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主管突如其来的刁难让乔三丽有些发蒙,摸不着头脑。
但是还没等乔三丽做出反应,只是吃了一个午饭,C组的工作又突然恢复了以往的状态,又顺利了起来。
卡住的审批流程过了,修改的文件OK了......
给人一种错觉,上午的所有不顺只是一场幻觉。
面对这样的反复,乔三丽的警惕性瞬间就被拉满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段主管这忽如其来,又飘忽而去的恶意,不会就这么平白消失的。
果然。
在新开始的季度里,C组虽然没再有过那日早晨的经历,但是却出现了很多纰漏。
如果一个操作意识都是世界一流的电竞高手,屡屡遭遇鼠标坏了、键盘漏电、被教练无脑要求使用熟练度低的英雄,整体业绩下滑十分明显,不仅没有实现卫冕,反而直接掉到了第三名。
.......
茶话间,两个衣衫亮丽的女人挨在一起说悄悄话。
“就是业务部的那个凯瑟琳(乔三丽)是当小三的,你该不会还不知道吧?”
“真的假的?她看着不像那种人啊。她学历高,长得好看,追她的人应该很多才对,应该不至于要沦落作践自己去做这个吧。”听者有些接不住这大瓜,握在手上的水杯差点摔在地上。
“这还有假,全公司都快传遍了。有人在外面看到她和一个男的手牵手,又搂又抱的,还深夜同乘一车回家,你说那还能是什么关系?”
“那也不能就这么说她是当小三的啊。她不是单身吗?那万一那个男的是她最近谈的对象呢?”
“才不是,有人认出那个男的,那人都已经结婚,孩子都有两个了,这不是小三还能是啥?”说话者眼神里满是鄙夷,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些快意,那种看在平日里只能仰望的人在泥潭里打滚,浑身沾满臭泥的快意。
“那这是真的?那她图啥啊?那个男的长得很帅吗?”
“帅不帅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除了图钱还能图啥啊?
还有啊,你别看她成天穿得光鲜亮丽。
听说,她家其实很穷的,老爸是个赌鬼,家里值钱的都被拿去还债了。妈妈又是个病秧子,常年卧床离不开药,家里还有弟妹要读书。你想想,这样的家庭,她还能出国留学,刚上班就开新车,那钱哪来的?除了傍大款,你能想到别的路子吗?
俗话都说了,自古以来来钱最快的两条路子,男人卖命,女人卖身呗。
有人听他们隔壁组的人说,她的那些业绩也不是真刀实枪拼来的。
那些大老板们凭什么买她的账?都是睡来的!”
“你们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呢?!”一阵怒吼突然响起,正说得起劲的两人被吓得齐齐摔了水杯,咖啡液溅了一地,打污了鞋袜、裙子。
但是两人都顾不上这些,面露惶惶之色。
躲在暗地里静悄悄说坏话的那些人,最怕的事情之一就是说话漏风,被事主当场抓住。
“我们....我们没说什么啊,闲聊而已嘛。”
“我都听到了,你们还在这里狡辩。你们的嘴是在粪池里泡过是吗?张口就喷粪,隔八百米都能闻到你们的臭味!”丽萨双目喷火,毫不客气,指着两人当头就是一阵怒骂。
委婉一点都是对老家渝都的不尊重。
“你骂什么呢?!说话那么难听!”被骂的人也是个暴脾气,当场顶了回去。
茶水间的阵仗实在太大,不知不觉间,门口就已经挤满了人。
“难听?再难听有你们说话难听吗?无凭无据,就只凭几句流言,就随意往我老大身上泼脏水!我刚说的话都是轻的,你们不只嘴臭,脑子也不行,脑壳里装的都是排泄物吧!”丽萨叉腰继续怒喷。
身旁的安吉丽娜嘴唇动了动,但是看了看周围的人,最后没上前
“无凭无据?那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证明她没当别人的小三,证明她读书买车的那些钱不是靠出卖皮肉色相赚来的肮脏钱啊!公司的人都传遍的事情,你说我泼脏水,那难道其他人都眼瞎耳聋啊!”
