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石大陆 第六章 听证

一个半圆形的会场，由阶梯向上的环形观众席和处于圆心中央的演讲台组成，几十位铁匠已经等候在场，希亚向后排空位走去。

“我们的底线至少在百分之十”，一个矮人对着身边的人喊道。

“只要锆晶价格稳定，我倒是无所谓能涨多少”，一个人类铁匠提出。

“说的对，价格上涨也影响销售，我们要的不是涨幅而是稳定”，另一个铁匠说道。

希亚选在最后一排，坐下后拿出一本书，似乎她对会议并没多大兴趣。

前排的两个铁匠正在琢磨一块黑色金属，“你看这还有什么用吗？”

“他们都说不能用了，变成了普通铁块。它不能被阳光照射，这花了你多少金币？”

铁匠惋惜地摇了摇头，“两个金币。真该死，我本应该能发现的。”

塔兰特拍了拍前面铁匠的肩，“我能看一下吗？”

铁匠把金属递给他，“伙计，记住这东西，千万别再上当了。”

一个切割整齐的铁块，塔兰特用食指慢慢抚过去，“精灵们把它叫埙铁。”

“你也买过这玩意儿？”铁匠浑浊的眼睛看着塔兰特，“上星期有人拿这个过来，说是路上捡的布袋里找到的，我检查了下，能量很高，所以我毫不犹豫地花了两个金币，当时我觉得这笔生意太值了。”

“没错，光是从能量上看，两个金币是个好买卖”，塔兰特把铁块还给他，“卖埙铁的人你认识吗？”

“当然不！如果我再看到他，我饶不了他”，谈起这个人令铁匠有些气恼。

塔兰特继续说道：“他说的会是实情吗？比如......他确实是偶尔在路上捡到的，也许你可以报告治安军，让他们找找这个人，查一下他在哪捡到的，布袋的主人是谁，这个埙铁的作用是什么，埙铁从哪里来。”

铁匠咂了下嘴，谨慎地向另一个铁匠征询：“我应该报告治安军吗？”

“得了吧老兄，治安军不会为了两个金币帮你去找人”，同伴不屑一顾，“何况这是明显的欺诈，你又不是第一个上当的人。曾经有人去报告治安军了，你猜他们怎么做？他们哈哈大笑，说‘两个金币连锆晶都买不到，你是傻子吗？’事实就是这么残酷。”

“他们这么说？”塔兰特表示怀疑，很多传闻在传播的过程中形成了完全相反的故事，“你们看这块埙铁的表面，如此光滑，它是被打磨成这样，用来启动某个精密机关。埙铁是黯精灵世界的东西，如今在地面出现，这...让人联想到很多，你们确定不需要报告治安军吗？”

“嗯——你联想到什么了？”铁匠反问。

塔兰特有些头疼，“比如启动危险的陷阱，或者其它......”

“你的想象力很丰富，铁匠”，希亚插了一句。

前排的两位铁匠看了看希亚，又把目光移回来。

塔兰特坐直身子，“可是书上就是这么写的，黯精灵用埙铁块启动通往地面的大门，发动第二次地面战争。”

铁匠一下子笑出声，“你确实安慰我了，也许这个铁块至关重要，我可以留作纪念，毕竟我花两个金币阻止了第二次地面战争。”

几位官员模样的人走上演讲台，其中一个大声说道：“请大家都坐下，我们即将开始本次听证会，在外面的铁匠先生们请进来。”

铁匠们陆陆续续走进会场。

塔兰特靠向希亚，低声问：“埙铁的事治安军不打算调查一下吗？我在灵吸怪的巢穴里找到过类似的东西。”

希亚继续看着书，“灵吸怪事件有其他人负责，你无需表露太多的想法。”

塔兰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长官已经表明了态度，但他没有停止思考，他想起瓦特镇的夜晚，想起那些启动机关的能量块，它们似乎有一些联系，狩猎部不需要预防可能发生的危险因素吗？皇家卫队能肯定已经把巢穴全部清剿？

“......价格的上升幅度已经超过了市民能接受的范围，这是一把普通的勺子”，主持的官员举起一把银色勺子，“上个月这样一把勺子只要10个铜币，而这个月我花了15个铜币买下它，这样是否合理？在座的各位，这样的涨幅与锆晶石有什么关系？”

一个铁匠回应：“铁匠也需要吃饭，这个城市所有的东西都在涨价！”

塔兰特眯眼看了看那个勺子，10个铜币是多还是少？他对大部分日常物品的价格没什么概念，那一直是斯图尔特打理的。

“所有的东西？是所有的东西吗？土豆呢？从塞伦索成立起它几乎就没变过，啤酒？事实上每桶啤酒的价格比去年还下降了两个铜币。”

“长官，你这么说可不合理，锆晶石的价格一直在涨，我们这些手艺人的汗水难道那么不值钱吗？”

另一个官员说道：“现在的问题是所有铁制品都在上涨，这样一个勺子能涨50%？！这是什么道理？唯一的理由，有人在哄抬价格”，官员用食指重重地点在桌子上，“有系统、有组织、有预谋、有计划的抬高铁制品价格，牟取暴利，他们是谁？！”

“你想说什么！”观众席里有人问道。

“我没有指向任何人，只是在陈述这个事实，部分不法商人阻止其它地区的铁制品进入斯安特，同时抬高斯安特的铁制品价格。斯安特是荣耀之地，是塞伦索所有人向往的天堂，我们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你在扯淡！”一个矮人站了起来，虽然从台上官员的视角还是很难看到他的脸，但是他声音异常清晰：“保障铁匠的权益是每个城市的铁匠协会共同遵守的原则。”

紧接着又有几个铁匠站了起来，“民政部都是混蛋！”“要我们保持价格，你们得让锆晶和牛肉降下来！”“还有该死的治安！你们收了税金却给我们什么了！”

场面开始失控，几乎所有人都在喊叫，甚至可以说是咆哮，塔兰特听不到具体的意见，有人在喊“妈妈”，实在太奇怪了。他问希亚：“这是正常的听证程序吗？”

希亚翻过一页，“正常。”

“要正常多久？”

“大概到第三次第五次第十次听证会。”

真不该来，塔兰特叹口气靠在椅背上，看着铁匠们挥舞胳膊大声呐喊，演讲台上的官员指着几个突出分子大声叱责，原来这就是听证会。

一个士兵用剑大力敲打盾牌，无序的争吵渐渐被金属撞击声平息，坐在第一排的一个高个子走上演讲台，官员们让出了一个站位给他，他目光扫过台下的铁匠，缓缓说道：“先生们，我们正在协商一件严肃的事，它既关系到我们的生计，同时也关系斯安特的稳定，争吵毫无意义，必须尽快拿出一个共识，能不能涨，能涨多少。”

“他是谁”，塔兰特问。

“铁匠协会会长”，希亚依然看着书。

介绍一个重要的人时不用带着他的名字吗？塔兰特看着希亚，开始琢磨希亚到底在想些什么。

会长继续说道：“大家必须拿出自己成熟的意见，我们不需要咆哮、抗议，此刻需要真挚地交换双方的意见，这才是听证会的目的，也是民政部长官站在这里的意义。”

会场平静下来了，没有人接话，塔兰特轻咳一下，问希亚：“我能说话吗？”

希亚没有理睬，仿佛没听到。

塔兰特站起来，“先生们，我来说两句。”

会场的目光全部聚集到塔兰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