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onehundredandfourthday]
越舒说自己要去浪费时间是真的浪费。
她在进行没有任何意义的散步。
本来打算自己一个人出去溜达,但现在身边多了一个人,越舒有种莫名的想法。
一个人是在浪费时间,那两个人呢?
一路上岑景很忙,他手边有很多工作没有结束,本来这会儿也是应该在加班的。
但他偏要跟她一起散步。
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其实不多,他们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再回家的时候,岑景说要上楼陪她一会儿。
越清舒对此嗤之以鼻。
“到底是谁陪谁?”她说,“我可没说要你陪我。”
但她还是让岑景跟她一起上楼了,下午收拾东西的时候其实她就在想什么时候把他的东西还给他。
上楼以后,岑景帮她把放在玄关的花放到餐桌上,路过次卧的时候,他也注意到这里的被套并没有换下。
越清舒在房间拿东西,隐约听到身后传来男人的发问。
“需不需要个室友?”
越清舒转身,没有马上拒绝,只是开始挑刺:“我室友的要求很严格,你不一定能通过审核。”
“是吗?”岑景微微颔首,“你跟我住在一起的时候,不一直挺享受的吗?”
越清舒拿着首饰盒出来,就看到岑景懒洋洋地靠在旁边,跟她谈条件。
“你负责继续享受。”
“别的活儿我帮你干?“
越清舒说,“那我也不是来找黑奴的。”
“你把我当黑奴的时候还少?”
岑景开始说她。
“你的星露谷账号,种地喂鸡喂鸭挤牛奶酿酒下矿炼铁炼金哪个不是我在做?”
“你呢?”
“回来就钓会儿鱼,拿我给你打工的钱去买装饰品,上次还跟我吐槽说1000金币买了个像素风小发夹。”
说起这个像素风发夹越舒就受气。
星露谷这个游戏刚开始玩的时候赚钱很难,金币都是种地一点点赚来的,她看到个小发夹很可爱,买下戴上后发现??
就是两个小小的像素点!!
那天岑景回来的时候越清舒正在认真看那两个像素点,跟他吐槽自己在星露谷里被奸商坑的事情。
岑景也只是接过她的手柄,跟她说这一点小钱想花就花,他会帮她赚回来的。
越清舒不回应他。
岑景又说:“现在你星露谷里的金币已经攒了很多了。”
越清舒有点愣神,下意识接话:“你还在?”
“你总会回来的。”他说,“所以什么时候回来花你的金币?”
越清舒依旧不应声,她怎么也想不到,她在星露谷里的小房子他都还在帮她处理。
她走到岑景面前,伸手过去。
“这是什么。”岑景敛眸看到这个小首饰盒,心中有些预感。
“你的戒指。”越清舒说得很平静,“上次忘记还给你了。“
两人之间忽然无声沉默了几秒。
好一会儿后,岑景的语气不明,他问她:“我送你的什么东西你都要还?”
“本来就是你的,我拿着没什么用。”越清舒说。
“你什么都不想留是吗?”岑景的声音往下压,听着不是很高兴,“叫我上来就是为了还我戒指?”
对岑景来说,他送她的这些东西,越清舒要还给他,是一段不太舒服的记忆。
“嗯。”越清舒很坚持,“你拿回去,这个我不要。”
岑景问她:“那你要什么?”
他不是生气,他只是有点难受。
越清舒本来想说自己什么都不要,但又觉得这话说得绝对,她至少...还留了一把伞。
她只想留那把伞。
越清舒还没回答,又听到岑景开口。
“我们之间有必要算得这么清楚吗?我既然决定给你,就没打算要回来,你现在把这些东西又还给我,很像??”
他顿了顿。
“分手清算。”
越清舒摇头,“我们又没在一起过,哪儿来的分手?我只是把该还给你的东西给你。”
她依旧比他平静,越舒觉得他想得有点多。
但她并不知道她要还给岑景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要清理,要还东西,就代表着要离开。
“而且你送我的东西,我也没都不留。”越清舒抬眸看着他,“你刚才送的玫瑰我不是收了吗?还有给我的雨伞.....我也留着的。”
他们昨天还因为雨伞的归属问题吵架了。
他难道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岑景也没懂她为什么偏要收那把伞,但别的却不要,都是他给的,怎么还有三六九等的区分。
一个戒指、一条项链而已,根本不占位置。
但她就是不愿意留。
说完这些越舒就开始给岑景下逐客令,她说:“好了,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他还有那么多工作要处理,在她这里久留算什么事?
