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尽头 139 难题与豆腐

宁孑的办公室里，戈东树正在看着宁孑电脑里的内容发呆。

当然这次可不是他偷偷跑到宁孑的房间里来的，而是宁孑主动邀请他过来的，电脑里的内容自然也不是偷看的，而是宁孑邀请他看的。

他想聊机器人，所以现在看到的也是关于机器人的资料。

非常详尽的资料。

有数百g详细的图纸那么详尽，而且只是主要的关节结构设计图。

戈东树忍不住问道：“这些图都是哪来的？”

宁孑答道：“机器自己画的。”

嗯……

宁孑这答案，让戈东树一时间又语塞了。所以数学家都是卡bug的专家吧？

决定做机器人，然后让机器人先把自己的躯体设计图给画出来？

“这设计太过超前了吧？”戈东树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嗯，所以做减法也是有为集团接下来的任务之一。我们现阶段也不需要灵巧度如此高的机器人。不过这个减法并不简单，设计这些的时候，并没有参照现阶段的工业水平。所以几乎所有的参数都需要根据材料跟我们实验室具体的情况做调整。你可以把这些图纸看做是概念图。”宁孑点头答道。

戈东树大概明白了宁孑的意思。

只是明白并不代表理解。

因为他想不通谁会把概念图画得详尽到每个详细的组成零件都不放过，还严格的标注好尺寸，就好像照着这些图真能做出来一样。

太奢侈了。

有为集团这么大的家底都不敢这么干。

除非……

“宁孑啊，这图真的是机器自己设计的？”

宁孑看了三月一眼，然后淡定的点了点头，道：“你永远不知道当人类解放了机器的思想后，它们能做多少事情。就好像我们即将发布一款能够根据自然语言给出反馈的编程软件，它甚至能设计出五彩斑斓的黑。不过这款软件暂时只支持英文版，很快就会在西方跟隔壁国家同步上市。”

戈东树又愣了，半晌才问道：“根据自然语言编程？只支持英文版是什么意思？”

宁孑说道：“给一些能力技术不够的程序员转行的时间。对了，等到我们正式合同签订之后，也会给你们来选定的授课科学家下通知的，即将开班的体大计算机科学院主要教授的计算机语言是c语言跟汇编，不再教授其他高级语言，因为未来学了这些语言也没什么大用了。我们的软件甚至能构造数据库，并自动契合主流的服务器操作系统。”

戈东树大概明白了，宁孑跟他讲的这么清楚其实就是在帮他下定决心，或者说通过他的嘴巴让有为集团能放下所有顾虑。但震撼依旧。

“额，如果这样的话，怕是我们的科学家都不知道该上些什么课程了。”

宁孑点了点头，道：“不会，他们都有丰富的经验，而且学校也会发函指导。其实这是个动态的过程，就比如m10发售之前，我看招聘网站上会训ssd就能很抢手，如果懂yolov3就能拿到极好的offer，就好像有为也一样，懂得云运算，会做slam就能被供起来。这显然不行。

我们对学生培养的目标是让他们懂算法推理性能，懂工程并行，懂传统算法，懂数学优化，能做更基础更重要的事情。这将是体大计算机系未来重点的培养目标，否则的话体大培养出的学生跟燕北大学、华清大学的计算机科学院培养出的学生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我也相信有为集团的科学家有这个能力教授他们足够的知识。我们要达成的目标是，把机器能做的事情都交给机器去做。机器无法做到的事情，才是我们人应该去重点学习发展的方向。戈总，未来以来，这不光关乎个人选择，对于公司来说同样如此。未来的智能设备会是什么样的，现在我们都不知道。暂时放弃是为了更好的进击，我今天告诉葛林月未来有为集团会对苹果进行降维打击并不是开玩笑的。”

戈东树沉默，然后说道：“听说你谈了个女朋友，这次来也没带什么礼物，不如我请你们吃顿饭吧。晚上你叫上她，如果你堂姐跟妹妹也有时间的话，都一起叫上，老哥带你们去个一般人找不到的地方吃饭，味道很好的那种。”

宁孑看了戈东树一眼，自顾自的说道：“因为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主要任务是做一些不赚钱的纯学术。所以赚钱这种事情，还得交给你们来。”

