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意?。
江老夫人跟李嬷嬷一起,缩在柴房里过了一个艰苦无比的年。
戚氏一想到?,过年的时候自己的兄弟都是在阴暗的牢里过的,心就疼得不行,哪里还顾得上女儿。
“家?里现在哪里还有?钱给你添嫁妆了。”
戚家?出?了事以后,戚氏给贺宴舟的钱打了水漂,又不敢去找贺家?要回来。
只?得又从秦雨铃的嫁妆箱子里挪了几样出?来。
秦雨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嫁妆箱子有?几个是空的。
她如今厌烦了家?里的情形,只?想赶紧嫁到?朱家?去,到?朱家?去了以后,皇上自会念着她的。
二月初六,惊蛰。
天?气回暖,春雷乍动,万物复苏,春日万物开始蓬勃生长。
晨曦初露,整座府邸便沉浸在一片喜庆的忙碌之中。
贺府朱红的大门敞开,张灯结彩,大红灯红连着成?片的红绸高高挂着,随风欢快的轻摇。
门扉上新换上的金色兽首门环,在日光下闪耀夺目。
贺府毕竟是百年老宅,许多设施都已经沉淀出?了岁月的痕迹。
去没想到?,今日大门一开,许多物件儿都换上了新的,门前两根柱子都刷上了新漆。
栖云馆,庭院之中,红毯铺地,两侧鲜花簇拥,花丛间白玉雕琢的仙鹤亭亭玉立,展翅欲飞,寓意?着吉祥如意?。
四处高悬着龙凤呈祥的大红稠幔,巨大的喜字张贴在墙壁正中,一排排红烛摇曳生灰,烛火跳跃。
秦相宜待在闺房内,刚换好嫁衣,还未开始梳妆。
千松已经眼泪止不住的掉了。
“呜呜呜,小姐好美。”
她身边实在没有?女性长辈了,贺夫人便亲自来为她梳妆送嫁。
“你的名?字是我起的,我是你姑姑。”
梳妆匣匣盖开启,晨曦微光刚好打在上面?。
秦相宜一头如瀑长发披散在肩头。
贺夫人拿着桃木梳从额头开始,沿着头顶往后,相宜的脑袋圆圆的,发根梳至发梢,每一下都饱含着不舍与关怀。
想到?刚找回来的侄女又要嫁人了,虽说是嫁到?自己家?,但贺夫人还是有?些不舍。
她一边梳头,一边嘴里念念有?词:“这一梳啊,梳去你的烦恼丝,往后的路都敞亮;这二梳呢,愿你夫妻恩爱,举案齐眉,不离不弃;这三梳,祈愿咱们贺家?一直护着你,你也?为贺家?绵延子嗣,让家?族更加昌盛。”
贺夫人的声音略带哽咽,眼中满是慈爱与期许,手中的梳子在烛光映照下,闪烁着温润的光。
秦相宜害羞地低下头,她要如何繁衍子嗣,她也?期待她的孩子,与宴舟的孩子。
她曾经也?以为,自己这一生也?不能拥有?子嗣了。
可她如今目光灼灼,满心期待。
将她的头发梳拢,盘成?径直的发髻,插上象征身份与祝福的金簪。
王员外走过来:“郡主,就由小的代替您父亲,为您系上红绸带。”
秦相宜笑着伸出?手腕,柔婉叫了他一声:“王爹。”
又有?喜婆过来给她净面?、上妆。
光可鉴人的铜镜映出?女子略显紧张又满含期待的面?容。
秦相宜捏紧了衣摆,这是她第二次出?嫁了。
难免让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出?嫁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父亲尚在,母亲为她梳妆,而她满含期待要嫁的人,也?是她年少时心心念念的。
如今一切推翻重来,少女仍是十八的芳华,双目含春,心里想着情郎。
她的肌肤白皙如玉、仿若凝脂,千松手持一支黛色眉笔,全神贯注,一笔一划勾勒,两弯如远山般优美的黛眉,兼具温婉与妩媚。
秦相宜眉眼溶溶,与千松对视一眼。
朱红漆盒里,胭脂色泽纯正,用一根细小的竹签挑出?些许,先勾勒唇形,再慢慢填满。
发髻高耸饱满,在一声提醒过后,凤冠被稳稳戴上,珍珠流苏垂落,覆在额上。
郡主的排场很大,栖云馆外,竟有?两排亮银铠甲、威风凛凛的御林军整齐列队,枪上红缨随风飘动,宛如烈烈燃烧的火焰。
既是护卫,亦是彰显郡主尊贵身份的仪仗。
栖云馆上方多了一张门顶高悬的烫金匾额,上书“郡主府”三个大字。
皇上既然封了郡主,仪仗必是要给足的。
“郡马来了!”
前院儿传来这一阵呼声,贺宴舟宽肩阔背,头戴乌金冠,一袭红袍加身,器宇轩昂。
他手持红绸一端,望着由一众亲人、好友,外加皇上派来的宫女和?嬷嬷的簇拥而来的新娘。
红绸的另一端系于新娘之手,牵巾相连,寓意?着此生不离不弃,携手同行。
吉时已到?,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出?发,高头大马在前,新郎意?气风发端坐其上。
身后跟着十六抬的花轿,轿身雕龙画凤,红幔垂落。在后面?,还有?皇上另外加过来的二十四排仪仗。
郡主的座驾一出?府,整条街便开始戒严,官兵列在街道两旁。
街边百姓久未见?过这等盛况,纷纷站在警戒线外兴奋张望。
秦雨铃本要去往朱家?的花轿也?只?能在道路末尾停下,等郡主过了她再过。
别人不知道,她却知道,前面?那花轿里坐着的是自己姑姑。
看着那排场,秦雨铃心想,算了,输给姑姑也?不丢人。
想起今日出?门前,母亲可算将祖母放了出?来。
柴房里又阴暗又潮湿,冬日里冷得刺骨。
秦雨铃要出?嫁,秦家?来了很多宾客,不好不把老夫人放出?来。
祖母老了许多,多年荣养出?的贵气全都消失了,那乡下老太太应该有?的佝偻身形、被岁月压弯的脊梁、背上突兀耸起的脊椎骨,全都显现了出?来。
母亲给她扔了一套还算体面?的冬衣,祖母就算换上了新衣服,仍是那副乡下老太太的模样。
秦雨铃走到?祖母跟前,用祈求的语气说:“祖母,今天?是孙女出?嫁的日子,请祖母千万不要说母亲的不是,好叫孙女顺利嫁到?朱家?去,以后也?好扶持弟弟。”
江老夫人憋了一肚子的苦与气,就这么生生又咽了回去。
她的头发如同冬日里衰败的枯草,其间还夹杂着不少灰尘与碎屑,秦雨铃给她戴了个帽子,便将那些不体面?的都挡住了。
秦雨铃转身要走,老人的手忽然抓住她的,那只?手瘦骨嶙峋,指甲又长又黑,满是污垢。
“铃儿,你是个懂事的,你叫你母亲别再关我了,不然我就把这件事情闹大。”
秦雨铃其实一早就知道母亲在虐待祖母,从两个月前开始。
但她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