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利的话试试?卢婉扬真得了意,第一个整死你!你没有居过人下,哪尝过小人得志的滋味?你看卢文茵,现在没事都要整清澜呢,就是当年在她下面憋坏了。到时候我可不管你,让你后悔去。”
“我就是不想被这样配来配去,我见都没见过霍英祯呢,我娘已经恨不得把我送过去了。”
“沈夫人也是为你好。你不嫁霍英祯,想嫁谁?谁还配得上你?”凌波到底还是女孩子,满嘴嫁的时候还是知道瞄一下周围的,见有小柳儿在望风,于是沉下心来,认真劝她:“你别犟了,横竖是要嫁的,不如嫁个最好的。别到时候真闹得山穷水尽,反而捡个差的。落毛的凤凰不如鸡,那可真要气死我了。你看卢婉扬,明知道够不上还力争上游呢,你也争气点。”
“我就不想争这个气。”沈碧微犟道。
“行行行,又犯倔,我懒得理你。”凌波道:“我还有正事要忙呢,你乖乖在这,别闯祸,等会我忙完了,还要你送我回去呢。”
“我就闯祸!”沈碧微犯浑。
凌波被她气笑了。
“好好好,你现在去把戏台掀翻了,再连夜骑马去永宁山把霍英祯揍一顿,看长公主殿下怎么发落你。”
她虽然开玩笑,其实知道沈碧微并不会干什么。她是生来就戴着七重金锁的孙猴子,绸缎堆里长成的沈大小姐,真论起来,礼节比凌波还周全呢。不过空嚷几句过瘾罢了。
所以凌波劝完沈碧微,自去忙她的事。沈碧微觉得席上气氛憋闷,她却觉得这种纷纷扰扰的热闹挺好的,夫人们一人一句,总让她想起小时候,母亲和孟姨母都还在的时候,年节下,火龙烧得滚烫,熏笼温暖,橘子在火上烘出温柔的甜香,她还是无忧无虑的小女孩,什么也不用管,就算偷喝大人的酒醉过去,一觉醒来也总还是有母亲在身边。
可惜如今她早已学会在暗夜里奔走,记忆里那样的年节,细想想,也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凌波这边一走,沈碧微更烦了,府里不想呆,索性叫下人牵马,准备回自家老头那里,看他头风好了没有。要是福吉坊的熟食摊子没收,正好带点鹿肉去给他下酒去。
她一面打算,一面牵了马出门,看是沈家大小姐,公主府的人也并不拦她,她远远看见小门外一辆轿子停着,认出是叶家的轿子,猜测多半是阿措。
阿措如今也胆大了,不等自家姐姐,一个人就敢先走了。
她放轻马步声,悄悄过去,准备吓阿措一跳,谁知道一眼瞄见个人影,也牵着马,横在轿子前,穿着锦袍,不是魏禹山那小混蛋是谁。
上次魏禹山拦马车的事,她也听说了,只可惜自己不在场,不然一定揍他一顿,正好看看镇北军的人经不经打。今日大好机会,哪有不打的,立刻拿出随身的小弓箭来。
她整天威胁凌波要闯祸,其实有分寸极了,长安城中施展不开,箭矢都是没有箭头的,顺手一搭弓,连珠三箭,直朝魏禹山而去。
小混蛋反应倒快,到底是斩敌首立过功的少将军,第一箭还没到就反应过来了,立刻一转身,抬起手臂用臂甲挡住了,也有胆色,竟然不躲,反而挡在了轿子前,护住了阿措。
后两箭都被他打落,他直接拔剑出来,道:“谁敢偷袭镇北军!”
沈碧微怕他求援,闹大了真成了闯祸了,于是懒洋洋从暗中现身,冷笑道:“不是一支哨箭就有人来吗?镇北军的支援这么不行?”
其实第一箭出来,魏禹山就有一个本能地放哨箭求援的动作,不知为什么又自己停下了,沈碧微看见这动作,心中已经猜到七八分,等到阿措挑起轿帘的时候,也就猜个十成十了。
魏禹山还在端详她是谁,阿措已经走出轿子来,站在灯下,垂头道:“碧微姐姐。”
沈碧微只冷笑。
“凌波教得好。”她只轻描淡写地道:“黑灯瞎火的,丫鬟也不带,在这‘诉衷肠’呢?”
诉衷肠是戏里私会的戏码,三个字一出,阿措的脸顿时红得如同火烧,魏禹山虽然不懂,也猜出不是什么好话,立刻剑拔弩张朝她道:“你别在这血口喷人,是我拦住她的轿子,不关她的事。有什么事,自有我一肩承担。”
“到底魏小侯爷好教养,堂堂小侯爷,拦住闺阁女儿的轿子。”沈碧微只冷冷问他:“要是外人撞见了,闹开来,流言蜚语冲着她来的时候,不知道小侯爷如何一肩承担?”
“那我就娶她!”魏禹山立刻道。
阿措就算无地自容,也反应极快,啐道:“那我也不嫁你!”
魏禹山顿时急了,看她一眼,衡量了一下紧急程度,还是选择先解决沈碧微这边,戒备地看着她。
十八岁的少年,在黑暗中的样子,如同一匹毛都竖起来的白狼,倒也还有几分担当。沈碧微看他们这样子,只觉得好笑。她一抬手,魏禹山立刻把阿措挡在身后,大概以为她要收拾阿措了。
“是我缠着她,不关她的事。”方才还在席上傲气得不成样子的小侯爷,又出惊人之语。
沈碧微懒得理他。
“滚一边去。”她嫌弃地道:“阿措,叫你的轿夫和丫鬟回来,我送你回去。”
魏禹山哪里会相信她,只疑心她要带阿措回去给叶家姐妹教训,立家法。但阿措执意要走,他也没办法,只能道:“我让小四跟你回去,有事就让他来找我报信。”
“你别发疯。”阿措骂他,见他不肯放手,又耐心道:“没事的,碧微姐姐是为我好,我跟她回去就好了,你也回去吧。”
魏禹山只得放手,看着沈碧微像押送犯人一样,把阿措押送走了,路过魏禹山的时候还冷笑一声,感叹道:“嚯,镇北军。”魏禹山这辈子也没受过这气,只差气晕过去。
沈碧微押着阿措回了叶家,叶家姐妹都还没回来,沈碧微刚还跟叶凌波发牢骚,其实自己做起姐姐也蛮像模像样的,直接往茶桌边一坐,杨花端茶上来,她只一句:“原来凌波让你跟着阿措,是为了教她这些的?”
杨花也是从小跟着凌波的,而且还是大丫鬟里更守规矩的那个,哪里听得起这种话,只能红着脸跪了下来,一言不发。
阿措就算不跟凌波学,也是个有担当的,见杨花为自己担责,于是走过来,垂头站在沈碧微面前,道:“碧微姐姐,不关她们的事,都是我一意孤行,她们也劝过我,只是我不听。”
“一意孤行。”沈碧微听笑了:“为了什么?就为了魏禹山那小混蛋?”
“不是你想的那样。”阿措倔强得很。
沈碧微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打量她神色,内心也觉得好笑。真是讽刺,她其实向来是最胆大妄为的人,此刻竟要坐在这教别人规矩,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