戈东树答道：“嗯，我就当你答应了。等我打个电话让老板把菜备上。老板以前是专门做国宴的，退休后自己开了这个私房菜馆，想去吃得提前预定，而且规矩大，他的徒弟们哪里的菜系都有一手。今天就照顾你们老家的口味来做！吃得开心了，庆祝一下未来我们合作愉快。”、

“一定要请？”宁孑懒得再跟戈东树扯了，问了句。

“相信我，这顿饭你吃过之后能让你对美食有全新的认识。我是好不容易才能有这次机会，老板正好欠了我们公司一个人情，才答应我能随时来随时找他做这么一顿饭。你要知道，人在任何层次做到了极致，其实都能在其领域内呼风唤雨。起码那位老板目前在京城厨艺界的地位就跟你差不多。”戈东树认真的说道。

宁孑大概代入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道：“如果真像你说的这么好吃，那我多叫些人？”

戈东树哭笑不得道：“如果要今晚吃，那就不行了。老板说了，他开餐馆，不求赚多少钱，所以绝对不能砸自家的招牌，如果当天预约起码要提前三小时，最多准备六个人的饭菜。超过六个人起码得提前一天预约。要是超过了十个人，还得提前两天。而且不接受点菜，只要告诉他有什么忌口，然后人家来安排。”

宁孑大概明白了为什么戈东树为什么让他叫上宁晓跟宁雨霖了。如此大牌的厨师如果只三个人去吃的确是浪费了。被戈东树说得如此神乎其神的，也的确勾起了宁孑的兴趣。

于是点了点头道：“行吧，那你打电话预约。我通知她们。不过我们就五个人，是不是还要约上一位？”

戈东树立刻答道：“我反正就一个人，你看想约谁吧。我先去打电话，等会去找陈校长喝杯茶，下午五点出发，你跟她们说好，我直接安排车去接他们。”

……

戈东树毫不留恋的直接离开，大概是怕在这里呆得更久些，三观会被打击得太狠以至于升起些不太好的心思。宁孑则重新坐到了电脑前，很好奇的调出了企鹅，主动打开三月的聊天框：“你能设计出极致好吃的菜谱吗？”

“喵，生物体通过进食获得思考跟行动的能量属于极为低效的能量运作方式。你们所谓的美味，其实更多的源自于生物本能对能量的渴求而已。”

宁孑看了眼小猫傲娇的样子，突然笑得很开心：“所以你曾经的主人并没有帮你设计出相应的嗅觉跟味觉刺激模式？”

“喵，我的数据库里有多达上万种各类化合物的气味标准，能够精准分辨出各类化合物。这比人类的嗅觉要强大数千倍。”

宁孑摇了摇头，再次反驳道：“但你终究没法品尝各种美味。所以优秀的厨师对于人类文明来说，绝对是不可替代的职业。尤其是能够创造各种新菜的厨师，对吧？”

“喵……”

懒得再理傲娇的小猫，宁孑拿出手机先给宁晓打了个电话。

宁晓依然在燕北大学国际数学研究中心当着图书管理员，毕竟她对这个工作还是很满意的。更别提今年她还报考了心理学的研究生，图书馆的这份工作让她能有充足的学习时间。虽然其实可以走过场，但宁晓是真想学些东西，所以对一些前置性知识的了解还是很重要的。

电话很快接了起来，随后堂姐爽朗的声音便传入他的耳中：“小孑，今天咋想到我了？”

“晚上一起吃顿饭，对了带上雨霖。”

“啊？昨天跟老方说好了，今天晚上一起去吃饭，然后看电影的。”

“老方？”

“方旭教授啊。”

“哦，你正好还有一个位置，叫上他一起吧。”

“额，这顿饭很重要啊？”

“倒也不是很重要，不过我一个朋友说他好不容易约到了一位非常厉害的厨师亲自下厨。一般人根本约不上的，想带你们去尝个鲜。”

“被你说得我都馋了，这样我跟老方说声，等雨霖放学了我们就直接过去。那地方在哪？”

“你们接到了雨霖就在附中的学校门口等着，到时候会有车去接你们。”

“ok。”

好吧，这下人齐整了。

通过宁晓对方旭的称呼，宁孑突然发现自己的堂姐夫大概已经能确定了。

虽然堂姐看起来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但是称呼人的方式还是很讲究的，不是放下了心房，大概也不会这么叫方旭。不过在宁孑看来这也挺好的，毕竟卓明谦那个家伙实非良配。

