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脑海里用力地描摹着早上的事情,如果有哪一帧画面因为疼痛而变淡了,她会倒过来,再次用力地描摹,画面在那两句话里停留许久。
他说:“我抱紧你了。”
他说:“原谅我一次,成吗?”
只纯粹谈感情的话,最该祈求原谅的是她,这段感情里,她是彻头彻尾的背叛者。
颜辞看着丝毫不关心自己伤势的童夏,忧心忡忡,有些分神,她不知道该如何向童夏讲述她的病情,医生说,她以后怀孕可能有点困难。
思量许久,颜辞最终选择隐瞒了这个事情,她手贴在童夏侧脸上,拇指温柔地蹭了蹭她的脸,在童夏看她时,颜辞慢慢地和她讲:“你骨折,轻微脑震荡,可能要住院一段时间。”
“好。”童夏没什么多余的话。
颜辞说:“林欣无期,林意被放弃了,绑架你的那伙人,被警察带走了。”
“嗯。”童夏淡淡地回应着。
颜辞看着没有声息眼珠也不怎么转动的童夏,明白她是心死了,她内心不是滋味,说实话,如果哪天贺淮新出了意外,她不能保证自己能活下去。
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颜辞问:“我过几天要去看他,你有话要说吗?”
“没有,我们没关系了。”童夏垂下眼睫,单方面宣布了这段感情的死刑。
颜辞哭了。
这一晚,哭的还有舒澈,她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进屋看到的是打着石膏、脸苍白的像是游走在死神边缘的童夏,眼泪唰一下落下来了。
颜辞把童夏交给舒澈后,就走了,她要去看陈政泽,如果他发病,贺淮新一个照顾不过来的,颜母最近身体也不太好。
明明才交完高考卷,时间就催促他们在成人契约上签字。
童夏眼底依旧暗淡,她安慰舒澈:“出了点意外,你别哭,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好个狗屁,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
童夏被舒澈的话刺痛,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想想都可怕,他却奋不顾身地托着她,她默默啜泣。
舒澈快速擦干净眼泪,也给童夏擦泪,“我不哭了,你也别哭了,哭容易伤精气,你生着病呢。”
“舒澈,我永远的失去他了。”
舒澈低头给童夏掖被子,沉默无言。
“我想了很多遍,没有哪一条路是绕开陈政泽的。”
要报复陈老爷子,道路必须要从陈政泽身上碾过去,身单力薄的她狠心选了条捷径,却把自己算进去了。
“有。”舒澈坐下来,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病床上的人,“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会帮你做的。”
“你有你自己的荣耀,那些事太脏了。”
“你高于我的一切。”
那个时候,童夏还不懂舒澈的感情,她把这当做深厚的友情。
“等能出院时,先去我家住吧,你这样被外婆看到了,她老人家会担心的。”
童夏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低声说:“外婆走了,葬在了妈妈旁边。”
话落,舒澈愣了一瞬,抬手试了试童夏额头的温度,笑着问:“说什么胡话呢?”
“当时你在国外比赛,怕影响你。”童夏不去看舒澈,她清楚,这对舒澈简直五雷轰顶,他一时间是无法消化这个事情的。
她自己也不相信,外婆已经走了,舒澈进病房时,童夏眼巴巴地看着病房,甚至还恍惚了下,自己生了这么重的病,外婆为什么不来看她。
舒澈身体发抖,手机从她掌心滑落,砰地一声落在地板上,屏幕出现了龟裂纹。
她无法接受这个消息,出国比赛,也是想着多赚点钱,给童夏和外婆用,怎么比赛完,什么都没有了,童夏只是闺蜜,关系再无法向前进一步,外婆住进了坟墓。
白炽灯刺的舒澈眼睛生疼,连流泪的动作都是疼的,有刀子在剜她的心脏,在剥那上面的血管。
童夏伸手,用力的去够她的手,太虚弱了,没一点儿力气,她蓄了好久的力气,指尖才勾到她的手,是冰凉的,不像是她的温度,她是个火孩子,身上一年四季暖呼呼的。
舒澈僵硬在那里,像是随时能倒下的雕塑。
“舒澈。”童夏说,“对不起。”
对童夏一向宠爱的舒澈,头一次对她说了重话,她说:“童夏,要不我先回去,等你死了葬好了,或者,等我死了葬完了,再找人通知彼此?”
童夏直接泪失禁,舒澈放开她的手,她去抓她衣服,“舒澈,你别这样。”
童夏喘息着,眸子蓄满泪水,眼神小心翼翼,像只被人抛弃的小狗,“我真的错了。”
舒澈定定地看着童夏,胃部抽搐着,额头的毛细血管因为浸了汗,更加清晰,她看着童夏那难过虚弱的样子,狠话再也撂不出来,只是拽着短袖挣开童夏的手,“这账我以后再给你算,我出去冷静一下。”
童夏哀求地看着她,她真的,不想再伤害任何一个对她好的人了。
走到门口,舒澈定住脚步,回头看童夏,神情缓和了些,“我只是出去冷静,不是给你冷战,你要是敢伤害自己,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好,你注意安全,早点回来。”童夏说。
凌晨三点的夜晚,夜最静的时候,俩姑娘,一个在病房里抽泣,一个在楼梯道理掩面哭泣。
风华正茂的年纪,她谁都没能保护住。
只留下了一身伤。
只留下了一身伤。
童夏攥着被子一角,哭的五脏六腑都是疼的,为陈政泽,为舒澈,为外婆。
舒澈再回来时,手上拎着两个到购物带,一购物袋水果,一购物袋营养品。
童夏轻轻地扯她的衣服,苍白地笑笑,“别生气了,我以后不瞒你事情了。”
舒澈叹了口气,把她手放进被子里,倒了杯热水放着,给她准备药,“嗯。”
童夏又哭,枕头湿的已经感觉不到凉意了,“我以后,真的不会再伤害你们了。”
舒澈说:“我听你在这瞎胡扯。”
恢复了一段时间后,童夏身体渐渐好转,头不再经常疼了,骨头也在痊愈,但整个人怪怪的,舒澈也说不上来她哪里怪,给她说话她也应,语气和之前一样,吃饭也配合,推她出去散心,她也会主动给她聊周边的风景,所以舒澈一度用语言形容不出来童夏哪里怪了,直到某天半夜她被梦惊醒,她意外瞧见童夏拿着手机,看着某串电话号码发呆,她才恍然大悟,童夏的灵魂,被陈政泽带走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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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政泽在医院昏迷了好几天,醒来时,人瘦了一圈,眼窝明显凹陷。
贺淮新和颜辞轮流守着他,他醒来那晚,正好贺淮新过来换颜辞,看到陈政泽睁眼,两人以为是幻觉,相互看了一眼,这时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