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從來沒有想到,呼吸法熔爐的修煉,率先提升的,竟然是自己對於靈性的感知。
當他帶著一整天疲倦走回家中的時候,醜陋的腦袋率先察覺到了這種變化——“林安,林安,你太可惡了!”
林安愣了一下,疑惑地看著它。
“你竟然在消化我的眼睛!”腦袋一臉悲傷。
這……
林安抿了抿嘴,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輕聲對著腦袋道歉,“對不起,但我沒辦法。”
“我知道,我知道。”腦袋歎了口氣,“超凡世界充滿了絕望,每個人都在掙扎,你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那就是靈性,伱跟我說過的。”(63)
“你已經補償我了不是嗎?我現在重新有眼睛了。”
林安有些疲倦地懶洋洋地靠著床邊坐在地上,輕輕拍了拍腦袋,有些話沒有說出來。
他想要幫助陳馨迷的黑貓,也想幫助這個腦袋,希望這些靈性能有一個更好的結果。
但他不知道怎麽做。
一點頭緒也沒有。
他只知道自己在靈性的道路上繼續前行著,並未停下腳步,也許某一天能找到辦法給這些靈性提供幫助呢。
貓貓跟他說,它是陳馨迷過去在世間所有痕跡的體現,林安卻不這樣看。但現在讓他說出個一二三來,卻也察覺自己懂的依然太少。
人在愈發感受到自己的無知的時候,有時候不得不去依賴一些難以琢磨把握的東西。
比如源自醜陋腦袋預言能力延伸而來的靈性直覺。
這個超凡世界在天地靈氣斷絕後能找到的道路就是靈界靈氣,以此出現了‘巫師’這樣一個修行者的新道路統稱。
後來有巫師開始琢磨老祖宗留下的吐納等等知識,最終研究出了呼吸法。
國內呼吸法學派(獵魔人)並沒有停止向前,從石寶這種神奇事物中找到新的方向,開始凝練熔爐,到了現在,已經摒棄了石寶自己利用熔爐來凝練熔爐核心(鹿角兔眼這些)。
隨著一步步研究,獵魔人與巫師的巫術道路愈發的南轅北轍,最大的區別就是——獵魔人的學派成員已經盡數是非巫師血脈的普通人體質。
研究並未停止,前行的道路永無停息,鹿角三代人都在尋找辦法重新將巫師這個群體納入獵魔人的學派體系中,尋求突破,以此消弭超凡世界的絕望。
目前沒有人成功,上上代的鹿角盡數覆滅,上代的鹿角最有前途的魁首陸庭玉也死了。
死的人死了,活著的人隻得繼續前行,哪怕自認為天賦不如這些前輩。
曹教授教導林安的這些辦法……
同樣隻停留在理論階段,林安是切切實實的被實驗者。
也許不能用‘被實驗’來形容,這更像是一種接力賽,每一代鹿角都在用自己的生命去尋找著前行道路。
林安沒得選,曹教授講述的這個理論,可能是他現在能接觸最好最適合他的修煉辦法。
他如今唯一能依靠的,還真就是虛無縹緲的‘靈性直覺’。
至少目前為止,曹教授教導的知識,都讓他直覺上覺得沒錯。
那便足夠了。
林安向來很容易滿足的。
……
夜,漸漸深了。
林安打了個哈欠,洗了個澡,疲倦翻湧,在床上翻了個身,扯著被單深深睡去。
腦袋經歷了一整個白天的睡眠,這時候愈發亢奮,在旁蹦蹦跳跳地唱著歌。
睡覺的時候身旁有這麽一個小玩意在旁吵鬧,林安竟然已經漸漸地開始有些習慣了。
撓了撓肚皮,林安在床上翻了個身,呈太字仰躺在床上,被單輕薄。
時值盛夏尾巴,他沒有發現,自己竟然不覺得燥熱。
睡著睡著,他的呼吸開始變成了練習了一整天的呼吸法熔爐的節奏。
胸膛處仿佛裝了個燈籠一般,散發出橘紅色的光芒。
唔~
這樣讓他看起來,有點像是之前他吃過的那條魚,一種石寶。(61)
靈界的靈氣悄聲無息地通過某個維度緩緩地滲透到他的體內,與窗外的月光交相輝映。
一種似呼吸法熔爐的氣息,又似巫師施展巫術的氣息,在房間裡彌漫著。
頓時,無數斑駁的血液痕跡出現在整個房間裡頭。
那是過往調皮的腦袋到處甩著自己頭髮上的血液留下的痕跡,竟然並未如林安想象的那樣消散在空氣中。
其中就屬這張床上的最多。
這些血液痕跡在靈氣的滋養下,似乎也變得活躍起來,開始從牆壁縫裡流淌而下,在地磚上凝結成珠,在廁所洗手台鏡面蜿蜒。
頓時整個房間仿佛一間鬼屋一般。
隱約有種詭異的氣息彌漫著。
廁所洗手台的鏡面隨著斑駁的血液痕跡變得有些扭曲,鏡子裡隱約突然出現一個身影,那身影靠近的速度越來越快,猛地撞擊在鏡面,小醜臉在鏡面上擠壓得變形。
嘭~
發出一個巨大的震響。
“哈哈哈哈……”小醜臉笑得那張怪臉愈發的扭曲,瘋狂地想要從鏡子裡扒拉出來,瞪著廁所門外的過道,大聲囔囔著,“你這個強盜!還我的巫術!還我的巫術~~~~,還我的~~巫術~~~~”
嘭~
又一個震響,又是一張臉貼在鏡面,是大蘇蘇男巫。
他好奇地看著鏡子外的一切,看著看著也跟著叫了起來,“嗚嗚嗚~~~你這個騙子,還我的貓眼寶石~~,還我的貓眼寶石~~~~”
在兩人身旁,有個胖乎乎的中年男子身影,是老劉。他用力地扒拉著他們倆,“你們這才哪到哪,讓開讓開。”
但不管怎麽掰扯,就是扯不動這兩人。
於是他哀傷地將腦袋從兩人中間的縫隙擠出來, 盯著鏡子外看,也跟著哀嚎了起來,“還我的錢~~還我的房子~~~我的畫~~我的車~~我的日記本~~我的秘藥~~我的巫術道具~~我的靈性耳朵~~我的巫妖腦袋~~~”
“你還趁我離開的時候,看我那個沒有穿衣服的老婆,我都發現被子動過的痕跡!”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一定趁我離開的時候掀開過!”
“她被我綁起來,自己肯定沒有辦法掀開的,該死,你當時到底做了什麽!”
可惜,林安在睡覺,不能給他這個答案了。
否則林安肯定會告訴他——你老婆叫我殺你,我特麽還幫你勸了勸,再也沒有比我更好的人了!(116)
“!!!”大蘇蘇不敢置信地回頭看了眼老劉,想了想,這人確實太慘,乾脆讓了一些位置給他。
這簡直不要太慘,就連瘋瘋癲癲的小醜臉都往旁邊挪了挪,讓老劉佔據鏡面的C位。
於是,此起彼伏的聲音在鮮血流淌的房間裡回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