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中的炭火噼啪作响,映衬着他的脸阴晴不定。
他的老仆人王福站在一旁,目光小心翼翼地扫了定国公一眼,不敢轻易开口。
这一场朝堂上的博弈,定国公接连失利,尤其是今日赵昂那般肆意妄为的表现,更是让他心中愤懑不已。
他原以为赵昂不过是个虚有其表的纨绔世子,岂料那人不但言辞犀利,还处处抓住要害,甚至连景帝都不得不暂时让步。
“真是岂有此理!”
定国公猛地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滚烫的茶水溢出些许,沿着桌角滴落下来。
王福赶忙上前,用布巾擦拭桌面,低声道:“老爷,莫要动怒,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哼!”
定国公冷哼一声,眼中满是冷意。
“你是没看到那赵昂今日的模样,简直无法无天!仗着赵家还有几分威望,便敢在朝堂之上这般咄咄逼人!竟让我连一句话都插不上,甚至连陛下都被他牵着鼻子走,堂堂朝廷之威,竟被他搅得一团糟!”
王福沉默不语,他自知这个时候不能多嘴。
定国公的脾气他再熟悉不过,只有让他把怒气发泄出来,才是最稳妥的应对方法。
“赵家,这赵昂……”
定国公越说越气,声音也渐渐拔高。
“真当他可以为所欲为了吗?当年他祖父赵荣尚且懂得进退有度,这小辈却不知天高地厚,仗着手中有黑虎军,便敢如此狂妄,难道真以为朝廷会容得下他们赵家这般胡作非为?”
正当此时,一道轻快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祖父,您今日为何这般生气?”一个青年男子走了进来,眉目间透着一股几分倨傲的神色,正是定国公的长孙周琦。
周琦看到定国公面色阴沉,便连忙上前,躬身行礼,“祖父,发生了何事?”
定国公见到自己的长孙,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但眼中依旧带着怒意。
他挥了挥手,示意王福退下,随后看向周琦,叹了一口气。
“还不是那个赵昂!”定国公语气不善,似是恨铁不成钢。
“今日朝堂之上,他竟敢当着众臣的面,质问陛下为何有臣子私吞军饷,甚至当场点出赵家的黑虎军已被拖欠军资数月。这话一出,竟然无人敢反驳,连陛下都被他逼得不得不应承下来!”
周琦闻言,眉头一皱,“赵昂?祖父是说赵家的那个纨绔世子?他竟敢如此冒犯朝堂?”
“纨绔?”定国公冷笑一声,眼中满是讥讽。
“那小子可不是什么单纯的纨绔。今日在朝堂之上,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刨根问底,直指问题的核心,连我都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那份锋芒,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他竟如此……”周琦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他本以为赵昂不过是个依靠祖父余荫的世家子弟,如今听到这些,不由得心中升起几分恼怒和嫉恨。
“祖父,那赵昂如此咄咄逼人,分明是没有把您和朝廷放在眼里!您可是堂堂定国公,岂能被这样一个后辈压制?”
定国公冷哼一声,脸上的怒意稍稍平息了一些。
“你以为我不知道?但那赵家手中的黑虎军非同小可,赵昂如今在景帝面前步步为营,早晚会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眼下,我只能暂时隐忍,伺机而动。”
周琦沉默片刻,目光闪动,忽然开口道。
“祖父,既然那赵昂敢如此放肆,我们何不想办法让他自食其果?若他失了势,赵家岂不是任由我们拿捏?”
定国公听后,抬眼看向周琦,眉头微微皱起,“哦?你有何计策?”
周琦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赵昂不过是仗着手中的黑虎军和朝廷的容忍才敢如此嚣张。若我们能找到他的破绽,将他陷入众矢之的,他即便有黑虎军也难以翻身。”
定国公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抹阴冷的光芒。
他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此事不可操之过急,那赵昂并非表面那般简单。你若真想对付他,必须小心谨慎,不可露出马脚。”
周琦拱手一礼,眼中透出一丝狠厉,“祖父放心,孙儿自会行事妥当。”
定国公冷冷看了他一眼,语气缓和了一些。
“赵家手中的黑虎军是关键所在。若能让他们军心动摇,赵家便会失去最大的依仗。但记住,绝不可贸然行事,切勿打草惊蛇。”
定国公府的院子里,随着暮色的降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冷的寒意。
秋风刮过庭院中的枯枝,发出阵阵沙沙的声响。
院内一片寂静,偶尔有几只鸟雀从枝头飞起,划破天际,剩下的只是橙色的余晖和地面上的深长阴影。
定国公定国公坐在主座上,眯着眼看着窗外渐渐暗淡的天色。
这些天来的连番打击,尤其是赵昂在朝堂上的强势表现,令他心头涌动着前所未有的烦躁。
“赵昂……”他轻声低语,眼中露出一丝阴冷的光芒。
此时,周琦刚刚走进了书房。他轻巧地推开房门,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容和一身笔挺的官服,朝定国公行礼:“祖父,您在这里?”
定国公抬头,眼神微微闪烁,“来了?”
周琦站定,低头看了看坐在主座上的定国公,眼中带着些许不满。“祖父,您可真是委屈了我,竟然让我去操心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若是那赵昂不知天高地厚,理应给他一些教训。”
“教训?”定国公的声音低沉,“你是想动手?”
周琦微微一愣,随即立刻反应过来,赶忙摇头,“不敢!只是觉得那赵昂狂妄自大,实在让人不爽。”
“他狂妄可以,但不代表他傻。”定国公淡淡地说道。
“赵昂如今羽翼渐丰,若你贸然动手,只会得不偿失。你现在所需要学的,便是如何从根本上瓦解他的优势,而不是让自己在一时气愤中陷入困境。”
周琦看着定国公,心中一时有些不解。
他一向认为赵昂不过是个倚仗祖父的废物,怎么如今反倒成了自己无法轻易对付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