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刀记 第258章 将出关

洪辰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了。

醒来时，已是傍晚，红色的夕阳照出无边的红霞，染红的海水不断往沙滩上涌来。

身旁陈图还倚在铁箱上睡觉，洪辰从沙滩上坐起来，心中仍想着刚刚那个梦。

很久没有梦到过桃源了，梦中的桃源依旧是洪辰记忆中的影像，包括卖鱼强，紫大娘，掌柜，都是记忆中的他们。但为什么会梦到师父被杀呢？而且是被一把天铁铸造的剑所杀。哦对，还有，应该是梦到了那把刀的，但洪辰无论如何也回想不起，梦中那把刀是什么样子了。

是什么样的刀呢？

想不起来了。

洪辰怔怔地望着海，望着斜阳，使劲回想着那个梦。

不多时，陈图也醒了。

他似乎仍有些醉意，摇摇晃晃地站起，向着洪辰挥手：“喂，回去睡觉吧！晚上要睡在这里，就被海水带走啦！”

洪辰跟着陈图回了村庄，到了陈图住的那个竹屋，又跟他吃了干饼凉水，说了好阵子话。

“原来五阳派还有那等秘密场所。”陈图听了洪辰讲述回到五阳派的经历，不禁啧啧称奇，“被武林高手血煞之气蕴生的血魔芝，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奇物。这要是我知道了，也得想方设法搞到手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玩意儿。”

“可惜后来生长的血魔芝，都被归义司的人夺走了。”

陈图说：“很明显，九煞岛就是归义司整出来的一张假面。那荒州和青州的种种事情，表面上是九煞岛为祸武林，实际上是归义司到处搞事。归义司在虞国境内自然可以用自己的名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到了越国就只能遮掩身份，套上九煞岛这张皮了。”

洪辰还是有些疑问：“归义司整治虞国那属正常，青州荒州与蛮州又不是虞国的，归义司非要插手做什么？抢个血魔芝还能理解，但到处又是杀人又是害人，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我也想不明白，但扰乱越国的武林，没准就对虞国有什么好处。”陈图沉思道，“反正，一切都是虞国的阴谋。”

两人又谈到了金蛇岛上的各方。

“颜桀那个人倒是讲义气，武功就马马虎虎吧，花里胡哨的，人还总端着，根本不像个年轻人，帮了我我也不喜欢他。”陈图评价道，“倒是那钱雪松老儿，一点平常那些老头子的架子也没有，也不故作姿态，实在是个爽快人。”

“钱老师我见过几次，的确是个性情中人，真的爱武成痴。”洪辰回忆起乌云城初见钱雪松那天，“我第一次见他时，还带着一个受了重伤的病人。那病人今天也在岛上，你猜是谁？”

“云墨派那个女的，叫王丽凤来着是吧。”

洪辰讶然：“咦，你怎么又能猜得出。”

陈图一副了然样子：“你一说重伤，我就想起今日围攻我们的人里，她的动作就很奇怪，有时候会在奇怪的地方卡一下，胳膊，腿脚，腰身，都跟甩不出下不动似的，动作幅度从不敢抻太大，看样子是身体不少地方都是伤愈后仍不能恢复如初。”

“你眼力也是厉害。那时她四肢的骨头都被折断了，我带她找了一位名医为她接骨。”

陈图有些吃惊：“骨头被折断，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都很不容易了，她竟还能勉强练武，可见那医师精通外科。”

“没错，后来我在草原上还见过那位医师，他如今在那些缺医少药的部落四处行医，做下许多好事。”

“算是位仁者。”

“虞国朝廷来岛上的人里，有两名九剑天卫。”

“我见了那两个，听人说，一个叫什么‘快刀无影’，一个又叫‘落剑无痕’。”

“他们两个就是当时进了五阳山的九煞岛杀手之二。”

“那剑王剑侯，不准备找他们算账么？”

“他们还不知道。”洪辰摇头说，“就算知道了，暂时也会隐忍吧。这岛上没法随意私斗，目前最重要的还是给剑侯前辈治病。”

“嗯。而且你刚刚说错了，来岛上的九剑天卫有三人。”

“还有一人？”

“对。是个女人，叫‘铁手无情’应海兰。模样倒挺漂亮，可惜从不对人笑。”

“竟然是她。”洪辰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样子，吸了口气，顿了一下，“我也见过她好几次。”

“你怎么谁都见过，搞得跟天下很小似的。”

“凑巧罢了。”

洪辰数了数，九剑天卫自己已经见过六人，除却这三人外，就是当初与路仁一齐刺杀虞国天子时，遇到的三个——分别是“银钩无理”，“玉箫无心”，“金枪无命”。这九剑天卫的绰号倒出奇的格式一致，只是不知道另外三人叫什么。

慢慢，话又说到了云墨派上面。

“剑皇貌不惊人，但的确很强。”陈图说，“我也能感受到，哪怕站在他附近，都会有一种压力降临到自己身上，让人甚至没有勇气去与他对抗。”

洪辰感慨道：“可惜白天没与他过太多招，领教不到他具体有多厉害。”

“喂，你怎么在海上突然就变厉害了，那一道飞来的刀气，虽然只在我背后炸开，我都能感受到那无比的犀利。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明明没见你怎么练过武功。”

“嗯……凑巧罢了。”

“哼，我怎么就赶不上这么凑巧的事。”

“也许有天你也能赶上。”

“但愿吧。”

两人聊累了就倒头便睡，到了第二天起来，又和前一日一样，去海边吃吃喝喝，聊天说地，等待金蛇岛主人出关那天。然后又是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中间有一天，洪辰忘了具体是哪天了，自己和陈图在沙滩上啃螃蟹时，刘丹笑嘻嘻地出现，跟两人要蟹腿吃：“我可算从李大叔眼皮子底下跑出来了，他什么好吃的都不让我吃，你们就让我吃点吧！可馋死我了！”陈图直接扔了一个大螃蟹过去，洪辰生怕她又吃出什么三长两短，劈手夺回：“不许吃！”最后亲自把她送到了剑皇那儿去。

就这样，大家都一天天等着，中间陆续还有其他一些江湖人士来到了岛上，甚至于村里的木屋都不够住了，岛民们用草和树叶给新来的人搭屋。岛上各方势力就算按捺不住，但有求于人，也不得不蛰伏。偶有一些脾气暴烈的家伙，私底下怒斥金蛇岛主人摆臭架子，结果被偷听到的岛民报告上去，圣使白沉香随即赶到，刺瞎了他们眼睛，让岛民把他们扔进海里。

洪辰也记不清是到了第十三天，还是第十四天，又或者是第十五天的时候，季茶忽然找到了自己，手里还拿着一条细长白布。

“我师尊明天就要出关了，我想起来她可能认得你的刀，你把刀柄好好缠起来，千万别让她给看到。刀也别每天瞎提乱挂着了，要随时插到鞘里，万万不可在她面前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