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想到這一既合乎自己利益,又能自洽的邏輯,朱皇興奮莫名地開始嘚啵。
錢穆打斷道,“那現在的雷劫怎麽解釋,他若是死了,怎麽還有雷劫。”
朱皇眉頭一揚,“著啊,這才是問題的關鍵。其一,他若沒死,正常三九雷劫,只有二十道,現在三十道不止了吧。如此異變,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便是雷劫是許易引發的,但讓雷劫持續存在的,未必是許易,試想,這是生出煞根的五行陰煞之地,多麽難得,雷劫一發,怎麽可能不和其中的五行陰煞交擊,我想肯定是雷劫和五行陰煞的交擊,產生了異變,雙方形成了糾纏,才導致此刻的雷劫源源不滅。”
朱皇這番分析,高度自洽,聽得劉銘是又息又惱,喜的是那賊子多半是死了,惱的是這源源不絕的雷劫不知道要持續到何時,五行陰煞窟裡的陰煞,會不會一股被這雷劫煉盡。
然而,不管是何心情,現在他都做不了任務事。
雷劫轟擊不絕,他只能遠遠乾等著。
就在劉銘等人各自焦慮之際,許易已經顯化出靈官三生相,妖鬼相和金剛相齊現,盡可能用法相之威,對抗雷劫。
與此同時,伴隨著雷劫的不斷洗練,神胎已虛化成一道胎光,自靈台飄散,沒入軀體。
就在神胎化作胎光的刹那,圍繞靈台不斷旋繞的兩股清氣,終於開始糾纏媾和。
胎光才現,許易便忍不住心生歡喜。
所謂胎光,乃是屍氣成就屍體的征兆,他絕沒想到,自己竟能一步跨上兩個台階。
仔細一想,卻是合乎情理,屍氣化作屍體,只在屍氣蘊養得渾厚,他如今的屍氣,是兩部分組成,一部分是神胎內部的蒙昧,另一部分是神胎那層蠶繭的蒙昧。
正常的神胎,是不可能積累這麽多蒙昧,偏偏許易煉化大量獸核,生生堆出了如此厚實的蒙昧。
甚至蠶繭的蒙昧的量,遠遠大於他神胎內部的蒙昧。
原本蠶繭的蒙昧是不能直接斬成屍氣的,偏偏許易曾被蒼青旗的印記貫穿,便是這貫穿的過程,讓蠶繭的蒙昧和神胎建立的血肉聯系。
此刻,為何雷劫源源不滅,絕非是因為此地五行陰煞的原因,正是因為蠶繭的蒙昧太過厚實,不將之煉化,整個斬屍的過程就算不上完成。
說白了,雷劫是無意識的,但又有自己的一套程序邏輯,就好比終結者中的液態機器人,目標不死,追殺不止。
蠶繭分出的大量蒙昧,化作淡一些的清氣圍繞神胎旋繞,神胎自生的蒙昧,化作濃一些的清氣圍繞神胎旋繞,兩股清氣並不發生聯系。
偏偏蠶繭不斷分出清氣,那淡一些的清氣,積累的量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漸漸達到了成屍體的標準線,便觸發了成屍體的程序。
神胎自動化作胎光,沒入軀體,淡一些的清氣自己演化,演化的過程中,便不可避免將神胎自有清氣拉攏到了一處,這兩股清氣,至此開始匯聚,淬煉,漸漸成就屍體。
然而至此,蠶繭的蒙昧還未煉化,仍舊在釋放著清氣,朝已經糾合成一個輪轉渦旋的氣團匯聚而去。
許易強忍住身體的不耐,強壓住心中的歡喜,取出了比修劍,開始祭煉。
一直以來,他無法發揮比修劍最強威力的原因,便在於比修劍只有他的印記,而沒有煉入屍氣。
如今,他屍氣已現,屍體將成,正是屍氣最勃發,凝聚天意最純粹的時候,而雷霆之力,在練器大師的眼中,從來都是淬寶開竅的上品。
許易所學的《小雲鶴訣》中的煉器篇中,便有利用雷霆之力煉器之法。
當下,他便祭出比修劍,分出精純屍氣,以雷霆真意為煉爐,開始淬煉比修劍。
【】
與此同時,許易還祭出了真靈劍,真靈劍才出,便被雷霆真意擊碎。
許易再度祭出真靈劍,再度被雷霆真意擊碎。
一連九擊後,許易終於再也發不出真靈劍了,之所以如此,不是他體內法元耗竭,而是他心中的至哀之意被磨滅了。
他擊出真靈劍的本意,正是為了磨礪至哀之意。
將至哀之意修煉到他這種程度的,其實已經很難再進了。
這一回,他不過是賭博。
若不能將至哀之意更進一步,恐怕他也就再用不上至哀之意了。
修煉沒跨一步,便躍上一個新的平台,而在新的平台,舊有的手段,已經很難有用了。
不說別的,便是這真靈劍,才祭煉出時,幾乎橫掃一界。
但到了斬屍這一境,已經很難有效殺傷敵人了,只是一種攻擊、防禦的法門。
若到了成屍體的斬屍修士那裡,真靈劍根本就是毛毛雨了。
正因為盤算清楚了利弊得失,許易才決定賭一把。
果不出他所料,他的至哀之意終歸不能抗衡至剛至烈的雷霆真意,甚至可以說,稍稍抵擋都不能,便被煉碎了。
至哀之意幻滅, 許易心靈一空,無論他怎樣觀想,那股令人從骨子裡生出悲傷的滋味,終歸是不再回來了。
許易思緒回閃,努力地找回和夏子陌生離死別的那一場皇場之戰的畫面,緩緩將情緒揉碎進去,很快,一縷哀傷的味道,在心頭緩緩滋出,許易入扯線頭一般,小心地將這股哀傷的心頭,從心海中扯出。
終於,真靈劍再發,霍霍生輝,雷霆真意輕輕一煉,真靈劍再度迸散。
這回許易擊出了十三劍,心中漸漸空明,但那縷哀傷的味道未絕。
許易學聰明了,他不能每次徹底磨滅掉心中的至哀之意,因為他不知道這一次磨滅後,下一次還能不能找出。
畢竟,將情緒沉浸入記憶滋出哀傷味道的法門,必然會隨著使用次數的增多,而漸趨無效。
而保留了一絲哀傷,許易依舊用回憶法,迅速將這股哀傷放大,淬煉再度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