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定凡俗 番外 吾王凯钥

“父亲，为何还不做出决断？你曾教导我，身为臣子，若王有错，直言指正！”

在白天略显暗淡的书房内，外界闪烁的雷光透过玻璃照耀在卡尔顿的脸上，为他染上了些许阴影。

在切斯特的呼唤声中，他缓缓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挺拔的身躯有些伛偻，默默转过头来，与切斯特的目光相遇。只见卡尔顿须发皆张，眉头紧锁，怒意满盈。

“切斯特…”饱含无比复杂情感的呼唤声响起，卡尔顿刚想说出什么。

“父亲，无需为我们考虑，一直关注着事件进展，早已做出了决定。”切斯特目光直视着那满含各种情绪的眼睛，有些花白的头发在光芒下显得格外醒目，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决心，“毕竟，王在明面上悍然出手，排除异己，终归是错的。按照典故来说，是‘天父杀天兄’啊。”

“可惜我的武艺未能继承你半分，无法冲进王宫。所以想请你与我们一同出手，我们去为你打开通向王宫之路。”

卡尔顿略一沉默，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缓缓开口：“你们都有谁来参与？”

“是主业分管财政的沃克家的莱昂内尔？还是算是军事贵族的斯科特家的艾伯特？”

“不止你说的这些，还有很多，像丹尼尔·特纳、迪伦·库克等，我们已经立下誓言。”

“我竟迟钝至此？”卡尔顿自嘲的笑了笑，脸上的皱纹仿佛更深了几分。

“并非你的问题，而是你对凯钥王的仰慕之情蒙蔽了直视真相的眼睛。”

“我还没有老到能被你说教的份。”卡尔顿整理了整理头发，满腔的愤怒越发内敛，如一柄名剑，散发着与周围环境如意交流的气息，叮嘱道，“另外，你们聚集的都是年轻人啊，他们家族里那些老不死的又搞两手准备，你行事时多加小心。”

“诺。不过被算计也无妨，咱们家的功绩从你开始，到我可是单传。”

切斯特正色的继续说道：“如果吾王凯钥另有隐情，直言进谏，自会与我等解释；如确被蒙蔽，我等亦已做出为臣之职责，死而无怨。”

“既如此，我已知悉。”卡尔顿对着他点了点头，伸手召来一柄柴刀，那柴刀被擦拭的亮洁如新，虽然满是伤痕，但随着他的轻挥，周围的空间便顺着刀痕划开，露出漆黑的深沉。

他缓缓擦拭了刀身，轻轻与这把陪伴他多年的武器诉说着什么。良久之后，他将柴刀抛向切斯特，“拿好青雷，持刃入王宫，非进谏之道。”

“父亲？”切斯特接过此刀，有些疑惑，还未开口询问，便被卡尔顿打断。

“无须为我开路，当年未能阻止我，而今亦然。”卡尔顿褪下衣服，随着手环一闪，白衣自着于身。他推开门去，一直等待的他的妻子邦妮站起身来，“我去去便回。”

“去吧。”邦妮眼中闪着笑意与仰慕之情，走上前来，为卡尔顿正了正衣冠，“‘君子当正冠以死’，你不一直为此而奋斗吗？”

在邦妮的眼中，映照出卡尔顿的英姿，让她想起了从前。

胸有郁结气，奔雷彻王宫。

……

“汝来此地，所为何事？”前任国王凯纳斯·格若姆抬手压下大王子想让禁卫将卡尔顿拿下的动作，不在乎他被鲜血染红的身躯，有些蔑视的问道，眼中好像蕴含着漫无规律移动的雷光。

“恳请吾王，收回强征众人来格若姆星建造的命令，同时开仓放粮。我们家所在的星球上，蝗灾、病害肆虐，早已颗粒无收。”卡尔顿将柴刀插在地上，缓缓跪下，五体投地。他声音颤抖着恳求道。

“不可能，如不建成这个工程，我等国家便会被颠覆。”凯纳斯断然拒绝，“而且各地的粮食一直很充足，我们自有考量。”

“吾王，请你去看一看，外面早已开始混乱起来，哪里还有粮食？”卡尔顿急切地想要解释，但他的恳求似乎并未触动凯纳斯的心。

“你的意思是说，我被蒙蔽，看不到你们疾苦？”凯纳斯坐直了身体，缓缓敲打着座椅，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他淡漠的开口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卡尔顿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与无奈。

“将他拿下。”凯纳斯不悦的命令道，“以后再有类似情况，在王宫前将其拿下。”

“我本以为如此武力之人必有高论，看这言语，也不过如此。”

“吾王，我不知道什么是需要考量的，什么是要衡量的。我只知道，我们快活不下去了。”卡尔顿缓缓举起柴刀，刀身随着他的手颤颤巍巍。他非常失望的冲着卢卡吼道，被鲜血染红的白衣下，是他那不甘的眸子。

“怎么会活不下去呢？”凯纳斯轻笑一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奔！雷！掣电！”