“就是啊,我记得她刚入职的时候,有次聊天说过,自己父母都是普通工人。两个全职工的工资加一起都供不起留学吧,更别说还买车了。”
“别忘了还有她平常穿的用的那些,就上班她穿的那些衣服,你个土鳖是看不出来吧,是不是以为没有什么名牌logo就以为都是些便宜的杂牌货?那些有牌子的算什么,她身上穿的那些定制货你一年工资都买不了一件!”
围观群众一顿喧哗,魔都不缺识货的人。
丽萨气极,热气直冲天灵盖,脸肉眼可见地红了,两人的反驳她一时之间脑子卡壳了,想不出来如何反驳。
她看向身侧的安吉丽娜,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安吉的头脑向来比她灵活,肯定能够想出来如何反驳这两个信口雌黄、乱泼脏水的碧池。
但是,安吉丽娜头偏向一侧,躲开了丽萨的目光。
和丽萨结伴来接水的她,全程听到了眼前两人如何议论组长的她,没有能够阻止丽萨开口的她,选择了沉默,选择了置身事外。
丽萨一脸的难以置信,这就是她最好的朋友?
初中、高中、大学十年都是同校,相约一起投的这家公司,过五关斩六将于千军万马中两人很幸运地都进了这家公司,还被分配到了同个业务组。
丽萨一直都以为,无论任何时候,遇到任何事情,安吉都会是那个不假思索义无反顾坚定站在她身旁的人。
但是,这时候,安吉就站在那里,一臂不到的距离,丽萨却觉得远隔重山。
“呵,连你同组的人都认了,做小三就做小三,她当的,别人说不得...啊!你干嘛!”
丽萨把空了的水杯放回一旁的桌子,失望地看了安吉丽娜一眼,默默地卷起了衣袖。
从小到大她都不是个嘴皮子利索的,说不过,那就打,大不了这份工作不干了!
她不允许有人如此污蔑帮过她那么多的人!
茶话间像是个火药桶,就差一颗火星,随时就要爆炸。
“你们在干嘛?!”
看着突然出现的事主,围观群众很有默契地让出了一条道,让乔三丽进去。
刚接到组员通风报信的乔三丽面若冰霜地走了进来,茶水间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老大....”丽萨的袖子才卷到一半,看到乔三丽,冲头的火气顿时降了下来,只是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委屈。
乔三丽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大致经过来的路上就有人告诉她了,更别说她还亲耳听到了造谣者最后那句骂她当小三的话。
她不是耳塞目盲的人,公司里的这些风言风语她早就听到了,只是这还是第一次被别人骑脸输出。
这种感觉.....
出乎意料,没有预想中的烦躁羞恼,乔三丽竟然觉得自己很平静,那种下面暗藏汹涌海流的海面的平静。
这就是大哥常说的,事事都是修炼吗?
在众目睽睽之下,乔三丽走到被丽萨泼了一身水的人面前。
“Pia!“
一个大肥耳光!
在众人的目睹下,在公司人眼中永远带着温柔似水笑容的乔三丽,给了造谣者一个重重的耳光。
很重很重的耳光,重到造谣者脸上的掌印五指分明,脸颊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挨骂都受不住,更别说挨打了,造谣者伸手就要去拽乔三丽的头发,可是手刚抬起,两人双眼对上的时候,手就像是被冻住了,僵在空中下不来。
乔三丽的眼神锋芒毕露,前所未有的透着杀气,瞳孔深处似乎有火焰在熊熊燃烧。
她突然觉得一阵心悸和恐慌,心脏跳得飞快。
明明比乔三丽高了快一个头,此刻却觉得自己在仰望着眼前这个给了她一记耳光的人。
在乔三丽的气势压迫下,造谣者退缩了....
