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走的,她心里隐约有这么一种揣测。
好好的女儿,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她心里隐隐作痛,她的相宜啊。
这孩子就这么说走就走了,担忧与心痛之余,江老夫人心里对她十?分失望。
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可真是绝情啊。
虽说不知道?皇上是如何将相宜与贺宴舟凑在一起的,老夫人心里也?有多番设想,心想,这孩子若真跟贺宴舟有事儿,干嘛不早说呢。
今天,贺宴舟还没?从北境回来,贺家宣布了一件事,要将刚找回来的表小姐许给自家长?孙,这表哥与表妹的亲事,走到哪儿去说也?是合情合理?的,表哥与表妹,天生是绝配。
再联想起之前皇上赐婚的事情,众人心想,是不是贺家实在是怕了皇上了,这才赶紧给自家孙子安了个中?规中?矩的婚事。
戚氏走到春芳堂,道?:“婆母,官府不立案,您得将事情的严重?程度说清楚呀,相宜身上带着?那么大一笔嫁妆银子,再找不回来人可怎么办呐。”
江老夫人抬眸瞪向戚氏:“你就一点不担心她人如何了?怎的张口闭口都是银子。”
戚氏也?不心虚,站直了身子,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却又微微上扬,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像是在嘲讽着?什么。
她双手交叠在身前,手指上的金戒指在日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婆母,相宜人是不见了没?错,可现在吃亏最?大的是戚家呀,人家可是平白丢了一个媳妇儿,您现在有什么好发愁的呀,既不用操心相宜了,还有三个前程大好的孙女儿。”
“说起银子来,您也?别怪我张口闭口都是银子,铃儿马上要嫁人了,两个小的紧跟在后面眼巴巴地望着?,还有胜哥儿,胜哥儿年?纪还小,可往后科举、娶妻、入仕,哪一点不需要银子打?点。”
戚氏揣着?手,把话说得实在是有理?有据,老夫人本来还对她恼恨,这儿媳妇真是冷血无情。
戚氏却觉得,婆母的女儿都跑了,婆母可不是彻底落在她手了吗。
秦相宜再如何不争不抢,人家可是每天要去宫里上值的女官,也?是看?在自己母亲的份上愿意让着?家里人,她不想让她母亲为难。
戚氏不光讨厌秦相宜,她更讨厌婆母,现在这母女俩拆开了,一个老不死的东西在家里还有什么话语权?
秦天柱一向懦弱,小时候跟着?老夫人在乡下长?大,没?什么见识,如今更是什么事都听妻子的。
戚氏的手里不光有三个女儿,还有一个儿子,她早就认为自己才是一家之主了,江老夫人又哪里能想到,家里只是少了一个秦相宜而已,格局竟会发生天翻地覆的转变。
戚氏说着?说着?,老夫人觉得,自己确实没?那么多哀伤担忧的情绪在了。
相宜从出生起,身边人就喜爱她,喜爱得多了,老夫人就觉得,自己得少喜爱她一点,凭什么都喜爱她呢,可有丈夫盯着?,她也?不得不做好一个母亲该做的,久而久之,她真的觉得自己爱孩子了,事事都是为了她好。
现在被戚氏这么一说,老夫人复盘了一下自己如今的处境,儿子做官,三个孙女出落得漂亮,老大已经要嫁人了,嫁的是京里数一数二的高门,剩下两个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
至于她唯一的烦恼,人生里唯一的污点——和离归家的女儿,现在已经消失了。
这么说起来,她还有什么好发愁的呢。
戚氏手指上戴着?的金戒指晃得她眼晕,儿媳妇正笑着?,秦家的日子一天天在往上走,真好。
戚氏看?着?婆母逐渐对自己和颜悦色起来,两人皆是平和喜乐。
“戚家要带走聘礼就带走吧,不过,若要把聘礼带走,就得去户部?先把婚书一笔勾销了。”老夫人如此说着?,自己既然没?收到聘礼,自然也?不愿将十?月怀胎的女儿写?到别人家去。
把事情商量完,婆媳俩就这么决定了,往后就当家里没这个人了,皆大欢喜。
正要临走时,戚氏又问:“那要是……人后面又回来了呢?”
失踪了一阵子又回来,那可真是再一次把名声臭到家了,江老夫人光是想了想,就觉得不能接受。
皇上那边的婚事没?了,女儿回来要么又回娘家来待着?,要么到戚家去。
江老夫人沉思着,脑中?闪过一道?思绪,却又不愿说出来。
她嗫嚅着?嘴唇,自己这样是否,有些太无情了。
她闭上眼,可是这么一大家子还需要她守护,媳妇说得没?错,家里还有三个前程远大的孙女,还有一个孙子,有些东西是必须要割舍掉的。
更何况外头人说的话不中?听,她女儿身上实在是有太多事情交织了,天生就是外人的笑柄。
在睁开眼时,老夫人心里仿佛经过了极激烈的挣扎,浑浊的老眼周围布满了皱纹,脸上纵横的沟壑渐深,极艰难地叹了声气,说道?:“三日后,要是再没?找到人,就对外宣称,她死了吧,再到户部?去把她户籍销了,往后她若是再回来,也?不是我秦家的女儿了。”
这个决定做得艰难,可江老夫人不得不做,她到祠堂里给丈夫上了柱香:“夫君,你别怪我,咱们?家终归还得靠儿子,靠孙子。”
与此同时,秦相宜在栖云馆内开辟了新的堂屋,为父亲打?造了一座新的牌位,是被打?磨得锃光瓦亮的檀香木,香气清幽,用金丝勾了边,慈父名讳几个大字更是找贺太傅亲手写?的。
如今将这牌位供奉在栖云馆堂屋内,秦相宜恭恭敬敬上了香磕了头。
“父亲,女儿不孝,但是女儿新生了。”
秦相宜失踪的事情终是闹得全城皆知了,但与她相熟的人都提前得了信。
今日栖云馆来的客正是萧云意。
“你说不来就不来了,之前的活儿还没?做完呢,淑妃娘娘的头冠也?才做了一半。”
秦相宜道?:“你拿过来我继续做就成了,这都是小事。”
秦相宜端端立在厅堂里,招招手叫来千松:“去街上打?点酒来,还有,买半只烧鹅回来。”
栖云馆住着?真是方便,一出门什么都有,那些酒肆茶楼皆是通宵地开着?,一整个青京城没?有哪里比她这里热闹了。
秦相宜自从“失踪”以来,就一直未曾出过门了。
坐在前厅里,一边饮茶,便能感受到一门之隔以外的街道?上:
茶肆中?茶香袅袅,不时传出文?人墨客的高谈阔论声与爽朗的笑声;
酒楼里酒旗飘扬,珍馐佳肴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还有鼓声、乐声,人们?谈笑作乐的声音……
而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