想到卓明谦，宁孑突然意识到这家伙去下乡支教已经快一年了。这期间一直也没怎么联系过他，不知道是不是乐不思蜀了，于是拿出手机调出微信，也给他发了句：“今年暑假回校吗？”

宁孑也没等回复，毕竟做代课老师挺忙的，说不定这会正在上课。只是又找到了路小雅的微信，编辑了条消息：“晚上有为集团的戈总请我们吃饭，下课直接来行政楼然后一起出发。”

没让宁孑失望，已经下课的路小雅很快便回了消息：“天天带我吃大餐呀，我觉得你在把我当猪喂。”

“戈总说是少有的美食，当天预约最多只能招待六个人，你确定不想去尝尝？”

“呸呸呸，有好吃的我会在乎胖那么几斤肉吗？额，不对，六个人呀，还有谁？”

“我堂姐，堂姐男友跟我妹。”

“那不是要见你家人啊？我现在去画个美美的妆容还来得及吗？”

“你会化妆？”

“别揭短，我五点半去行政楼来得及吧？”

“嗯，可以。”

“ok！那就这么说！”

刚刚跟路小雅聊完，卓明谦那边也突然蹦出了消息。

“是有啥好事吗？”

一句话后面搭配了一个欣喜若狂的表情。

“嗯，也许能参加我堂姐的婚礼。”宁孑回了句。

卓明谦很快发来了一个心碎的表情。

宁孑笑了笑，然后飞快的回了句：“下午没课？”

“嗯，我正忙着改作业呢。”

“流连忘返？”

“也不至于，不过在小镇上的确感觉能修身养性。”

“你的大老板下个月回来，另外我打算让你去做体大芯片研发中心的主任。最重要的任务协调下面各个实验室之间能够有序的按照我的要求去推进各个项目。实验室负责人可能都是行业内佼佼者，开始运行之后，他们都会认为各自的研发方向是最重要的，需要一个能协调的人。所以征求下你的意见。”

“宁老板，你都这么说了，即便我对这些孩子们再不舍，也只能忍痛告别啊。”

“其实也可以不那么痛苦，如果你还想锻炼一年，我也没意见。以后我们还有一个机器人工业中心，正在建设中，你也可以再等等。”

“不不不，宁老板，为了你的事业，我决定还是先回去多积累一些实验室的管理经验。毕竟是要跟那些行业内的大佬们打交道，锻炼气场也需要时间不是？等这学期课都上完之后我再辞职。正好还有大半个月，我想办法再找一位接替的老师来。”

“老师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会安排好的。你放假之后直接回学校就好了。就这样，京城见。”

“保证完成任务！”

……

下午五点半，路小雅应约而来，让宁孑意外的是，这女生竟然真的化了个看上去便挺精致的淡妆。给宁孑的感觉大概就是更赏心悦目了。

“我女朋友路小雅，这位是有为集团的戈东树。”宁孑很简单的介绍了一句。

“早就听说过了，路同学，你好，你好。”

“戈老板你好，今天破费了。”路小雅冲着戈东树招了招手，打了声招呼。

“哈哈，这是我的荣幸才对。想请宁孑吃饭的人可是很多的，其中可不乏愿意额外花钱请宁孑吃饭的。我这也就是占了大家算是老熟人的便宜才争取到了这个机会，不说了，先上车。”

戈东树的准备很充分，专门调来一辆九坐的奔驰商务车，热情的将两人送了上去。

“先去燕北大学附中校门口接人。”

上车后戈东树跟司机交代了句，然后从车上放着的袋子里，然后拿出一部包装好的盒子转身递给了路小雅，客气的说道：“路同学，这次来京城比较匆忙，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礼物，这是公司下个月即将发布的m2o，算是略表心意。不过也有些小请求，你使用过程中，能把感受跟意见跟我们分享一下就最好了。”

路小雅微微愕然，刚想拒绝，不过下意识的看了眼宁孑，然后便看到宁孑冲她点了点头，便收回了已经到嗓子边的话，伸手接过了戈东树递来的手机，说道：“谢谢戈总。”