看着造谣者在自己面前退缩,乔三丽眼里的锋芒杀气略收,眼睛忽转,看向丽萨说道:“走。”
说完就干净利索地转身走人,门口吃瓜群众又很默契地让开了道。
“好的老大。”丽萨急忙跟上去,追了几步,脚步突然停滞了一下,她想回头看,但是又强行控制住了。
只是停顿了一下,又恢复了急匆匆的步伐,追上了乔三丽。
留下身后拳头紧握,依旧沉默无言的安吉丽娜。
安吉丽娜的心沉了下去,刚才,组长看都没看她一眼。
指甲在掌心险些抠出鲜血,安吉丽娜紧咬着牙,她错了吗?
不,她没错!
一艘眼看着要沉了的船,她难道要待在上面一起死吗?
“老大,刚才你真的是太霸气了,那个碧池被打了连声都不敢吭一下,真是解气!要我说,就打一巴掌实在太轻了。”
“现在那么多脑残的吗?一个个捕风就是雨,说话不经大脑,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成天闲着没事编排别人,造黄谣,公司招这些人进来干嘛的?光拿工资,不干正事。”
看着一进办公室就恢复活力,叽叽喳喳个不停的丽萨,乔三丽斜倚沙发,突然问道:“万一她们说的是真的呢?”
丽萨的声音只是中断了一下子,就又续上了:“老大,我不相信你是那样的人。从进公司我就跟着你,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张口就是胡编乱造,但是我能不知道吗?
我们组的业绩好,是你带着我们一张张订单,熬了一个又一个夜给拼出来的,张开大腿就能有订单?那些造谣的人是把所有人都当成只会下半身思考发情的猩猩吗?
而且你带着我们去见客户,里面也有一些喝了点酒就色迷心窍的人,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鹏远国际的小张总,喝了两杯马尿,借着酒劲手不干不净地往我和安吉身上摸,你劝不动,直接就把手里的红酒倒他头上了。
是你说的,我们是来工作的,谈业务拼命可以,但不是出来卖的。
你宁愿不要这一单,也要护着我们,后来你被老总大骂了一顿,还罚了奖金。
老总说要把我和安吉都给开了,也是你好话说尽了,才把我俩都留下了。
后面这些事你没和我说,但是公司里四面透风,真没东西能够藏得住。
老大,你长得好看,又聪明,性格又好,我入职以来就把你当成我的偶像,所以他们说的,我都不信。
除非我亲眼看到了,或者你告诉我。”
“那我告诉你,她们说的,我父母确实是普通工人,而且两个很早就下岗了,家里也没有什么有钱有势的亲戚。
我穿的,用的,住的,也确实都很贵。就那里挂着的那件呢子大衣,是意大利名家手工定做的,单这一件,就要四万多美元。我在这里,一年的工资都买不起。”
丽萨的眼睛瞪得浑圆,看着角落里落地衣架上挂着的乔三丽口中的衣服。
“乖乖,原来这衣服这么贵....我记得老大你第一天穿的时候我还问过你是在哪里买的,也想去买一件,现在想想,怪不得老大当时你听了表情那么古怪,还刻意扯开了话题。”
“所以,如果我真像他们口中说的,这些开销都是当小三换来的,你会后悔刚才为我出头吗?”乔三丽美目紧盯着丽萨,追问道。
她很想知道,丽萨会如何想的。
公司里有人在整她,乔三丽早就知道了,甚至她很清楚,主导者是谁。
事实上,主导者也没想在她面前隐藏,那个莫名其妙的上午就是一个信号。
求而不得反生恨的事情从不罕见,只是她没有想到段主管的心眼会那么小,用的手段会那么下作。
得不到的就要毁掉?
就和圣母院副主教克洛德那般?
这是把她当成爱斯美拉达了吗?
可惜,她不是。
反击是必然的,也是没有难度的。
之所以一直都没有做出反应,是她突然很想知道,很想看看,当事情发生的时候,公司里的这些人会是什么反应?
事实证明,这家她从毕业就加入的公司,表面上的温情脆弱得让人可怕,恶言恶语来得比她想象中要凶猛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