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接一拳,狂若疾風暴雨地攻擊,即便是他有玄霆淬體訣,也被打得喉頭不斷吞血。
甚至,許易敢說,若非是在衝擊陰尊之際,他運轉玄霆淬體訣第二層,用周身穴竅承接雷霆之意,讓其對玄霆淬體訣的修行,再度有了精進,早就被打得口吐鮮血了。
他卻不知道,因著他出現,正苦苦支撐著的眾人,不知有多少看得呆住了,以至於眉心前的漆黑珠子墜了地。
鄧黑臉的拳腳,場間幾乎每個人都嘗過,那絕對是開山重斧一般的力道,單論打擊強度,比真煞加身都要狂暴。
而許易卻能一挨上百拳,而面不改色,這該是何等可怖的鍛體神功。
“不打了,累死我了。”
鄧黑臉身形一晃,陡然撤開,漆黑的方面上,透著股潮紅,顯然,方才的持續打擊,帶給他的壓力同樣不小。
許易也趕忙定注腳,微微喘息。
“難怪你小子敢狂吠自稱感魂中期無敵,有這般的護體神功,便是二傻子也能無敵了。”
鄧黑臉不停地擺著手臂,似乎真累得夠嗆。
許易不知道鄧黑臉這話是誇自己,還是罵自己,一時間,不知道怎麽接茬了。
不過聽鄧黑臉這口氣,似乎初見的這頓殺威棒算是賞過了。
“怎麽,還立在這兒挺屍作甚,等著我再賞你拳頭,還不滾過去坐著,你,兩粒重珠!一個時辰,做不到就一直做,做到為止!”
鄧黑臉一指那張空著的蒲團,冷聲喝罷,又掃視全場,“一點小小的障礙,就能轉移你們的注意力,若是在戰場,你們這種垃圾,率先就得成炮灰,凡是重珠落地的,再加一個時辰。”
鄧黑臉話罷,無數道帶著殺氣的目光,直朝許易刺來。
許易心中叫苦不迭,還沒怎的,就得罪了眾位同袍,心頭對這鄧黑臉的三分不滿,暴漲至七分。
鄧黑臉似乎看透他的心思,冷哼一聲,正待說話,許易身形一晃,便在蒲團上坐下,念頭投入擱在前方,排在眾人身前的黑色木匣中。
頓時,兩粒漆黑珠子,便聽話的躍出黑匣,下一瞬,那兩粒重珠便不在聽話,上下搖擺,搖搖晃晃,怎麽也不能乖乖聽話,挪到眼前來。
許易慌忙定住心神,緊咬牙關,先努力控住一枚珠子,分出念頭,緩緩地將另一枚重珠朝眉心前挪移。
花費了足有半盞茶的功夫,他才將第一枚重珠,穩穩控在眉心處,隨即又控著眉心處的重珠,將遠處的那枚又一點點地挪移到眉心前。
又花費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兩枚珠子在並排,停在許易眉心前。
兩股念頭,穩穩控住兩枚珠子,終於沒有飄搖下墜,許易暗暗舒了口氣,心道:自己方才拙劣的表現,定然是丟人至極。
全神貫注的他,卻根本不知道,他這番表現,落在眾人眼中,是何等的驚世駭俗。
尤其是和周宗世來往密切的費四和凃三等人,完全看傻了,這一幫人早在許易喊出“無敵”口號之際,就對許易生了成見,又因周宗世的緣故,對許易的成見更深。
然,眾人畢竟成就陰尊在前,在獲得了強大力量後,許易已不在這幫人眼中,費四甚至喊出了“陰尊境內再較高低”的話,顯然並不認為許易在陰尊境內,還能勝過自己。
可哪知道許易才露了一手,便徹底將他震住了。
眾人眼前的漆黑珠子,喚作重珠,卻非固體,而是流體,以重水為主要原材,每粒珠子有五十斤,更兼是流體,受意念之力不均,則會傾倒、翻滾,極難控制。
修行到了陰尊,能靠意念催動物體,然催動的重量極為有限,強者不過百斤,弱者只有三十斤,多數在五十斤上下。
此刻,場間眾人能同時維持兩顆重珠的,也不過寥寥數人。
即便如此,也都是意料控制一枚,在手持一枚,放置眉心處,然後緩緩松手,絕無人似許易這般,上來就靠意念驅動兩枚重珠,竟還成功將兩枚重珠盡皆挪移到眉心處。
誠然,成就陰尊之位,意念可以分化,甚至有強大修士,可以一次操作十余根飛針。
然意念分化容易,而要在分化的情況下,操控重物,那便極難。
便好似一人雙手舞動兩根樹枝容易,舞動兩塊巨石,卻難上加難。
許易露的這一手,分明展現了他強大無匹的意念之力。
震驚之余,又有數枚重珠落定,換來的又是鄧黑臉的巨聲咆哮。
才以意念操控兩枚重珠,許易便知曉,這是鄧黑臉的訓練手段之一。
自成就陰尊以來,這是他第一次以意念催動物體,往日他雖也能隔空攝物,卻都是靠真煞二氣。
如今,這種念頭一動,物體瞬息的感覺,實在太妙了。
他就好似得了個美妙玩具, 玩著玩著便入了迷,全身心地投入其中,場外的動靜,完全被他的心神屏蔽了。
一個時辰轉瞬而過,有人早早完成了任務,起身旁觀,有人歪倒在地,雙目無神,顯然心神受創,還在場中堅持的,不過七八人。
又過半個時辰,又有兩人完成了任務加時,其余五六人盡皆失敗,眼巴巴地望著鄧黑臉掌中帶著倒刺的鋼鞭,露出可怖的神色。
詭異的是,不似前幾次,任務失敗,鄧黑臉立時賜下鞭刑,這回,等黑亮甚至不在喝斥眾人,甚至以眼色示意眾人低聲,小心。
霎時間,所有的目光,皆朝場中僅存的那人投去,但見許易安坐不動,眉宇平和,絲毫沒有旁人堅持到最後的掙扎,顯得無比從容。
一時間,各人心頭生出各樣情愫,有欽佩,有嫉妒,有不以為然,有深深震撼,唯一相同的是,沒有人出聲,沒有人選擇離開,盡皆靜靜立著,盯著場中,想要看許易到底能堅持到什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