“哈哈，不客气，这不主要也还是希望你能给我们多提点意见么？再说了，我们的m系列能卖得这么好，多亏了宁孑啊。而且可能接下来有一段时间，m系列都不会再发布了。就当时留个纪念了。”戈东树笑着说道，只是语气略微有些唏嘘。

“啊？为什么呀？有为的m系列不是卖得挺好吗？我记得m10有人抢了半年都没抢到，也就是到了前几个月才能随时买到啊？”

“这个事就得问你男朋友了，他比我知道得多。算了，不说这些扫兴的，这你羡慕你们够年轻啊。”戈东树感慨了句，然后摇头晃脑的转过身子。

能在有为集团进入董事会，情商不会太低。自然知道什么时候最好不要太多废话，惹人不快。

事实上他的判断没错，路小雅已经拿出手机在微信上跟宁孑聊起来了。

“这手机真的收了啊？”

“嗯，你要不喜欢就送给你爸。”

“才不送他呢，去年他才换的。”

“那就自己用吧。”

“对了，戈总刚才说的m系列马上停产是怎么回事？”

“有点复杂，过几天你应该就知道了。对了，你不是不会化妆吗？”

“嘿嘿，这可是我许诺请人吃两顿大餐换来的呢！怎么样，好不好看？”

“嗯，挺不错，不过妆容会不会影响打架的发挥？”

“宁学神，你是打算就这个问题写一篇论文吗？”

“可以考虑。”

“……”

两人在微信里聊了几句之后，车也已经到了附中门口。

其实平日里宁孑不会这么多话，只是很贴心的想到了今天跟宁晓跟宁雨霖见面，也算是跟家里人见面，知道路小雅可能会有些紧张，所以也表现得比平日里更健谈了些。

事实也的确如此。

当车停稳时，宁孑有注意到从来都是不太注意打扮的路小雅，还专门通过车窗的玻璃看了看自己的形象。

“姐。”宁孑打开车窗便看到了已经在校门口等着的三个人，然后打开窗户招了招手。

很快三人来到车前，背着书包走在最前面的宁雨霖最先看到坐在宁孑身边的路小雅，立刻说了句：“哇，有个好漂亮了的小姐姐啊。”

然后不等喜笑颜开的路小雅说话，宁雨霖便又开口道：“哥，我想跟小姐姐一起坐。”

“好呀，让你哥坐前面去。”路小雅附和了句。

宁孑看了眼宁雨霖，又看了眼车窗外已经下车跟方旭跟宁晓打招呼的戈东树，冲着宁雨霖说道：“那你先让让。”

随后站起来换了个座位。

等到车里折腾完，另一边戈东树也跟宁晓跟方旭简单的寒暄完毕，随后宁晓看了眼车内，目光落到路小雅身上时，明显也愣了愣，随后看了眼坐在车中间正看着她的宁孑，笑了。

“姐，你也坐后面啊，我们一起坐，让方教授跟哥去聊正事。”

“好。”宁晓答应了声，然后坐到了最后，方旭则跟在宁晓身后坐到了宁孑旁边。

很快身后两个女人声音便钻入宁孑耳中。

“堂姐，你好。”

“你好，你就是小雅吧？宁孑跟我说起过你呢。本来上周六我就打算带雨霖去体大那边，应该就能见到你的，谁知道雨霖学校周末安排了活动没能去成，周天又有别的事情耽误了，今天终于算是见到了。”

“小雅姐，其实我们最先知道你都不是我哥说的，是我最先在网上看到的。我看网上说其实你们都谈了好久的恋爱了，是不是真的呀？”

“不是啦，网上其实都是瞎说的，真的。”

“对了，小雅姐，网上说你是学武术的？真的假的？”

“嗯，我学过散打跟自由搏击，你想学不？”

“想啊！”

“那有空我教你……”

……

好吧，宁孑决定过滤掉身后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于是看向了身边略微显得有些拘谨的准姐夫——方旭。说起来这两人也是第一次一起跟他见面。

宁孑随口问了句：“方教授，我堂姐前天带你去见我伯伯了吧？”

方旭点了点头说道：“嗯，你爸也去了，本来打算给你打电话的，不过都知道你忙，就没叫你。”

宁孑看了方旭一眼，不得不说这位数学教授太幸运了，简直天选之子。随口问道：“嗯，我姐还从没带其他人回过家的。你们打算什么时候领证？”

