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头呀!”
世上偏有这样巧的事,说曹操,曹操就到。楼下的将领们,已经开始热闹起哄,嚷道:“这就是我们山字营的本事!”“还有人说我们山字营的侯位是运气吗?”显然是山字营的将领为多,正在热闹时,只听见有人轻笑道:“山字营这么厉害吗?我怎么不知道呢?”
下雪的天气,他骑着马,穿了一件青狐肷的披风,夫人们都知道青狐和玄狐不是一样东西,但看起来都是黑色,所以也混为一谈了。
原来青狐肷的锋毛,在明亮的日光和雪光下,会呈现这样的深青色,簇拥着他的面孔。人漂亮到极致,别人是看不见他身上的装饰的,只会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的面孔,《世说新语》上说美男子,是风姿神貌,容貌昳丽,原来真不是虚言。
怪不得世上男子贪恋美色,原来人同此心,远远望见尚且有一瞬间忘记了呼吸,何况他凝神注目对着你笑的时候。
花信宴上的小姐,都因此对阿措陡然而生了一层敬畏,是无依无靠的孤女又如何?真让哪个王孙迎头撞见,只怕要有一番执迷不悟的故事。
世家小姐,自然不会像王孙一般自由,婚事是在花信宴上的王孙中挑选,要他家世良好,要他恪守规矩,最好能潜心读书,或是有世袭的前程,要父母首肯,要对方也有意,然后才能三媒六聘,规规矩矩地嫁为人妇。
这样的好看,过了分,眉眼自带风流,又是将领,又无爵位,绝非良配……
但小姐们,谁也没有办法不在见到他第一眼时,就忽然想起自己的婚事来。至于说服自己,收回目光,那都是之后的事了。
就连卢婉扬都有瞬间的失神,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匹配得才貌仙郎,博一个地久天长,这是所有女孩子都有过的幻梦。
他长了一张女孩子们幻梦中的脸,偏偏身形也好看,也高,也是将领的身形,只是崔景煜如虎豹,他如鹰隼,那样修长灵巧,翩若惊鸿,衬得周围的人都笨重了起来。许多将领簇拥着他,让小姐们徒生幻想——要是个功高的将领就好了,或者是哪家世袭的王孙,只不要是个白身,这样才好名正言顺地争夺他。
但崔景煜并未叫出他的名字,只是抱着手冷冷道:“你来打擂台?”
“不敢。”他仍然笑眯眯,连马也不下:“听说山字营厉害,过来看看罢了。”
“山字营就是最厉害的!”“你们火字营只会打扫战场罢了!”众将官又嚷起来,裴照也不生气,挑了挑眉,又朝崔景煜道:“站着射箭太笨了,咱们比骑射吧。”
崔景煜也不啰嗦,小厮牵了马来,他翻身上马,道:“你定规矩。”
“从这跑过去,射三个靶子,谁先脱靶谁请喝酒吧。”裴照道。
“你穷成这样,还请喝酒?”崔景煜笑他。
裴照正挽转马头,听到这话回头道:“那你请?”
请喝酒等于认输,崔景煜自然不会。他接过小厮手中的弓箭,策马过去,连射三箭,马上骑射,自然和站着攒射的难度不可相提并论,崔景煜仍然连中三箭,山字营的人顿时又欢呼起来。
裴照连弓也没带,只笑着看别人递过来的弓。他做什么动作都好看,骑在马上弯腰下去,都漂亮得像故意逗别人。
“比射箭,弓都不带?”崔景煜嫌弃他。
“你弓箭不如我,让你一下嘛。”他仍然笑眯眯,那桃花眼比戏子画出来的都好看,眼尾的深痕一直扫上去,像水中漾开的笑意,崔景煜把手中的弓抛给他,他轻巧接过,试了一下弓弦,接过箭来。
他也策马,夹住马鞍,他那匹老马瘦骨嶙峋,却跑得极快,如同影子一般。他的青狐肷在风里飞起来,露出里面穿着的锦袍,他松开缰绳,腰肢顿时如同风中的杨柳树一样仰过去,他就这样在风里张开弓,连射三箭。
说来复杂,其实也不过是一瞬之间,弓箭的破空声刚消失,他已经调转马头,跑了回来,勒住缰绳。
他甚至也没有戴冠,只有漂亮惯了的人才有这样的随意,只系了一根发带。他漂亮得几乎有了贵气,也许是五官太端正的缘故,连额边散发落下来,也仍然如同庙中的二郎神塑像。
“不好了,是平手。”
他这样笑着说道,看也不看一眼靶子,就把弓扔还给了崔景煜,然后带着他的火字营的游兵散勇,扬长而去。
小姐们高踞望楼,看不见场上的靶子,不会知道楼下的一片死寂从何而来——崔景煜射的三个箭垛上,都只有一支箭。军中箭垛不精细,所以不会像京中王孙一样分出内中外环,但他们自有他们分高下的方法。
裴照的每一箭,都射在了崔景煜的箭上。
他破开崔景煜的箭羽,射在他的原位,用这个方式告诉他,我的箭术比你强。火字营虽然没有军功,唯一封的一位老侯爷,也是官家制衡之术的结果。
但火字营并非无人。
第41章中计
裴照狠狠地在望楼那里露了一把脸,不到一刻钟之后,就在崔景煜侯府的偏僻处,被凌波掐得手臂都青了。
“就你厉害,就你威风!”凌波把他狠狠掐了两把,恨铁不成钢:“这时候知道出风头了,之前不见你?崔景煜封了侯,满京城的小姐都抢破头,你不早早露脸,这时候再抢他风头,有什么用?难道她们不嫁侯爷,嫁你这个穷边军?”
“之前在养伤嘛。”裴照笑眯眯。
“什么伤?”凌波立刻警觉起来。
裴照笑眯眯凑过来,手拉着衣襟,像要给她看的样子,等凌波紧张起来,才粲然一笑:“骗你的。”
凌波气得要拿东西来打他,他只笑着躲:“小姐饶命,别打了,再打打死了,就没人帮你的忙了。”
“指望你,黄花菜都凉了。”凌波嫌弃地道,瞥他一眼,道:“穿上这青狐肷倒是有点人模样了,之前那是什么,穿得跟叫花子似的。”
“我是穷边军,自然全靠小姐施舍了。”裴照立刻露出可怜兮兮神色,他也是仗着漂亮,做什么表情都好看,所以也格外敢笑敢做,凌波看了,更加嫌弃。
“行了,这套别对着我用,收拾收拾,在花信宴上博得哪家大小姐的芳心,做个高门贵婿还差不多。”
“做不了。”裴照又笑:“穷边军上不了高台盘……”
凌波懒得理他,瞟了一眼周围,他们待的这地方是去外院厨房的必经之路,有裴照的消息,黄侍郎这宅子她已经摸得清清楚楚了,卢文茵这时候一定陪夫人们喝茶,喝完了会陪魏夫人去过问晚宴,一定是要从这过的,怎么半天不见她过来。
“叶小姐又要去干大事了。”裴照又逗她。
凌波白了他一眼。
“都跟你一样,整天无所事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