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会看好南边呢?”尹昌衡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在报上看到过一些南边的主张,而且,护国战争,护法战争,都能够看出,广州方面是真正想实现民主共和的,最重要的是,他们身上,体现出一种精神,一种生机勃勃的力量,正像辛亥起事的您那辈人一样,我以为,这种精神和力量,才是最终能够成就大事的根本。”冉洪说着,眼里闪烁着亮亮的光。
尹昌衡对冉洪的这个观点非常认可,心里赞许着,却没有再深入沟通这个话题。
就在昨天,广州方面的孙逸仙先生,通过安徽督军李烈钧找到他,希望他能够再出江湖,为西南地区的诸路军阀支持广州政府,贡献一点儿力量。
尹昌衡早已枯寂许久的心田,泛起了一丝微澜。
江肇铭是杜岳生拜入青帮后,所收的唯一一位弟子,今年也才22岁,但从苏州来到上海滩闯荡,也有五六个年头了。
这天上午,快11点的时候,江肇铭才从四马路花香公寓小春宝的绣床上醒来。
小春宝仍在他身边酣睡,睡姿极其不雅,大张着双腿仰卧着,被子被踢到一旁,白花花明晃晃的身子,暴露在屋内暧昧的空气之中。
看到小春宝充满诱惑的**和身体,江肇铭心里火热,也顾不得对方未醒,再次翻身上马,纵横驰骋了一番。
心满意足后,他才匆匆地穿好衣服,直奔法租界迈尔西爱路的一家茶楼而去。
今天,师傅杜岳生交办的一件事就要见分晓了。
自从拜了杜岳生为师,江肇铭的小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
吃喝嫖赌,都有了底气,手下很快聚拢了十几个兄弟,搞钱也容易了许多,到哪儿,别人一听是杜岳生的弟子,任谁都要给三分薄面。
所以,对于师傅交办下来,请个西服师傅去辰都的这件事儿,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办好,办得漂亮,办得让师傅另眼相看。
接到这个任务后,江肇铭稍一打听,就知道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在上海滩,会做西服的师傅,可是抢手货,几个西服店,都是抢着聘用,等闲没有哪个师傅,愿意到偏远的辰都去工作。
在跑遍了上海滩上有点儿名气的西服店后,江肇铭把目光投向了法租界的亨生西服。
法租界嘛,有师爷黄锦荣做华巡总探长,出了什么事体,也有他老人家罩着。
在亨生西服的五位师傅中,他一番挑选之后,选定了一位名叫常金桥的师傅。
此人绰号“巧手阿桥”,是浙江宁波奉化人,裁缝出身,三年前加盟的亨生西服。
宁波奉化,向以裁缝多且手艺好闻名,上海滩上的大部分服装店,都是奉化人开办的。
所以,上海人管这些裁缝师傅,统一称为“奉帮师傅”,或谐音为“红帮师傅”。
江肇铭选了常金桥下手,固然有他也是“红帮师傅”,有一手精湛的裁缝技艺的因素,但更重要的是,此人嗜赌,这就给了江肇铭下手的机会。
经过周密的布局,江肇铭派人一步步接近常金桥,并按计划把他带到了公兴俱乐部,几次赌局下来,他已经输了近1500块大洋,仅仅江肇铭手上拿的欠条,就有1200块大洋。
师傅也催了几次了,今天,就是收网的时刻。
迈尔西爱路上的一家茶楼包房里,江肇铭见到了常金桥。
常金桥,34、5岁,矮胖的身材,脸上最抢眼的是一双鼓鼓的眼泡,此刻,他脸色煞白,面色不安地坐在椅子上,面对着江肇铭,这位他的大债主。
常金桥的身边,坐着江肇铭的一个手下,布头根刘大根,正是他,以布店掌柜的身份,把常金桥诱入局中。
“阿桥,你这1200块大洋已经欠了五六天时间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还呀?”
常金桥神情紧张地祈求道:“江老板,再宽限几天,再宽限几天,我正在想办法。”
“你想什么办法?靠你那点儿薪水?赌场上,我可是真金白银地借给你的,你不还,我拿什么去给俱乐部的老板,再说,过了七天,就不是1200块了,利息百分之十,这可是事先说好的,那可就是1320块了,你一个月能挣多少?8、90块?你几年还给我,俱乐部还要不要做生意了。”江肇铭毫不客气地说道。
“江老板,拜托,拜托,再给点儿时间,我去借,我去卖点儿东西,无论如何会还一点儿。”
“一点儿是多少?我哪有哪个时间等你慢慢还,利滚利下来,你把老婆孩子卖了,也还不起吧?”江肇铭步步紧逼。
常金桥心中充满了悔恨,自己在亨生做着师傅,每月挣着80到100块大洋,一家四口过得好好的,却因为赌博,陷入了无底的深渊。
都是这个布头根,本来只是小玩玩,都是他说公兴好赢钱,结果一不留神,就输了这么多。
唉,也怨自己,刚去公兴,可是赢了几百块大洋,如果自己及时收手就好了。
常金桥还在用赌徒的思维,悔恨地思考着这个问题,也多少有些怀疑,是布头根和别人一起下了套。
他用怨恨的目光,看了眼还在怡然自得地喝茶的刘阿根。
孰料,江肇铭这时对着刘阿根说道:“布头根,阿桥是你带到公兴的,借钱时,你也做了担保,如果还不出来钱,你也跑不掉。”
“江老板,这是阿桥欠的钱,都是他在赌场借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可不能把我牵扯进去,我才冤枉呢,我也输了几百块大洋呀。”刘阿根叫苦连天。
“那我不管,反正这1200块,明天必须还给我,如果到时还不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就怕到时不是我出面了,我还好说话一点儿,要是交到俱乐部专门要账的那帮人手中,你们卖儿卖女卖老婆,都算是你们好过。”
江肇铭发了狠话后,起身离开,临走时,又说道:“你们好好想想办法吧,明天这个时候,还在这里,我必须看到钱,看不到的话,呵呵,就别怪我心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