岑景只是垂眸看着她。
他知道她不会想要在沪城久留,但也摸不清楚她什么时候要走。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岑景问。
越清舒忽然有点懵,她可没跟岑景多说过,她讷讷地问:“什么?”
“你不会留在这里,我知道。”岑景说,“但这次你什么时候要走,好歹跟我说一声。”
越清舒还是有些愣怔,觉得岑景对她的了解是不是太多了点?
难道他对自己的了解,远比她想象的要多?
尔尔是偏袒她的,即便现在在手下做事,邓佩尔也分得清工作和生活。
她在生活上绝对站在越舒这边。
不强迫她,也不会推着她走,邓佩尔才不会把她的事情跟岑景说。
所以她疑惑。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我要是不去了解你的想法,你下次又跟我直接玩消失。”
越清舒这才意识到,原来岑景的确在某些方面已经把她看透。
“我没有这样想。”越舒说,“我这次也没有打算瞒着你走,只是...”
“只是?”
“只是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关系,有些事情我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越清舒这个人是有一点报复心,但上次就够了,这次回来,她就觉得自己跟岑景几乎是两清。
她没有必要再去针对他做这些事情。
岑景听闻,忽然就笑了,越舒没有听懂他这声笑里的含义,她只是听到岑景认真叫她的名字。
“越清舒。”
“你是觉得,我没有身份也没有资格知道你的事情?”
虽然岑景这句话说得直白且有点难听,但又是事实。
“你猜得没错,我是打算回珠洲。”越清舒敛眸道。
岑景打断她的话,先确认时间:“什么时候?”
“过完年。”
她没那么着不说。
“我有我的规划,你有你的规划。”越舒说,“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走同一条路呢?”
她知道,他们的人生步调是不同的,对未来的规划也不同。
她不明白。
越清舒其实不是个会因为喜欢一个人而改变自己未来计划的人,她总是这么清醒地为自己做着决定。
岑景好几秒没说话,再开口的语气甚至有点无奈。
“你还没明白吗?”他问。
“明白什么?”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岑景微微停顿,语气认真,“但是越舒,我是在朝着你的路靠拢。”
越清舒抬眸,唇微微动了下,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她本来想说没有这个必要。
可在跟岑景对上眼神的那瞬间,越舒忽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她被他的眼神吞噬了所有的声音。
越清舒一直觉得,她跟岑景之间的距离横在中间,是那亘古不变的八岁。
他们的行事风格、喜欢的东西都完全不同。
人不需要为爱做到那个地步。
她是这样想的。
她一直觉得这是不可填平的沟壑,所以从来不想去靠拢,他们是不会交织的两条路。
可是??
岑景要主动走到她身边的话,一切都不同了。
岑景没有问她喜不喜欢,而是问她:“你讨厌我吗?”
越清舒摇头。
“
你抗拒跟我接触?”
“没有。’
岑景还是将那个戒指揣进了自己的衣兜里,他以后,会有别的戒指给她的。
他步步紧逼,像是引诱,让越舒找不到任何可以后退的空间和拒绝的理由。
“那是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像接纳其他人一样接纳我?”
“你现在不想回答,没关系,我等。”
“但是。”
“越清舒,你既然不讨厌、不抗拒,就不要再推开我了。”
越清舒感觉自己像是被浓烈的火焰包围着,她的嗓子被烫得有些干涩,被他逼近的气息搞得有点宕机,甚至忘了拒绝。
她小声说,“我不谈异地恋...”
越清舒话音刚落,感觉到自己的额头被人触碰,他的手指杵在她的眉心。
岑景的承诺和话语总是这么短,但越舒又知道,他不是一个会食言的人。
“嗯,我会去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