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許易如抽了筋的大蝦,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上,面上陰晴變化不停,忽的,如抓救命稻草一般抓住薑楚然的手,連聲低呼,“薑兄救我,薑兄救我……”
薑楚然臉上的得意一閃而過,輕輕拍著許易肩膀道,“事已至此,也只能試一試,我知道一人,位高權重,其父為領中長老,專司暗衛事,若此事能由他出面,說不定還有緩和的余地。”
許易連聲央求薑楚然速速聯系,最好能現在就將人請過來。
薑楚然假作推辭不過,當即催動如意珠,很快,便和那邊聯系上了。
半柱香後,雅室的大門再度被推開,一名白衣青年行了進來,見得許易,面上驚容乍現,訝道,“這不是許大人麽,怎麽,老薑,你說的同僚,便是許大人?”
薑楚然奇道,“難道席兄識得許兄?”
白衣青年笑道,“何止識得,許大人是我的老上級啊,昔年許大人為東山屬令時,我不過是他麾下的一名衙兵長。”
言罷,白衣青年含笑向許易見禮,連道“久違”。
原來,這白衣青年不是別人,正是席陽春。
彼時,許易離開東山屬令時,葛先生找他密談,選定的便是席長老。
事後,席長老果然兌現承諾,幫他運作了一個三級官的幕僚長,而未過多久,席陽春便接了東山屬令的位子。
席陽春履新東山時,許易對他頗為關照,臨去之時,更是為他留下一個豐美的東山屬。
此後,許易便安心待在幕僚院,和席陽春再沒了聯系,卻沒想到,人家根本就沒忘了他。
許易和席陽春寒暄幾句,便說起了自己的不幸遭遇,要席陽春千萬念著舊情,幫他一幫。
席陽春道,“什麽,和教宗的暗夜行者有關?若是如此,可就大大麻煩了,祖廷之內,什麽事都不是沒有轉圜余地,唯獨只要涉及到教宗,那便是千難萬阻。”
薑楚然道,“還請席兄千萬渡一渡我等,總不能看著我和許兄身陷死地。”
席陽春沉吟片刻,一咬牙道,“罷了,若是別人,這個渾水,我是無論如何不肯蹚的,既然是許大人,說什麽也得幫上一幫的。不過,我有言在先,要辦此事,勞動的必是頂尖人物,開銷必定不少,二位可能承受?”
薑楚然慘然道,“都這個關頭了,我和許兄便是再拎不清,也斷不會舍命不舍財,席兄,你開個數吧。”
席陽春看著許易,驚訝地發現,此君臉上的頹然、慌張消失不見,反倒換上了淡淡譏諷般的笑容。
“六千願珠如何,可能平此禍?”
許易微笑說道,“沒想到,都過去這麽久了,我這點辛苦費,還有人盯著不放。”
席陽春道,“橫財易招橫禍,席某不過是幫許兄移禍罷了,不知許兄允是不允。”
他早有被許易識破的心理準備,畢竟,許易在東山屬的作為,證明了這人絕非庸才。
但識破了又如何,事已至此,許易就是被他網進網裡的魚兒,怎麽掙扎都是無用。
事實上,他盼著今天,已經很久了,若非許易一搞就閉關,他早就上手了,那可是六千枚願珠,多大一筆財富,豈能讓一個毫無根腳的家夥得了。
“允如何?不允又如何?”
許易冷笑道,“區區詐術,也想誆了許某去?真當許某是三歲小兒。”
薑楚然哼道,“詐術?現在也不怕告訴你,宋仲便是貨真價實的暗夜行者,挖出他的身份,你根本就不能想象這背後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席長老一直壓著這條線不動,不過是想放長線……”
“住口,何必與他廢話!”
席陽春喝止薑楚然,盯著許易道,“三日之後,自見分曉,那時,我便不止要六千願珠了,我在東山屬衙等你。”
言罷,席陽春起身,朝門邊行去。
便見一道身影晃動,堵住了大門。
“許易,這裡是城內,你敢動手?”
薑楚然怒聲喝道,“無故毆打官員,此乃重罪!你莫不會氣昏了頭!”
席陽春平靜地盯著許易,“你若真敢動手,說不定我還會真佩……”
席陽春一句話未說完,啪的一聲脆響,許易那如砍刀一般的巴掌便劈在了席陽春臉上,薑楚然驚呼一聲,正待出手,許易身形一晃,大手抓出,硬受薑楚然一擊,將他抓入掌中,雙手各自持拿席陽春和薑楚然的命門,讓二人動彈不得,下一瞬,他拿著兩人,如拿兩瓣銅鑼,閃電一般地互擊了數十下,直將二人擊得面目全非,血流滿地,徹底昏死過去。
唰的一下,許易大手一揚,如扔破袋一般,將二人從窗外扔了出去,直直落下十余丈,啪的一聲脆響,在青石板的大路上,砸出兩個碩大深坑。
二人都只有二境修為,在他手中根本就不夠看,敢尋此地來要挾他,不過是仗著此地處在鬧市,又是城中,以為他便有天大膽子也不敢放肆。
席陽春的盤算不能說不好,只能說,他對許易的了解根本不透徹。
許老魔有機關算盡的一面,也有彪呼呼的虎勁兒,只是輕易不發,一旦發作,那虎起來可謂虎虎生風。
他都這麽老實了,還他娘的被欺上門來,若再不發飆,豈不真被姓席的當軟骨頭,連皮帶骨吞個乾淨。
“換個地方說話。”
席陽春和薑楚然才被丟下去,雅間內室的帷幕突然被掀開,宋仲行了出來,神色極為複雜,哀傷伴著絕望。
許易和宋仲才離開,兩個血肉模糊的人影,從窗中鑽了進來,瘋狂地朝滿地狼藉搶去。
忽的,一個血人兒捧著一堆細碎的粉末,嗚嗚哭了起來,用八面漏風的嘴巴發著毒誓,“許易,我定要你不得好死!”
另一個血人兒癱在地上,暴凸的眼珠中盡是不甘和悔恨。
九天神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