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地黑了,悦来旅馆因地处静安寺附近,周边还算繁华,此时一盏又一盏电灯次第亮了起来,虽说不上灿若星汉,灯火辉煌,却也颇有几分现代化大都市的感觉。
冉洪前世,见惯了灯火灿烂,车水马龙,此刻见到这样的场景,想起前世今生的种种,他也有了几分感慨。
旅馆房间的灯光有些昏黄,把冉洪的侧脸映在窗户上,像是一副剪影一般。
叶绍堂以为冉洪在担心明天的行动,及时打断了他的感慨,“三娃子,走,吃饭去吧,别老憋在房间里。”
三人出了旅馆,前行数百米,找了一家小饭馆,饭馆中卖的是包子、馄饨及寥寥几个炒菜,三人便要了包子、馄饨,两个炒菜,填饱肚子了事。
临走时,冉洪还特意打包了20个包子,作为明天的饭食。
“明天下午,沈杏山过来之前,咱们都不能再出房间,吃喝拉撒都在房间里面,耀武,你可能更辛苦,为了不要有其他味道,你潜入隔壁房间,连吃饭恐怕都不得行。”
冉洪细心地叮嘱着。
“没事儿,洪哥,饿个几顿算啥,我早就习惯了,你看我啥时候翻到隔壁房间?”
“凌晨三四点钟吧,那时候大家睡得都死一点,有啥子声音也不一定听得见。”
冉洪想了一下,“今晚咱几个早点儿睡,耀武,你和五爷睡床上,我睡地下,等三点多,咱再起来。”
凌晨三点多钟,一直没有睡踏实的冉洪按时起身,叫醒了兀自鼾声大作的叶绍堂和贾耀武,“耀武,你先去洗个澡,身上不要有其他味道。”
此时,上海的中高档旅馆,已普遍有了中央热水系统,有了24小时供应热水的能力,这点,冉洪在辰都时,还没有听说过哪家旅馆能够做到。
贾耀武洗完澡,穿好衣服,正待穿鞋,冉洪又叫住了他,“耀武,不要穿鞋,小心会留下鞋印,翻过去后,你一定要好好检查几遍,千万莫要留下任何痕迹。”
凌晨三四点,正是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冉洪轻手轻脚地打开窗户,只见外面一片漆黑,离了很远,能看见一盏昏黄的路灯,闪着些许的微亮。
贾耀武将一把枪和那把廓尔喀弯刀插在腰间,将另一把枪留给冉洪,然后灵巧地翻出窗外,脚踩窗下的青砖横档,一步步向208房间的方向挪去。
三人早已确认,208房是个空房间,此时无人入住。
贾耀武挪到208房间的窗外时,却遇到了小小的麻烦,因为窗户是从里面用插销插上了的。
贾耀武晃了晃一扇窗户,窗户纹丝不动,贾耀武不敢大动,怕有声响,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好在此时,一般的窗户都分成上下两个格挡,贾耀武拉住窗棱,一个引体向上,然后用一只左手撑住全部身体,用右手尝试着上面格挡的窗户。
冉洪与叶绍堂伸头看着,虽看不真切,却也大体能够看见,两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幸好,上面一个格挡的一扇窗户没有锁死,贾耀武晃了几下,一扇窗户“咯噔”一声,应声而开。
贾耀武像一只猿猴一样灵巧地翻进了窄小的窗户,冉洪和叶绍堂这才放下心来。
冉洪关上窗户,叶绍堂还在想着刚才冉洪不让贾耀武穿鞋的细节,“三娃子,我发现你现在真的不得了,心好细,跟过去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没办法呀,五爷,事关重大,不多考虑点儿,要有生命危险。”
冉洪说着,有意把话题岔开,“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看沈杏山这个东风明天来不来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看天意让不让这个瓜娃子活吧。”叶五爷回答道。
天意显然是站在了冉洪他们这一边。
在冉洪等人又焦急地等待了十个多小时后,下午两点刚过,一直注意着外面每一个动静的冉洪和叶绍堂,惊喜地听见了盼望已久的声音。
先是听见了路过门口的脚步声,继而是停在了208房间的门前,继而是钥匙开门的声音和开完门后的关门声。
冉洪与叶绍堂肌肉紧绷,像两只猎豹一样做好了时刻冲出去的准备,叶绍堂的手中,紧握的正是那把廓尔喀弯刀,冉洪手里,则握紧了贾耀武的那把手枪。
虽然冉洪的枪法不行,但怎么打开保险,怎么开枪,他还是知道的。
贾耀武是被开门声完全惊醒的,此前,他在床底下,一直处在假寐状态。
久历军伍的贾耀武,很清楚如何保持战斗状态,所以,自昨晚进了208房间后,他除了实在憋不住,上午时撒了一泡尿,他一直在床下躺着休息。
而且,他牢记着冉洪的叮嘱,抹去了所有的痕迹。
贾耀武又耐心地等了十几分钟,直到头顶的床开始剧烈晃动,传来一男一女的急促喘息声以及一个女人的**声,他才小心翼翼地爬到床尾,探出头来。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四只白晃晃的大腿,和一个光着的屁股。
贾耀武做好准备,猛地一下站起身来,右手并指成掌,向前猛然一扑,一掌击打在男子的颈部大动脉上,男子的身体晃了晃,向左前方栽倒在女人身上。
女人虽然正在浪尖之上,但还是有所感觉,可她刚刚睁开眼,一个硕大的拳头就重重地打在她的太阳穴上,女人立时昏死过去。
贾耀武翻过男子的脸,确认正是沈杏山,想了仅仅一个瞬间,就果断地拔出弯刀,左手捂着他的嘴鼻,右手弯刀,深深地插入男子背部中间,男子双腿猛然蹬直,即使口鼻被捂着,还是发出一声声音不大的哀叫,可贾耀武接下来又是几刀插入背部,男子蹬了蹬腿儿,被彻底了断。
贾耀武一不做,二不休,一刀又刺向女人脖子,鲜血迸溅,女人在昏死中彻底就被送上了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