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是为什么?谁欺负你了,我帮你去教训他。”魏禹山认真问:“还是你想要什么,告诉我,我一定弄来给你。”
阿措只是摇头。
“不关你的事。”
她不是傻子,方才在席上,凌波那样努力地想要刺激崔景煜,她都看在眼里。清澜姐姐和崔景煜的事,是凌波姐姐全部的心愿,自然也是她的心愿。
但如果最后都做不成呢?
又如果,因为这个狠狠刺伤了魏禹山呢?或者魏禹山知道了呢?所有的示好,他以为的心有灵犀,他人生第一个元宵节的约会,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子,纯粹只是为了利用他呢?
但魏禹山显然猜不到这个。
“没事,我带你去散散心就好了。”他看一眼前面的众人,忽然伸出手来,拉住了阿措的手。
少年的手宽大而温暖,带着常年练剑的薄茧,一点也不容挣扎,仿佛也永远不会放开她。
“走,我们去猜灯谜去,我看见那边有套圈的摊子,我玩这个可厉害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套,我们去弄条真正的金鱼来。”
阿措并没有挣扎,她似乎有点自暴自弃的,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在人群里穿梭,隔开那些会挤到自己的人,在糖人摊前买下巨大的糖人,带着自己去套圈的摊子,赢下让人称羡的奖品,得意的十九岁的少将军,耀眼得如同一团火焰,在满街的灯火里对着自己笑,像十岁养过的那条忠诚的小狗,让阿措赢来无数羡慕的眼光。
灯会的最后,魏禹山带着她躲到水榭的亭子上,把奖品摆了一桌子,得意地等待她的表扬。
阿措只是侧过脸,认真地看着他喂金鱼的样子。
“魏禹山,你喜欢我吗?”
他的耳朵迅速地红了。
“当然。”他答得笃定。
“那如果如果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呢?如果你以后觉得我变了呢?如果我骗了你呢?”
魏禹山认真地看着她,他的眼睛亮得如同星辰。
“那我也骗你一次,我们就扯平了。”
-
众人逛灯会的时候,凌波在城墙上找到了裴照。
裴将军生气的样子还是这么明显,笑也不笑了,玩笑也不开了,什么妆花缎也不管了,只冷冷往城墙上一靠,看着凌波朝他走过来。
凌波自己也觉得好笑,这才好了多久,又惹翻了。她倒是没事,估计小柳儿都要看笑话呢。
所以她道:“小柳儿,你们在那边等我,我和裴将军说会儿话。”
“我没有话要和叶小姐说。”裴照冷冷道。
“是我有话和你说,好吧?”凌波干完一件坏事后往往是脾气最好的时候,提着灯走近裴照身边,还不直奔主题,先问他:“你的灯呢。”
“扔了。”
凌波笑了。
她比裴照矮一个头,凑过去看他脸色是比他更方便的,她学着裴照平时逗她的样子凑过去看:“真生气了啊?”
裴照自己显然也对这场景很熟悉,所以更生气了。
凌波笑着用提灯的小木棍戳了戳他的手臂,道:“别生气了嘛,不就是开了一下你和清澜的玩笑吗?我也是没办法嘛,我身边又没有别的人可以用,自然只能用你了,主要也是为了气气崔景煜嘛,你是我的人,自然要帮我的忙的呀……”
“你家沈碧微不是在旁边吗?”裴照没好气地道。
“她今天又没穿男装,况且崔景煜也是认得她的。”凌波见他油盐不进,索性学着他平日样子,开始谄媚起来:“主要还是我们裴将军条件太好,生得又好看,又会骑射,又会带兵,当初在望楼下,三箭赢了崔景煜,满京谁不知道,崔景煜如今如日中天,只有你能比得过他嘛,不用你用谁呢?”
裴照仍然昂着头,但脸上的神色,多少是有所松动的。
“只有这些?还有呢?”
“还有裴将军是天生的衣架子,这身衣裳本来就是做给裴将军穿的,绝不是为了算计裴将军的。我也是急中生智,看见裴将军穿这身太好看了,忍不住拿来气气崔景煜嘛……”
裴照挑了挑眉毛。
“那你给我‘嗻’一声我就原谅你。”
凌波气得笑了。
“你想得美呢!”她伸手就掐裴照:“本小姐惯坏你了还,不就是拿你开了个玩笑,你还想爬到我头上了?还让我给你‘嗻’一声,你给我‘嗻’一声还差不多,快嗻,不然打死你!快点!”
裴照被她掐得笑起来,笑着躲避,顺手把她的两只手都抓住了,城墙上暗,他的脸却在暗中带着浅白色的光,因为暗,所以更显真实,因为是世人都看不见的一面,这是她一个人才能见到的裴照。
凌波本能得有点慌,尤其是在裴照笑着凑过来的时候。
裴照的脸凑近,高而窄的鼻梁和眉骨,还有那双桃花眼都一瞬间到了眼前,几乎可以闻见他身上的草木香。
“干什么?”凌波的汗都出来了。
但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轻声在凌波耳边“嗻”了一声。
偏生他这么会这个,不是凶狠的狼群,是懒洋洋的老虎,和他说话常有种被当作猎物玩弄的感觉,跑也跑不掉,真生气了,他又在地上打个滚,朝你露出肚皮来。
饶是凌波向来厉害,也不是他的对手。
“这才像话呢。”凌波色厉内荏地道,抽出手来。
如果不是有点结巴的话,凌波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威严的。
裴照只笑着又去看城墙下面了。其实凌波也知道裴照这个人的底色并不开心,玩世不恭的表面下,暗流汹涌,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常常想要揭开他的表象,碰一碰下面那个真实的裴照。
“大家也都知道是开玩笑的,就你小气。”她又开始刺裴照:“本来叫你来元宵节就是为了出风头的嘛,知道你不喜欢力争上游,但出头总是好事嘛。你生得这样漂亮,老是闷在家里,不是可惜了?今日元宵灯会,满京城的小姐都出来了,或许哪家小姐就看上你了,当个乘龙快婿也是好的。”
“你当我是高欢呢。”裴照无奈地道。
“做高欢还不好啊?”凌波笑话中带着真话劝他:“有了权力,才好去做些为国为民的好事呀。”
“或许我就是不肯做利国利民的好事呢?”裴照笑着反问她。
“别骗我了,鸣沙河那样的仗你都打了,那种苦都能吃,哪会不愿意为国为民呢?”凌波道:“我知道多半有个缘故。太平盛世,力争上游其实只要走正道就行了,你明明能走,却不愿意走,肯定是有原因的。”
她都激将到这地步,裴照仍然不愿意说,她也没办法了,只好陪他一起去看城墙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其实她和裴照也有像的地方,他们似乎都不属于人群,总是在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