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破九霄 二 叩心三问何所望

山洞之中，小丐看那女子又一次昏睡了过去，却突然感觉到肚子一阵咕噜噜的叫唤，顿时就一拍脑门道：“哎呀呀，我真笨，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随即边从怀里摸出了一柄偷来的匕首朝着洞外就跑了去，嘴里还一边念叨着：“前些天听王老财家的小儿子说什么熊掌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美味，还在那儿跟他的那帮子狐朋狗友们大吹特吹，嗯，今儿个小爷也可以真正的享受一下啦，嘿嘿，估摸着恐怕就连王老财自己都没有吃过一整只熊掌吧，嗯，还有狼肉，嘿嘿，这一次小爷我也终于是开荤啦呀！”

来到了熊狼交战的现场，小家伙也没有去管那些，直接照着那两丈来长的大黑熊的大爪子就切了下去，还别说，这匕首的锋利程度远远地超出了他的认知，那看上去粗糙无比的熊皮竟然是一下子就被划开，根本就没有耗费多大的力气，只不过是三两下便切下了其中的一只爪子，小丐见状心中无比的惊讶，一边去切另外的爪子，一边嘀咕道：“我去，这下恐怕是麻烦了，根据从佣兵们嘴里听来的消息，这匕首恐怕算得上是一件宝贝，那位丢了东西的贵公子不会正在满城的找我吧，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人，在这朝阳城里都没有见过呢，嘿嘿，今儿个还真是小爷的幸运日啊，要不是老张头把我追出了城的话，恐怕还真的就被人家给抓到了呢，嗯，有了这些吃的东西，这些天也就不要进城去了。”

说话间，他已经将大黑熊的四只爪子都卸了下来，就在他还想要割下一大块胸脯肉的时候，一阵冷风刮过，小家伙禁不住浑身一抖，开口道：“这天儿啊也越来越冷了，明明中午还是大太阳的，热得要死，可是一早一晚却又冷到了骨子里，嗯，冬天就要来了，正好这大熊的皮有用了，嘿嘿，都可以做两三件大衣了呢。”

一边说话，小家伙一边动作麻利地将一整张熊皮给扒了下来，看着自己的杰作，小泥猴儿得意一笑道：“嘿嘿，这扒皮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啊，前些个日子去李屠夫家打秋风的时候，他还嫌我小不让我给他帮忙，哼，不就是扒个皮嘛，小爷我看一次不也就会啦！”

说完，小家伙嘻嘻一笑，又从熊的身上挖下了一大块胸脯肉，和着四只爪子用那张熊皮一包，撒腿就跑去了百米外的山洞，一进入其中小丐便找来了一些石头和柴火将洞口封锁了大半，这才算是安下了心来，呼哧呼哧地喘了几口大气，他又禁不住嘿嘿一阵傻笑，然后便开始忙活了起来。

靠在洞壁上沉沉睡去的女子突然嘤咛一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这一次她的眼神不再如同先前一样的空洞，而是有了一丝神采，看着火堆另一边正在认真烧烤着一大块肉的小孩儿，女子禁不住轻轻地抽动了一下鼻子，声音微弱地说了一句：“真香啊。”

小丐闻言一下子就抬起了头来，惊喜地看着面前的女子笑道：“你总算是醒啦，嗯，别急啊，我这儿马上就烤好啦，嘿嘿，这可是一头两丈多高的大熊的肉呢，这一下你算是有福啦，哦，对了，你还要不要喝点水？”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笑着点了点头，不过就在小泥猴要起身的时候她却是轻轻地用下巴点了一下架子上的烤肉，意思很明确，小丐也是嘿嘿一笑，立即又坐回去翻动了起来，不过嘴里却继续说道：“你呀也太不小心了，一个人就敢深入这大森林中来，要知道这里面可是有无数猛兽的，在这里面被吃掉的强大佣兵还有冒险队都不知道有多少了呢，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小乞儿还在不停地碎碎念，可是女子的心思却已经飘远了，双眼直直地盯着山洞的顶端一言不发，小丐说了半天却似乎没有注意到女子的表现，某一刻，嘻嘻一笑大声道：“肉烤好啦，嗯，真的好香啊，嘿嘿，这还是我第一次吃到肉呢，等什么时候跟一起住的那些个家伙大吹一番，馋死他们！”

女子也被他这一声喊给拉回了思绪，她微笑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家伙，禁不住鼻子一酸，有两滴眼泪从眼角滑落了下来，小丐显然十分的高兴，没有注意到这些，拿起水囊走了过来递给女子道：“给，你自己喝水吧，我来分烤肉！”

然而，看着那递到面前的水囊女子却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用沙哑的嗓音说道：“我现在根本就没有一点力气，所以还的要麻烦你一下啦。”

