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偶爾索要大量的珍饈佳肴,其余的時間皆用來祭煉骨劍。
兩日工夫一晃而過。
這日傍晚,青衣隨侍小聲稟告,許易這才收了界障珠和化形骨劍,走出門來。
入眼的竟是烏泱烏泱的人群,這兩日他專心祭煉骨劍,並不曾仔細探查屋外的情況,只知道屋外來往的人馬不少,卻沒想到竟多到了這種程度。
他方行到門前,便起了動靜,卻是接待方要諸人出發。
沒走什麽流程,一聲傳來,言明究竟後,一隊紅衣甲士,於前領航,朝西狂飆而去。
隨即,上萬人馬立時禦空,追隨一眾紅衣甲士。
許易混在人群中,飛得不急不慢,順帶著觀察眼前形勢。
不多時,便大致搞清了這些人的來路,服裝紋飾便是最鮮明的標記。
要麽是劍南路下轄各府的使者,要麽是各大路庭遠道而來的賀禮使,以及一些身份顯赫的貴胄公子。
再加上這些人帶的隨員,有此陣勢,實在正常。
一路向西飛騰了近一個時辰,頭前的紅衣甲士頓時止住身形,騰到眾人上方。
當先一位身材魁梧的領隊,朗聲道:“前行百裡,便到了我歸德路庭著名的星空彩河。星空彩河精彩壯麗,諸位可到前一觀,願意過河的,河對岸有伴館使者接待。”
說罷,抱拳衝眾人一禮,便引著一眾紅衣甲士離開。
瞬間,人潮中發出嘩然。
許易亦覺出不對,好端端地引路引到一半也就罷了,怎麽來一句“願意過河的”,都走到這裡了,不到達目的地,難道原路返回。
傾聽片刻場間的響動,許易便大略弄明白了究竟。
原來,這星空彩河在歸德路極為著名,乃是一條生有古怪場域力量的河流,從上空橫渡,會有怪力拉扯於人。實力不濟者,極有可能被卷入河中,雖無生命之險,但免不了要遭一趟罪。
接引眾紅衣甲士,將大家引到此地,雖言語客氣,其中用意已然明了。
顯然是在暗示,修為不夠的人,就不要上前湊合了,早早原路返回。通過一條河而表達婉拒之意,也確見高門風范。
上萬人馬,隻稍稍停留片刻,絕大多數繼續朝前騰飛,只有少半數留駐原地。
猶豫片刻,又有上千人馬,朝前方飛騰而去,余下的近三千人,不得已原路返回。
許易裹在人潮中,不顯山不露水,緩緩朝前飛遁。
數十息後,陡見一道煙柱衝塞天地,遮蔽青雲。
及至近前,卻哪裡是煙柱,分明是滾滾河氣。
卻見一條數十裡闊,無邊無際的青淺幽寂河流,無聲無息的橫亙於天際,不知其從何始,也不知從何處止。
便像天河一般,騰雲而生,乘霧而聚。
那滾滾的河氣中,偶爾顯露一條條色彩斑斕的霓虹,上接青冥,下連蒼山,如天地神女揮動彩筆,在天與地之間織就了這一副人間奇景。
許易神念朝煙氣探去,不見絲毫異樣,宛若掃見空氣。
又朝河流探去,河水幽寂,竟不見流動之感,內裡也無有任何水族生存。
許易才將神念放出,便有藝高膽大之輩,當先撞入了煙氣之中。頓時,便見此輩好似撞入了一團泥濘中,身形不住搖晃且凝滯無比。
許易心中起了好奇,又想,此乃必經之路,也無法躲避,當下一展身形,衝入煙氣之中。
頓時,便感覺一股怪力自腳下傳來,
將他卷住,朝河中拉扯而去。怪力奇大無比,他猝不及防,瞬間便被卷至離河水不過十余丈處,他趕忙將神念放出,環繞周身,那股拉扯之力,陡然消失。許易正松一口氣,背後卻似被巨獸猛推一下,念牆瞬間破碎,他整個人又朝前倒去。
他正要控穩身形,一股怪力又自上向下擊出,將他朝河水拍去。
許易頓時被逼的手忙腳亂,心中震駭不已。
此星空彩河的怪異正在於那無名怪力時生時消,變化莫測,根本不知他從何處擊來,又似乎有著能吞噬神念的妙用。
許易心念一動,至哀之意包裹神念放出,立時在身周圍織出一道細密的念牆,立時又有數道怪力,先後從各個方向擊來, 竟不能傷他念牆分毫。
許易神念放出,頓時將四周動靜盡數納入胸懷,卻見不少修士皆在煙氣之中跌跌撞撞,艱難地想控穩身形,更多的卻是不住的被那怪力擊入星空彩河之中,消失不見,時不時有淒厲的慘叫從河底發出。
許易放出至哀神念後,便能輕松抵禦怪力,順帶著觀察周遭變化,卻似沒人被他這種至哀之意所侵擾。
回想慕光明所言的真意侵神,許易大約摸清了門道。
所謂的真意侵神,並非只要使用至哀之意便會出現,非要他心中感受到哀傷,活著努力想著哀傷,便會出現。
許易雖已能自如在煙氣中行動,但他不願顯露痕跡,依舊作跌跌撞撞的模樣,搖晃著朝前挪進。
神念所及,亦有十數名陽尊強者,催動著法術,織就護罩,從容而行,轉瞬便奔至前方不見了蹤影。
忽的,一人自西方,急掠而來,身形長大,廣袖飄飄,如禦風仙人,放聲笑道:“區區星空彩河就渡得如此艱難,就憑爾輩也配入那玉浮宮觀禮?早早退回,免得拉低了聚會的格調。”
說話之際,從容在煙氣中奔行,雙腳連續踏過,轉瞬,所過之處不斷有人被他踏中,翻身落進河去。
許易未想到還有如此管閑事的家夥,掃了一眼,要搖晃身形,偏離開去。
豈料那人竟直奔他來,踩翻一人後,掠到他頭頂,一腳朝他肩頭踩去。
許易冷哼一聲,暗罵作死,念頭一動,一枚純金色的骨劍朝那人飛來,劍身隱隱見雷霆之意。
骨劍飆射,宛若電光,轉瞬刺中那人法術化出的護體光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