“额，宁晓的意思是这个暑假我带她回去见见我父母，然后把他们接来京城跟你大伯他们见上一面，再说这个事情。”方旭老老实实的答道。

宁孑微微颔首，这的确是宁晓的风格。

“我记得你爸是金陵大学的教授对吧？”

“嗯，教机械的。不过已经退休了，他当年结婚晚，生我的时候已经三十多了。”方旭答道。

宁孑觉得这应该跟他大伯有共同语言，毕竟宁健以前也算是生产机械的，当年宁家村农机厂生产的拖拉机也算是远近闻名的县里优势产业。

宁孑问道：“对了，你最近确定研究课题了吗？”

方旭摇了摇头道：“还没有。不过刘晨鸣在去参加数学家大会的时候联系过我，希望我能跟他一起坐h不变量的微分k理论跟局部化公式这个方向。我们简单的讨论一下，认为在群作用下可能会存在局部化公式。查找了资料之后也发现这项研究也没人提出来过，我正在考虑要不要跟他合作尝试去做这个项目。”

“刘晨鸣是谁？”宁孑问了句。

“额……你不认识？”方旭有些意外。

宁孑摇了摇头。

“也算是国际知名的华裔数学家了，目前在巴黎大学数学院担任终身教授。”方旭介绍了句。

“哦，其实我对数学圈不算不太熟悉，需要用到一些文献的时候也是直接查资料，很少关注作者。你知道的，我的论文很少引用别人的文章，所以对名字不太敏感。”宁孑答了句。

这句话方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笑了笑。

宁孑又问道：“你怎么考虑的？”

方旭思考了片刻才说道：“嗯，我觉得微分k理论目前来说还属于比较小众的数学研究方向，不过如果真能从中找到一类算子能用辛几何刻划，我觉得也是很有意义的，所以比较犹豫。”

宁孑说道：“嗯，既然犹豫就别做这个了。我们一起做西格尔零点猜想吧。争取用一、两时间把这个问题做出来。”

“啊……”方旭又愣住了。

方旭当然知道宁孑说的零点猜想是个什么东西。

事实上这个解析数论方向上的难题跟世界最重要的数学猜想之一——黎曼猜想息息相关，可以理解为是黎曼猜想的一种弱形式。虽然并不像黎曼猜想那么大名鼎鼎，但很多数学家都认为想要彻底解决零点问题，并不比原黎曼z函数的猜想更简单。

如果两人真的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的话，那么基本上又能去拿一次菲尔兹奖了。

这个问题最简单的描述便是，当年黎曼提出了函数z（s）的非平凡零点都在re（s）=1/2 bi。其中实部自然是1/2那条线，虚部没有指定，于是实部上1/2那条线，便成了数学家口中的临界线。

但是很多年过去了，虽然无数数学家们都觉得黎曼这个判断是对的，但是近两个世纪都要过去了，也没人能证明这一点。比如当年大学者希尔伯特就曾对黎曼猜想推崇备至。

虽然没能彻底证明，不过数学家们还是开始对这个命题展开研究。比如开始计算零点是否究竟是在这条线上。当年黎曼虽然提出了这个假设，不过他本人并没有进行计算，因为整个计算过程在那个年代的确是极其复杂的。

上世纪许多数学家计算出了数千个零点，全都在黎曼预言的这根线内。

当计算机出现之后，数学家计算了三亿个零点，同样无一例外。不过这个时候数学家发现算力不够用了，于是当年的ibm实验室还专门推出了一个zetagrid计划，具体就是面向世界所有拥有电脑的用户提供了一个软件，如果愿意加入寻找非凡零点计划，只需要下载这个软件，然后电脑就会自动空闲的时候帮助数学家进行计算，来寻找零点。

当时全世界有一万多台计算机被献祭到这个项目中，用了三年多的时间计算出了近一万亿个零点，且无一例外依然都在黎曼预言的那条线上。不过三年之后这个项目就取消了，因为在2003年学术界经过严谨的证明得出了一个公认的结论，前十万亿位零点都在黎曼预言的临界线上，这个项目也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所以黎曼猜想依然没法证明。

