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副使卻是看蒙了,怎麽也弄不明白,眼下到底是怎樣的一種狀況。
“說吧,你到底要些什麽,我從不勸誰人情。”
秦長老依舊是冰寒口氣,平淡的話中,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斬釘截鐵。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無視、羞辱,許易也起了強勁兒,冷聲道,“區區一張殘圖,前番岑副使在訟獄都的明廳相助之誼,便抵消了,你我兩不相脆連前輩二字也省了。
“欠不欠的,你說了不算。”
秦長老冷哼一聲,手掌輕招,許易綁在脖頸前的須彌戒頓時脫落。
許易大驚失色,他脖頸前的須彌戒,可是用清風絲纏繞的,這清風絲韌性極佳,乃是一等一的至堅之物,便是感魂中期強者被束縛住了,也休想掙脫得開。
須彌戒落入秦長老掌中,頓時冒出一道藍光,許易用腳趾頭也猜到禁製消解了,厲聲喝道,“你要做什麽!”隨即,放出一道火龍,朝秦長老狂飆而去。
“找死!”
岑副使驚得魂飛魄散,雙手急彈,七道凝實的煞劍,組成劍圖飛火流星般朝許易籠罩而來。
“你倒有幾分膽色。”
秦長老風輕雲淡吐出一句,口中吐出兩團霧氣,下一瞬,白霧截住了火龍和劍圖,空氣中的狂暴波動,就此消歸無形。
“岑天,你去吧。”
秦長老冷聲道。
岑副使深深地看了許易一眼,衝秦長老恭敬行禮,方才退去。
許易渾身冰冷,這位秦長老實在是他生平僅見的人物,不僅聰慧過人,又不按常理出牌,最可怖的是,一身修為深不可測,便是他拚盡全力,也無法抗衡。
若是須彌戒在手,或可自保,卻沒想到此人竟是率先收走了自己的須彌戒,斷絕了自己所有的退路。
“你是頭一個敢瞪我的人,也對,困獸猶鬥,不過,總好比那些動輒卑躬屈膝之輩……”
秦長老自說自話數句,隨即一擺手,許易須彌戒中的諸般寶物,盡數出現在了青青草坪上。
“呵,你還真夠富有的。”
秦長老看著滿地的大額度晶牌,視線在那具晶玉骷髏上凝注了,念頭一動,晶玉骷髏便落入他掌中,“如此純粹的骨精,這怎麽可能,誰人如此喪心病狂,竟讓此等邪物現世。”
說話之際,目光頓生陰霾,盯著許易,似要他的解釋。
許易稍稍盤算,便明白了秦長老為何如此驚詫。
實在是這具晶玉骷髏,來歷實在不凡,乃是鬼主聚齊生人,猛獸,大妖,愈十萬骨精,置放陰河溫養多年,方才鍛成。
而這骨精,不能取之死骨,而是現殺現取,便意味著這十萬骨精的背後,必有十萬殺傷。
北境聖庭不比大越,有怨魂的存在,漫說是殺滅修士,便是普通凡俗之人,也不能隨意殺害。
要聚齊如此一具晶玉骷髏,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許易趕忙道,“此物,乃在下機緣巧合得來,前輩若是喜歡,便贈與前輩了。”
當秦長老打開他的須彌戒,取出他的諸般寶物後,許易的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這些寶貝可是他的全部秘辛,竟這般赤落落地攤在了秦長老面前。
好在姓秦的看來是個要臉的,否則此刻早就動了殺人滅口的心思,此刻,但見秦長老對著晶玉骷髏起了興趣,許易痛肝苦膽,也不得不將這晶玉骷髏往秦長老懷裡推。
隻盼著這位再收了好處,別對他珊瑚角,鐵精等物下手。
“咦,這又是什麽東西?”
轉瞬,秦長老又將珊瑚角攝在了掌中,“怎麽有股雷霆之意,這,這是暴兕的珊瑚角,你怎麽得來了?”
許易簡直要崩潰了,鐵青著一張臉道,“機緣巧合,前輩若是喜歡,此物亦送給前輩。”
秦長老默然不言,手中又攝入一物,卻是鐵精,低聲道,“這鐵精怎的也生出了雷霆真意?”
許易死咬了腮幫子,無論如何,不打算開口了,姓秦的若真要強搶,他也只能乾瞪眼。
“難怪你能縱橫感魂中期無敵手,如此多的寶物,我當年若是有……罷了。”
忽的,秦長老將一眾寶物收入須彌戒中,獨獨留了招魂幡在外,隨即將須彌戒拋還給許易。
接住須彌戒的許易,目瞪口呆,完全弄不明白這位唱的是哪出。
“三階法器,還是魂器,真不知你到底得了何等際遇?可惜,得寶器而空乏其術,無端汙濁了寶物,罷了,就拿此物還你人情。”
秦長老話音方落,掌中現出一個錘頭大小的通紅鼎爐,卻見他吹一口白霧,鼎爐見風大漲,隨即,招魂幡,被投入鼎爐中,卻見秦長老又取出一個符咒封禁的黑瓶,拍開封禁,頓時,數道陰陽二氣,鑽入鼎爐之中。
不過片刻,鼎爐之中,時時有龍吟虎嘯之音放出,霞光狂冒。
秦長老的手段, 讓許易震駭到了極點,尤其是那枚鼎爐,能自由放大縮小,這幾乎等同於傳說中的仙家手段。
約莫半柱香後,鼎爐被衝開,招魂幡直衝而出,許易頓時又生出血脈相連的感覺,念頭一動,招魂幡便落入了掌中。
定睛看時,許易歡喜得險些炸開,招魂幡上本來有兩道半的青色法紋,此刻,已變成完整的三道純青法紋,這標志著他掌中的法器,已達到了三階大成。
至此,許易心頭所有的憤怒,怨恨,都一風吹散,恭恭敬敬衝秦長老深深一鞠,“前輩大恩,晚輩沒齒難忘,今後若有差遣,晚輩定無二話。”
見秘寶,而不生搶奪之心,這位秦長老的心性,修行,讓他極是佩服,至少自轉生以來,他從不曾見過任何一人,有秦長老這般高標風度。
此刻,許易心中生出的已不是感激,而是感動了。
秦長老擺擺手,“你我兩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