小丐闻言伸手挠了挠脑袋，然后便一边喂其喝水一边嘿嘿笑道：“嘿嘿，原来是这样的呀，不过也是，上一次我们一起的有一个大叔得了重病，好像也是你这个样子，不过他却没有你身体好，没过多久就死啦，当时我都伤心了好一会儿呢，所以，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约莫又将水囊里的水喝掉了一半，女子才算是罢了口，这时候的她看上去竟然是好转了许多，小丐有些难以置信地擦了擦眼睛再度看去，却见到面前的那个女人明明是一副脏兮兮的样子，但是却总给人一种她十分漂亮的感觉，这时候，女子禁不住微微一笑打趣道：“呵呵，小家伙，怎么啦，看你那一副呆呆的小模样儿，难道就你这么一个小泥猴儿也要学着人家起色心了吗？”

小丐闻言没来由地心中一慌，然后又无比窘迫的道：“你，你别在那儿胡说八道，谁···谁起色心了，况且你还是个丑姑娘呢，哼。”

女子却是开心地哈哈大笑了起来，片刻后她揶揄道：“咯咯，小泥猴儿，那边的烤肉要是还不吃的话可就要冷了哟，我现在真的很饿呢，咱们还是不要浪费了吧。”

小丐闻言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不自禁地呀了一声，立刻转身拿起了那一大块烤肉，自己先啃了一口，然后含糊不清地嘿嘿笑道：“嘿嘿，你还真会骗人，这肉可还烫着呢！”说着他用匕首切下了一小块送到了女子嘴边，却又在这时迟疑道：“你现在的身体···能吃这个吗，以前我听一个前辈说过人在大病的时候是不能吃太好的东西的，否则会···会~~哎呀，会什么来着，我忘了，反正对身体不好就是了！”

女子微微一笑，伸头一口将那快烤肉给咬进了嘴中一边解释道：“你说的那个呀对于普通人来说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对于我就不适用啦，你放心的给我吃的就好，嗯，等我身体恢复了一定会好好的感谢你的，呵呵，到时候给你找一个漂亮姑娘做媳妇儿怎么样！”

“哎呀，你讨厌死了，自己都还没有照顾得过来呢，就在这儿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的，哼，先把你嘴里的肉吃掉了再说吧。”小丐气呼呼地又将一大块肉塞进了女子的嘴里。

二人就这么一边吃一边闲话，不一会儿那快烤肉就被吃了个精光，这时候女子的情况似乎又好了许多，她的眼睛变得明亮了起来，看着面前的小家伙开口道：“还有吗，我还没有吃饱呢，想来你也应该没有吃饱吧。”

小丐点点头，挺起小胸膛豪气地说道：“嗯，我还能吃刚才那么多呢，你等着，我去烤来！”说完，他便蹦跳着来到那熊皮的位置将剩下的一大块胸脯肉拿了起来笑道：“呵呵，怎么样，这些足够咱们两人吃了吧，哎，我跟你说啊，这可是我第一次吃肉呢，没想到这肉实在是太香了，怪不得那些个有钱人都喜欢大鱼大肉的，嗯~~对了，还有酒！”说到这里，他又耷拉下了脑袋继续道：“不过我没有钱，可买不起那玩意儿，嘻嘻，不过啊有肉就已经很不错啦。”

说话间，小家伙已经手脚麻利地将肉穿上，开始烤了起来，这时候，女子一声轻笑，语气温柔的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一直都叫你小泥猴儿吧。”

不知道是女子的话语触动了小丐的伤心事还是其它的什么原因，小丐的眼睛竟然猛然间湿润了起来，不过就在下一刻，他就急忙抬起手抹去了泪痕说道：“从来都没有人如此轻言细语地对我说过话，在我的记忆中模模糊糊的记得只有我妈妈才这样对我笑过，我叫小石头。”

女子闻言仿佛也被触及到了某些情感，思想微微的有些飘远，片刻后才回过神来，对着小丐轻轻一笑道：“嘻嘻，还真是凑巧呢，我记得我儿子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也非常的可爱，总喜欢腻在我身边，还别说，那时候的他跟现在的你还真的有些相似呢，哎，只是我现在好像记不得他的样子啦，我感觉似乎已经有很久很久都没有听见他叫我娘了。”

女子微微地惆怅了一下又呵呵一笑道：“呵呵，你叫小石头吗，嗯，这个名字太普通了，作为小名还可以，但是大名的话就有点不合适啦，这样吧，反正你都没有家人啦，从今儿个起我就认你当干儿子，给你起个名字可好？”