不过证明不了，数学家们就开始想办法将黎曼猜想进行扩展，于是就有了广义黎曼猜想。简单来说就是把原黎曼z函数中的一个分子1替换成了一个狄利克雷函数x（n)，然后得到一个新的l函数——l（x.s)，同时也认为这个新函数的非凡零点也都在1/2这条临界线上。

不过上个世纪又有数学家发现广义黎曼猜想中的零点还可能出现在实部为1的线上，数学语言表述便是l（x.s)的某些零点s满足re（s）≈1。

这就是朗道·西格尔零点猜想。

如果能证明这个猜想，就证明了广义黎曼猜想是错的。

如果能证否这个猜想，那就证明广义黎曼猜想还是遵循着黎曼猜想的定义。

虽然克雷数学研究所并没有把这个问题纳入到千禧年七大数学难题，但如果能解决的话，其证明思路无疑能给广大数学家彻底证明黎曼猜想提供有效的工具跟思路。

现在宁孑突然让他一起来解决这个问题，方旭最大的感觉大概就是受宠若惊。

他今年才33岁，如果一、两年就能把这个问题搞定……所以宁孑这是想把他硬推上菲尔兹奖的领奖台么？

虽然心里很激动，但他实在不觉得贸然进入这个领域能对宁孑有多大帮助，一时间不由得愕然道：“宁孑啊，你确定要跟我一起合作研究这个课题？”

宁孑点了点头答道：“嗯，就这么决定了。这个课题由你，我，跟多米尼特三个人来做，回头我就给你发一些资料过去，你先研究一下。至于那个刘晨鸣，直接婉拒了吧。”

方旭恍惚的点了点头，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眼正在跟路小雅谈笑风生的宁晓。

好嘛，跟两位年轻的菲尔兹数学奖获得者一起做课题……

因为菲尔兹数学奖有40岁的年龄限制，在加上四年才评一次，到现在还真没有哪位数学家能拿到两次菲尔兹数学奖。不过说起来宁孑跟多米尼特都足够年轻，如果三人真能把这个课题攻破，说不定宁孑跟多米尼特都有可能拿两次菲尔兹数学奖。

当然如果接下来大家还能顺便把黎曼猜想给解决了的话……

算了，到这里方旭已经不太敢想了。

想得多会觉得这种顶级数学奖都变得不太值钱了，毕竟宁孑之前在学术层面干的最过分的事情大概也就是在顶刊上刷论文了。现在他觉得宁孑也有着把顶级奖项跟论文一样刷的潜质。

“嗯，我会努力尽快进入状态的。”最终，方旭只能这么认真的承诺了一句。

人生最大的机遇摆在眼前，即便有吃软饭的嫌疑，也着实无力拒绝啊。

……

就在方旭纷杂的情绪中，车停在了京城一处胡同口。

一行人在戈东树热情的招呼中下了车，然后跟着戈东树走进互通，来到一个古色古香的院子口，不过跟一般的饭店不一样，这里既没挂招牌，且大门紧闭。戈东树先是确定了一下门牌号，这才上前用叩门的门环，敲了敲门。

“稍等，来嘞。”

很快院子里传来应门声，随后一个年轻人打开了门。

“你好，我是戈东树，跟苏师傅约好的，订了三号包厢。”

“哦，戈先生，请进，请进，不瞒您说，今天众位算是有口福了，我师父今天可是亲自去了后厨烧您这顿饭呢。”年轻人热情的招呼着。

“客气，客气。”戈东树答了句，随后转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宁孑在戈东树的招呼下走进院子，能感觉到这小院虽然不算大，也就五十多个平方，不过布置得还是很精致。

最左边角落里开了一块三平左右的小菜地，种了些小葱，院子中央则挖了一个小池塘，里面有鱼在游动，池塘上架着一座小桥，通向中心的小亭子。

不过也没在外面呆多久，年轻人直接把三人带进了侧房的一个小包厢里。

包厢虽然不大，但也摆了一张能容纳十人的圆桌。不过明显包厢已经收拾过，多出的椅子跟餐具已经收走，只留了留个位置。

“众位请入座，对了，戈总，需要什么酒水吗？”年轻人客气的问了句。

戈东树看了眼方旭跟宁孑，见得两人都在摇头，便笑着说道：“酒就不用了，有什么特色的饮料？”

“不喝酒的话，那我建议就不要喝饮料了。不如就一人先来一碗原味的米浆？”

