药物作用的原因?”,贵妃怔怔地看着寄霜,轻声又问。
寄霜眸中已含满了泪水,泪眼模糊地看着贵妃:“是!皇后害您至此,其心可诛!”
“皇后……”
这真真切切的肯定的答复,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穿了贵妃本就羸弱不堪的心,她再也压不住喉间汹涌的腥甜,竟是生生呕出一口鲜红的血来。
“主子!”
寄霜寄雪见贵妃竟生生吐血,霎时大惊失色。
“太医!传太医!”,寄霜撕心裂肺地喊道。
钟粹宫后殿霎时一片兵荒马乱,迅速动起来。
寄霜寄雪连滚带爬地爬到贵妃身前,寄雪扶着她,颤着手为她拭去唇畔的鲜血,泪流不止:“主子,您坚持住,太医一会儿便来了。”
寄霜心痛而懊悔,哽咽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就不该同主子说这些。”
她又连连起身:“奴才这就去请皇上,主子,您坚持住!”
贵妃呕出一口血来,反倒觉得心中舒畅不少,她拉住寄霜,虚声道:“不许去。”
“主子!”,寄霜悲愤而哀其不争地看着贵妃。
贵妃奋力挽起一抹笑来:“这口血吐出来,我反倒觉得好多了,或许还是因祸得福。”
寄霜和寄雪一怔,寄霜连忙问道:“真的吗?”
贵妃轻轻点头,她柔声道:“让太医来瞧瞧便好,这大好的年节因为这种事去请皇上,没得冲撞了皇上。”
见此时贵妃还在为皇上考虑,寄霜不免哀切道:“主子,您就是太善良了……”
就是太善良了才不懂得去争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一心向着皇后,最后被她害了一生。
贵妃轻轻一哂,善良么,或许吧,可是天然的,因为她的性子,她自幼所受的教育,有些事她真的做不到。
寄霜咬牙恨恨道:“就算不去请皇上,也要将此事上报皇上才是,皇后伪善恶毒害您至此,咱们必定要让世人看清她的真面目!她不配为后!”
贵妃沉默片刻,她轻轻抬眸看向寄霜,轻声道:“不,此事或许并非皇后所为。”
话音落下,寄霜霎时错愕而不可置信地看着贵妃:“主子?!”
贵妃轻叹:“你也说了此事是何人所为。”
寄霜难以置信地看着贵妃:“可是她是长春宫的大宫女,更是富察府的家下女子出身,若非皇后示意,她怎敢做出此等胆大包天之事?!”
贵妃沉默下去,但是这些年与皇后相处的一幕幕缓缓从她的脑海中浮现,最后定格在如今,在后宫对她这钟粹宫避之不及的时候,皇后却还是时常亲自来看她,似乎半点都不怕过了病气去。
她略显苦涩地阖眸。
皇后啊……
贵妃轻叹一声,声音浅而淡,仿佛下一刻便会飘散而去:“与皇后相处十数年,我相信她的人品。”
“真的有人能十数年如一日地伪装着,没有丝毫纰漏吗?”,贵妃看向神色悲切而不忿地寄霜和寄雪,像是在问她们,也像是在问自己。
“甚至如今我已是这般模样,皇后却还能记着我,时时来钟粹宫看望我。”
寄霜和寄雪皆是一怔。
沉默片刻,寄霜忽的道:“或许是她心虚了!又或许她只是想表现自己的贤德。”
贵妃一哂:“那你们瞧瞧纯妃和嘉妃,自上次后可还来过我这钟粹宫?”
后宫中谁不懂得明哲保身趋利避害的道理,都生怕沾染了她的病气甚至是不详,除了皇后和柔惠,谁还愿意时时来她的钟粹宫。
寄霜和寄雪又是一滞,寄霜心有不甘:“可是事实如此,难道还能有假吗?”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这后宫中素来如此。”,贵妃似笑似讽。
见贵妃竟当真如此信任皇后,寄霜又急又恼:“就算不是皇后主使,可那是她带入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