瞬息之间，雷声蓄，刀先至，声后响，蕴惊雷。在大王子惊愕的目光中，卡尔顿身随青雷而至，将凯纳斯钉死于王座，鲜血四溅，整个大厅突然一滞，都为之震撼。

“拿下这狂徒！”大王子愤怒的命令道，身形却微微向后走去，准备躲到众人身后。他的脸色苍白，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与慌乱。

“真热闹啊，我抓住主谋了，案件的代号应为‘常识修改’。”外面喊杀声渐渐消散，随着凯钥拖着一人走入宫殿，有些沉重的说着。

凯钥环视四周，罕见的沉默了一下，冲着大王子说道，“王兄，请下命令，开仓放粮。”

“不可能，先拿下这狂徒。”大王子仿佛看到了救星，指着房间中依旧在奋力战斗的卡尔顿，对着凯钥命令道。

“嗯？你的常识修改还没有解除？”凯钥面露冷色，一脚将拖着的那人手指头踩碎，抓起那人衣领，问道。

“成王败寇而已，我说解除了，就已经解除了。”那人倒是硬气，面容虽然有些痛苦，但还是挤出一丝嘲弄的笑容，对着凯钥说道。

“唉，那就是其他的问题了。”凯钥长叹一口气，将那人扔到房间外，随着房门缓缓闭上，结界因此而成，屋内再无声响。

“王兄，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外界民众的诉求，先开仓放粮，安抚住众人，然后根据情况，将那人的罪责审判，给予众人一个交代。你说对吗？”凯钥右手不自觉地藏到袖子里，摩挲着什么。

“不，将他拿下才是最重要的。我们的政权已经岌岌可危，得先维护住。”

“真是的，为何岌岌可危，因为人心向背。”凯钥摇了摇头，走到王座旁边，轻轻将凯纳斯的眼睛合上。

大王子从王座后走了出来，刚想说什么，突然，一柄匕首插入他的心脏，见血封喉。

“你？”大王子惊愕的声音传出，便再无声响。

大厅中所有人的动作一停，全部有些惊愕的看向王座方向。禁卫维勒突然转过了脑筋，冲上前去，欲将卡尔顿拿下，“为王和大王子报仇！拿下这个贼人！”

“维勒，还有禁卫的各位，退下。”凯钥站在王座旁边，不容置疑的命令道。

“世子之争，向来如此。”他盖棺定论道，“之后由我掌权。”

“参见吾王。”禁卫齐齐单膝跪地，向凯钥宣誓道。

“你是叫，卡尔顿？”凯钥的目光聚焦在站在众人中间，并未随众人一同跪下，也未随众人跪下而出手，只是静静地站在中心，浑身是血的卡尔顿身上。

只听得卡尔顿有些沙哑的声音传出：“请你，开仓放粮。”

“自然如此。”凯钥欣然接受。同时，他走到一时不知做什么的卡尔顿面前，向他伸出手来，“且由你来监督我如何？我所做的一切必会以民众利益为先。”

“谨遵王命。”

……

“果然还是你第一个来到。”凯钥端坐于座椅之上，睁开饱含天威之眸，却见他的两个眼睛闪的雷光不同，所有轨迹尽数相反。

“吾王！”卡尔顿冲入王宫，如轻车熟路般，身上白衣未染分毫。他略一行礼，准备开口说道。

“你经历过25年前那场因常识修改而引发的动荡，那段历史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凯钥打断了他的质问，眼神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坚定，“妄图动用此物颠覆我国的罪犯已经伏诛。”

“泽繁的事情有这个的意思在里面。”卡尔顿沉思片刻，抬起头来，正色道，“但森德的事情并非出于此因。”

“大兄、三妹葬于25年前，八弟不幸早夭，六弟不知所踪，九弟死于舜耕星上，五妹远嫁寒音王国，因寒音王而与我们断绝了因果。”凯钥略一沉默，继续解释道，“四弟森德被吾驱逐，已于因果上与王室断了联系；七弟凯诺接手那一支不可见光的军队，气运便在其身上剥离。”

“自此，王室的命运终于完全承载在我的身上。”说到这里，凯钥的语气变得沉重而坚定，“之后我不管因森德或者凯诺的反抗而下台，那无序的雷霆必会与我同去。”

“你可愿意再信我一次，我之志向从来未改，以民众为基，将那无序化为有序。”凯钥直视着卡尔顿，面容上满是真诚。

卡尔顿的眼神中映照着凯诺的身形，仿佛与25年前重叠。他深吸一口气，感受到了依旧是那股“万般罪责加诛吾身”的滔天气魄。

“请你去洛洪星、洛迪星、洛雨星等地调查，将缺素的答案深挖出来。”凯钥淡淡的看着他，嘴角染上了一丝笑意，已经知道了他的选择，“另外，无需去管锡厄达姆巴族，他们高高在上的日子不多了。早有人多加算计，听说已经为他们谱写完最终的乐章。”

“谨遵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