小石头闻言烤肉的动作不由得一顿，片刻后又继续烤起了肉来，但是却沉默不语啦，女子见状也没有再说话，一时间整个山洞都变得无比的安静，只有柴火的噼啪声和烤肉的滋滋声，突然，小石头一道开心的“烤好了”的声音将闭目养神中的女子唤醒了过来，她转头看去，小乞儿的手上竟然是拿着两根烤肉串走了过来，紧接着，一根满是大块肉的烤串就伸了过来，而他自己却是狼吞虎咽地吃着另一串，女子见状微微一笑，轻声夸奖了一句“你真聪明”然后也二话不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次日一早，小乞儿从梦中醒来，转过头就看到那女子睡得正香，让他感到惊讶的是，明明浑身上下那么严重的伤势，却仅仅是过了一个晚上就恢复了大半，就连那些个被削去了的血肉也都长回来了不少，至少现在已经看不到骨头了，没有敢弄出什么声响，小家伙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山洞，顿时小脸又皱成了一团，一边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一边嘀咕道：“那个女人还真的是能吃啊，我看根本就是一头猪嘛，哼，把那一大块胸脯肉都吃光了还不算，居然还给她吃掉了两只熊掌，就连水也被她给喝光啦，要是认了这么一个能吃的干妈的话，接下来我就算是再能偷也养不起呀。”

继续前行了一会儿，他又继续说道：“还好小爷我机灵，后来又去外面割了一些肉回来，这不，今儿一早再看呐就只剩下一堆骨头了，嗯，这个方向应该有水源吧，看那大熊经常行走的方向应该不会错的，哎，说来那个女人也真是可怜，不知道怎么搞成的那个样子，看她身上的伤口不像是被野兽啃噬的呀，难道是遇到仇人才被搞成这个样子的！”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前方不远处传来了叮叮咚咚的流水声，小丐欢呼一声立即就跑了过去，恰好看到了一条清澈的小溪，小家伙兴高采烈地跑了过去，也没有查看周围的环境，直接就用那水囊开始装水，然而，就在其刚俯下身的时候，从小溪的对面传来了一声虎啸将小家伙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紧接着一头浑身皮毛如火，三丈来长，肩高都要超过小乞儿的大老虎缓缓地走了出来，它用睥睨的目光看着对面的那个小不点儿，踏着优雅的步伐一步一步地靠近了过来，大嘴微微张开，似乎对这一口小甜点不大满意。

小石头已经被完全地吓傻了，就这么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那老虎，心中一片空白，眼看着老虎已经来到了小溪的边上，只需要轻轻一个纵跃就能跳过来吃掉这口小点心，却突然有一道尖利的破空声响起，老虎本能地感到了危机，正想要跳开却是晚了一步，被一支儿臂粗的箭矢一下子就射穿了脖颈，死死地钉在了地上，发出了几道微弱的哀鸣后便没有了生息。

见此情形，小家伙一下子就回过了神来，却看见七八道身影快速地奔了过来，领头的一名胡子大汉瞥了他一眼意外道：“咦，小家伙，原来是你呀，哈哈，真是没想到啊，你居然在这森林的深处过了一夜，真是了不起呀。”

然而另一名瘦削的男子却是有些恼火地瞪了他一眼，有些凶恶的道：“小子，你是怎么过了这一夜的，你怎么会没有死，你为什么不死，你应该去死的！”

昨天给他水囊的那名女子走了过来，一把就将那男子推开，竖着眉毛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还不快滚过去处理那头炽焰虎，哼，就知道来欺负人家小孩子，你很能吗，还有，把我们打赌的赌注拿来！”

这时候，队伍中的其余人也都用戏谑的眼神看了那男子一眼，然后各自忙活去了，小乞儿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切，直到那女子来到了他的身前，一伸手将其给拉了起来轻声道：“小家伙，你很勇敢，很了不起哦，我们是赤狐佣兵团的，你回城后来找姐姐，我带你加入佣兵团好不好！”

小石头闻言也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女子闻言咯咯一笑，拿过水囊帮他装好了水，然后再给了他一大块新鲜的老虎肉说道：“回去吧，从那边一直走就可以出去啦，记得回城后一定要来赤狐佣兵团找姐姐哟。”

小丐点了点头，转身就朝着山洞的方向跑去，女子就这么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嘴角也微微地翘了起来，这时候那名胡子大汉走了过来问道：“红香，你为什么突然对那个小乞丐那么好，可不要告诉我你是大发善心呐，呵呵，你可不像是这样的人呐。”

女子却是淡淡一笑道：“呵呵，昨儿个我的确是大发善心，不过也就是顺手而为罢了，但是今儿个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可就不这么想啦，老大，你认真想想，一个七八岁的小乞丐居然能在这森林的深处独自过了一夜，那就说明他必然是运气极好，没有碰上狼群或者其他的野兽，再看看现在，眼看着就要被炽焰虎给吃掉了，却碰巧遇上了我们，老大，你说这代表了什么？”

汉子闻言一怔摇了摇头，红香却是抢着说道：“这就说明了他运气极好，老大，咱们都明白一个道理，天赋好的不如拼命努力的，努力的却不如有背景的，有背景的却比不上有大气运的，也就是说咱们武者最重要的其实是气运，这小子虽然算不上什么大气运者，不过比起咱们这些个歪瓜裂枣的可是要好太多了呀，带在身边，说不定咱们也能沾上一些气运呢，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现在才想通，这也是我们必须要将其牢牢地掌控在手中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