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雲中歌驚出一聲冷汗,哪裡還不知道遭遇了高階奇符。
震驚之余,他下意識地,就掐破了左手上的玉鐲,一道紫光團團生起,護住身體。
與此同時,連續往身上罩了數件防禦系的法衣,寶甲,往口中吞倒著大片的丹藥。
便在這時,數朵黑焰飆射而至,以他為圓心,陡然爆炸開來,瞬間炸出一片火海。
火海才加身,護佑雲中歌的那道紫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稀薄下去。
雲中歌唬得魂飛天外。
他這道護體紫光,乃是族老所贈,足能免疫真元二轉陽尊全力一擊,用來防禦,無物能破,如今卻在這暴虐黑焰的吞噬下,如聚沙之塔一般,瞬息崩潰。
驚變驟發,雲中歌的明智未失,陡然收了真靈避水珠,域場一消,焰火竟在水中燃燒起來,將海水燒得啪啦作響,威勢絲毫不減。
不消數息,雲中歌的護體紫光,歸消於盡,才拚湊起的幾道護體法衣,寶甲,激發的光罩,更是被火焰一觸即滅。
奔騰的火焰,直撩肌膚,雲中歌被烈焰灼燒,痛苦嘶嚎,再也顧不得珍惜奇符,將一張一階四級霜雪符打出。
頓時,海中頓生快快冰棱,霜雪澆灌,烈焰立消,可處在一半火焰一半霜雪中,巨痛交疊,他半邊身子被冰封,半邊身子化作紫赤,痛得他在海中吼嘯四方,聲浪蕩起層層浪花。
終於,火焰和霜雪,共歸於無,轉瞬消失。
雲中歌慘然立在水中,拚命往口中傾倒丹藥,掌中猛地現出一把赤色寒刀,映照得沸騰的海水,鮮紅如升朝霞。
刀光閃動,一片片或焦枯或霜凍的皮膚,竟從身上大塊落下,偶爾還有骨骼,筋膜,卻極少血液。
慘烈的場面,足令見者心驚,觀者側目。
更詭異的事,伴隨著皮膚,骨骼的削落,大量的新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成。
而那新紅的皮肉,脆嫩的骨骼方消,立時又被或紫赤或霜凍的顏色覆蓋。
雲中歌再度揮刀削落,如是三次,赤紅和霜凍覆蓋的速度,終於減慢。
雲中歌哪裡還有半點濁世佳公子的味道,整個人真比從九幽地獄爬出的惡鬼,還來得慘厲血腥。
這邊,雲中歌拚命的往口中傾倒丹藥,剜去壞肉。
那邊,徐公子也在拚命救治許易,大把的丹藥送入許易口中,可許易周身的紫赤,卻越來越重,漸有完全轉黑的趨勢,氣息也越來越弱。
徐公子俏面慘白,死死摟住許易,宛若抱著一塊火炭,豆大的淚珠如玉墜下。
她懊惱極了,早知這般,她怎麽也不會讓他留下。
冰涼的淚珠,落在許易眼瞼上,他眼皮輕輕一顫,微微張口,卻發不出聲音。
徐公子慌忙搶過許易的靈犀玨,送入他掌中,死死攥住自己的那枚靈犀玨,頓時收到了許易的心意,“我無事,你快走快走,姓雲的也必定難受,追不了你,快走!”
此刻,他周身如被千刀萬剮,奇經八脈之中,密布著可怖的火靈之力,暴虐的火靈之力,幾乎要將他的筋絡衝擊得存存鍛煉。
連帶著,靈台深處的真魂小人也削弱了不少,身影隱隱發虛。
即便如此,許易也不認為自己會死在此處,最壞的結局,也是他真魂脫離肉軀。
不過,不到萬不得已,他絕不走這一步。
如今的重傷之軀,若是真魂放出,肉身立時便死,但凡有萬一希望,
他絕不敢舍去肉身,化作鬼魂野鬼。同樣,雲中歌神魂未曾離體,再展攻擊,亦是如此。
重傷之軀,神魂一旦離體,肉身立死,七魄頓消。
徐公子傳過心意道,“你不用廢話,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許易被狂暴的火靈之力加身,好似周身三萬六千個毛孔,皆入駐了一個小人兒,正在毛孔內刀劈斧鑿一般。
堅持吐出這一句話,又痛得昏死了過去。
徐公子焦急萬狀,正要往許易口中,再塞入丹藥,卻聽雲中歌發出怨毒的笑聲,“哈哈,狗賊,你終有今日。沒死最好,你若是現在便死了,雲某必定抱憾終身!”
惡鬼一般的雲中歌, 踩踏著水浪,緩步朝二人行來,整個面部俱是血汙,紅肉,竟無半縷皮膚。
徐公子一躍而起,攔在許易身前,“姓雲的,你若想死,我成全你!”
“好一對有情有義的狗男女。”
雲中歌冷聲說道,腳步緩緩,絲毫不停。
他面帶笑意,心中實已起了無邊殺意。
他自藝成以來,也曾隱匿身份,遊歷天下,歷戰不知凡幾,所遇強者更如過江之鯽,可對上他,皆如土雞瓦犬,被輕松橫掃。
可今日,他竟被區區陰尊小輩,打成如此重傷,身受火毒之侵,幾番刮骨,也不得盡除,如此深仇巨辱,焉能不報?
眼見雲中歌已行到二人身前數十丈,一道神念,穿破層層海浪直射雲中歌。
神念竟成純正的黑色,正中雲中歌肉身,雲中歌左手指上的骷髏戒指陡然爆開,放出一片淡紫色的牆幕,輕松將那攪動海浪的純黑神念阻住。
雲中歌面現狂恨,揚聲道,“慕光明,若不滅盡混亂星海,雲某誓不為人。”
一道青光閃過,他竟從海域中消失不見。
雲中歌方消失不見,一個青衣中年出現在了徐公子身前,正是慕光明。
數息後,三人出現在了一座龍舟上。
許易服了一枚慕光明給的藥丸,竟睜開眼來,隻周身依舊劇烈的疼痛,幾不可抑,若不是他以強大的毅力忍住,非得哼哼出聲不可。
“多謝前輩相救,有勞了。”
許易勉強抱拳,“姓雲的如何了,可曾喪在前輩手中?”
慕光明道,“此子寶物眾多,我突下殺手,也未能取得其性命,卻叫此子逃了,慚愧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