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宫内的温度骤然下降,仿佛连时间都被冻结住了,寒冷的程度令人不禁联想到停尸房。
所有这些变化,都是在夏尔离开之后才发生的。原本生机盎然的环境,如今一片死寂。
玻璃窗上悄然爬满了一层幽冷的白霜,寒意从内而外渗透出来。
“夏尔,夏尔,夏尔……”
女仆人偶们苏醒后,声音空洞而诡异,如同墓穴中回荡的低吟,令人毛骨悚然。
——咔嚓。
她们的关节僵硬地扭动着,发出齿轮运转的机械音。
起身的动作缓慢而僵硬,宛如《生化危机》中的丧尸逐渐苏醒。
“您绝对不能离开……”
低沉的声音伴随着诡异的哀笑,女仆们扭曲的关节以极快的速度恢复到非人的角度,下一秒,她们如同饥肠辘辘的鬣狗般冲出水晶宫,开始搜捕夏尔的踪迹。
刚才被婕妤用圣咒击昏的希尔薇也重新站起,加入这支追捕大军。
绝不能让夏尔逃脱!
水晶宫周围原本绽放着如画的花海,如今却满目凋零,花瓣散落一地,与泥土融成一片灰扑扑的淤泥。
亭亭如盖的树木也只剩下枯槁的枝干,仿佛失去肌肉的骸骨在风中无力摇曳。
原本清澈的溪流彻底干涸,裸露的河床在裂开的泥土上划出一道道惨淡的痕迹。
这一切仿佛因为夏尔的离开而失去了生存的意义,只剩一片荒芜悲凉,白色的水晶宫也变成了乌黑色,水晶内流淌着红色的液体,像是血泪。
“不会让您逃的!”
女仆们不知夏尔的具体逃亡方向,为了提高搜寻效率,她们迅速分散开来。
每个人的血晶石般的红瞳在阴暗中发出微光,执着地扫过每一片区域。
她们不会放跑夏尔,绝不会。
夏尔是她们的挚爱,是她们抛弃了一切的理由,疯狂的执念驱使着她们的动作越发迅猛,她们的眼神变得和战场上的夏尔一样。
其实,许多雕像复刻的夏尔并不真实,夏尔的眼神既不威武,也不和蔼,夏尔的双眼在战场上就像是走向牌桌的赌徒,而且是那种兜里每一分钱都是借来的赌徒。
“什么声音?”
负责追捕的女仆月影突然停下脚步,她的兔耳朵猛地竖起,捕捉到了一阵细微的沙沙声。
整个世界仿佛在那一刻屏住了呼吸。
月影的唇角缓缓上扬,露出一个僵硬而诡异的笑容,声音低沉却渗人,仿佛从被吊死的女鬼口中发出。
“呵呵呵呵……夏尔,您以为您真的能逃掉吗?快接受我们的侍奉吧!乖乖回到怀抱中,英雄不必再忍受痛苦了。在这里好好享受余生吧!别担心,我们绝对不会扭断您的胳膊和腿,您可以放心哦!”
月影缓慢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挪动,树枝沙沙作响。
“别怕好吗,我们不会伤害您的,继续躲藏只会让您更加痛苦。和我们回去吧,别再任性了,现在乖乖出来,一切都还能挽回。”
月影的手拨开一片灌木丛,嘴里还喃喃自语:
“找到您了,呵呵,找到您了……”
月影真的很兴奋,最先找到夏尔的人,是具有资格胡作非为一番的,月影已经设想要怎样好好犒劳自己了。
灌木后并没有她期盼的目标。
一只秃鹫正撕扯着一具死去的穿山甲,尖锐的喙啄起血淋淋的筋肉,伴随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月影盯着这血肉模糊的一幕,原本兴奋的笑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失望与愤怒。
“原来不是您,原来不是您啊……”
她的血红瞳孔闪烁了一下,像是在怀疑自己的判断。随即甩动披肩的白发,朝更远处奔去。
月影离去后不久,树洞内的夏尔才缓缓松了一口气。他一动不动,甚至不敢发出一丝喘息声。
不是因为无法战胜月影,而是清楚一旦交战,必定会吸引更多的女仆人偶,局势将变得插翅难逃。
树洞逼仄狭小,阴暗湿冷,夏尔强有力的手臂紧紧搂着婕妤丰腴的身体,将她牢牢按在怀中。
两人贴合得几乎没有一丝缝隙,呼吸在树洞中都显得燥热了几分。
婕妤轻轻动了一下,但夏尔立刻用手捂住她的嘴,示意不要出声,另一只手稳稳地按住她的肩膀,警告般的轻轻摇了摇头。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树洞内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婕妤的白色丝袜轻擦树洞,带起些微沙沙声,似乎想要离开,夏尔却立刻制止,摇头表示现在还不是时候。
其实,婕妤内心对现状还是挺满意的,因为可以合情合理的享受和夏尔贴在一起,很刺激,还能不经意做点小小的恶作剧。
过了一会儿,又传来月影的脚步声。
果然,正如夏尔预料,月影假装离去后杀了个回马枪。
这一次,月影仔细搜寻,但仍然没有发现树洞。
当脚步声终于彻底远去约一个小时后,夏尔才低声说道:
“咱们出去吧,但一定要小心,随时准备战斗。”
“明白了,夏尔。”
婕妤点点头,与夏尔交换了一眼坚定的目光,两人仿佛已经在生死之间建立了某种默契。
树洞外没有人在守株待兔。
但眼下仍是险象环生的狩猎场,如果没有其余的变量的话,恐怕很难突破包围网,而且根据夏尔的估计,到时候不光是女仆人偶的抓捕行动,也许要不了多久,魔界的居民们也会参与这场狩猎。
一旦到了那个地步,就很难逃走了。
“婕妤,我们得尽可能加快速度了。”
婕妤点点头,表示一切都听夏尔的。
天空已经开始彻底变亮,现在是白天,天空斑驳的像蓝釉,道路蒙着灰尘,昨夜从瀑布跳下去时,衣服被搞得湿漉漉的。
在阳光的帮助下,湿气在被一点点抽干。
“婕妤,咱们若要离开魔界的话,到底有多远的路程要走?”
“若想从魔界逃回去的话,至少要向东方走上300多公里。”婕妤回答道。
夏尔在脑子里测算了一下,正常速度的话,步行300公里需要七天左右的时间,急行军的话,理想状态下四天时间就能走出魔界。
但也仅仅是理想状态,具体多久才能离开,还要考虑地形因素,若是碰到敌人,可能还要耽误不少时间。
只要不遇到玫兰妮丝,以及魅魔女王那种级别的敌人,想必应该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婕妤,你所掌握的魔法里,有能在战斗方面派的上用场的魔法吗?”
“我吗?”
“算了,当我没问吧,我不该把你计算到战力里。”夏尔踩在松软的泥土上,目光严峻又兴奋,“这是一场追逐战,我们最后一定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