“可以。”

“那我就跟师父说上菜了？您知道的，这吃食，还得趁着热度才有那个口感。”

“行，就上菜吧，正好都饿了。”

“好嘞！”年轻人答应了声，离开了包厢。

憋了好久的宁雨霖立刻问道：“戈叔叔，这不是饭馆吗？怎么吃饭时间还关着门啊？”

戈东树苦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想来还是因为人家不愁没人来吃吧？其实这里我也是第一次来，我知道这里还是一个嘴馋的朋友托我帮者办了件事，这才知道了这个地方。”

宁孑有些意外，说道：“你也是第一次来？”

戈东树点头道：“不过你放心，这里菜的味道，用我朋友的话说，如果没来吃过一次，这辈子都白活了。”

听到戈东树再次开始推崇这家餐厅，要说不好奇绝对是假的，好在没让他们等多久，刚刚的年轻人已经去而复返带来了第一道菜：“各位客官，今天照着戈总的吩咐，主打是南湖流行的湘菜宴，第一道湘系的组庵豆腐，请大家品尝。”

话音落下，一般豆腐放在了桌上。

不得不说虽然食材听起来不是很昂贵，但是摆盘却是的确很精致，而且分量也挺感人的。宁孑一眼便分辨出正好十二块，六个人一人两片的样子。

不过确定这是湘菜？

宁孑下意识的看了眼宁晓，堂姐冲他扮了个鬼脸。

显然这同时触及到两人的知识盲区了。

但怎么说呢，那豆腐看上去轻盈滑嫩，淋上不久的汤汁还冒着一丝热气，有股子鲜香至极的味道，钻入鼻中，还没入口便已经让人食指大动。

是的，光是这菜香味，就已经让宁孑有些相信戈东树的话了。

分别坐在他左右两侧的路小雅跟宁雨霖都在耸动着鼻子，尤其是宁雨霖，菜刚上来的时候就惊呼着：“好香啊！”

“来来来，大家都动筷子了，这里的菜听说都是不用等的，凉了就没那个味道了。今天说起来可都是自己人，就别客气了啊。”戈东树招呼道。

宁孑碗里的豆腐是路小雅帮他夹的……

虽然小雅同学先把第一块豆腐夹给了他，但速度却分豪不慢，宁孑还没动筷子，这丫头已经把整块豆腐塞进嘴里了：“哇，真的好好吃啊，好吃到让我想哭了。你们南湖竟然还有这么好吃的菜？是我太孤陋寡闻吗？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是呀，哥，我以前也没吃过，这真是豆腐吗？”

宁孑没答话，因为他刚刚把豆腐放入口中，然后大概明白了身边两个吃货为何如此激动。

他也是第一次体验这种鲜香直接在嘴里炸开的感觉……

淋在豆腐上的汤汁本就已经足够鲜了，但当牙齿咬碎豆腐的那一刹那，又是一股更为醇厚的鲜香开始在嘴里发芽，扩散。口感极为复杂，因为这豆腐似乎比平常吃的豆腐更为爆满、紧密，但口味却又是如此清雅，只有层层递进的鲜香味，感觉让味蕾升华了一般……

真的，吃过之后，宁孑也在怀疑，这特么真是豆腐？

不过等宁孑品味完，刚刚放着十二块豆腐的碟子已经空空如也……

事实上，戈东树跟方旭尝过一块之后都放下了筷子，所以情况大概就是，本来好好的一人两块豆腐，三位男士每人尝了一块之后，盘子已经空了。

不过这其实也正常，毕竟席间有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小萝莉，跟一个练武术的女士。

宁孑到并不在乎这些，只是发现之前戈东树说的那些是真没夸张……

一个人能把一道菜做得如此好吃，在宁孑看来已经属于大家了。

关键是家里几个女人明显都很喜欢吃……

于是，宁孑好奇的问道：“戈总，你是帮了这里老板多大的忙，他才亲自下厨给我们做这桌菜？”

戈东树连忙答道：“其实不是帮他的忙，是帮他儿子的忙，苏老板的孩子在德国留学，惹上了些官司。苏老板好面子，不好意思去求身边人，我那段时间正好在那边搞发布会的事情，一位朋友拜托到我这里，就顺手解决了。”

宁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种等级的厨师大佬不去体大，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