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琴酒的那个时候,结束的瞬间,我想到的是——琴酒说的没错,阿尔诺就是一个谎话连篇的人,连送琴酒最后一程说的也全都是假的。”
“但同时我也觉得畅快,这种非我本意说谎演戏的生活终于终止了。我说过非常、非常、非常多的谎话,轻浮、虚伪、不怀好意是我的常态,摸不透的表情和真心也是我的代名词,但是那一刻,一切都结束了。”
“……”
夜晚的海风非常大,浅井未来松松垮垮挽在一边的头发早就散掉,在风里翻飞着。远处海天交际的地方有厚厚的云层,他们的头顶却有明显的星点,稀稀拉拉的,无声地低垂,发着微弱的光。
飞驰而过的风声在耳边回转,带着那种特有的、在空洞地带打转的细微声响,那样的响声浅井未来经常听到。
“这样的话说出来好像没有什么意义,甚至如果是灰原知道了,她会臭骂我一顿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说这些事情,过去一旦能够被美化,就不应该被重提,这是最简单的逻辑。”
“但是我想你知道这些事情。我知道绿川就是诸伏的时间,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早,不过……眼泪是真的。”
“我确实带着利用的心情,或许隔壁不是你的话,我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但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我因为组织的工作感到痛苦的时候,忽然有了别的想法,而你就出现了。”
听起来像是某种命中注定的诅咒一样。
诸伏景光微妙地评价着。在现实、巧合、算计、功利心当中诞生的小小的、命中注定的诅咒,对结局的影响只能算是车轮前面的一颗小石子,好像什么也没有影响,又好像什么也影响了。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打破这几秒可怕的沉默。
“其实我刚才在想,那段经历放在婚礼上,我会让零义正严词地说这是命运的指引。”
浅井未来:“……?”
浅井未来:“等一下,我要先吐槽为什么会跳到婚礼,还是先吐槽为什么主持人是降谷零?刚才你竟然在想这种事情吗?!”
“但现在我想,果然还是应该那么说,这完全是独一无二、无法复刻的体验吧?”诸伏景光坦然笑了。
由于偶然或者算计,真心或者虚假的种子,有被正常浇灌吗?诸伏景光自问没有,他们互相浇灌的是自我感动、习惯、虚情假意、试探、偶然的真心、微妙的理解、以及和对方的影子的信赖。
包装在甜美的外壳底下的,是风味俱全的最初的那滴眼泪。
扑通、扑通。
是自己的心跳声。
浅井未来忽然笑了出来。
她心中感到无比的畅快,连海风穿过心里的空洞行程的回声,都变成了零星的音符,顺着她的笑意往外蹦。
就像她能够坦然地说出那是谎言一样。
就像诸伏景光能够说出那是命运一样。
“你知道吗?所谓的命运其实有很多种,从每个选择开始,到下一个选择,再到下一个选择。”浅井未来一边笑着,一边朝青年介绍道,身子被青年的手带着,往他的方向靠了靠,“拿时间来比喻的话,所谓某个命运——是在人类所有历史的几百万年里面,落下眼泪的那一秒。”
“意思是它很渺小?”
“对,可当它足够渺小,它的实现在我看来就是一种奇迹。”
浅井未来侧过头,对方的目光紧盯着她,非常具有存在感的目光,此时此刻,染上了非同寻常的侵略性,灼热得好像能把人点燃。
——没错,就是这种眼神。
浅井未来动了动手,示意对方把手松开,然后直起上半身,两只手都抚在诸伏景光的眼睛两边,额头贴着额头,眼睛对着眼睛。
“一直注视着我吧,诸伏景光,跟你之前做的一样,之后也要一直做下去啊。”浅井未来满意地说出了自己要求。
“嗯,我有在好好看着。”
青年同样伸出手,抚摸着女性的脸颊,气息交缠在一起,随着对方的眨眼,下一秒,两个人的嘴唇轻轻重合在一起。
仿佛海水一样冰冷。
柔软。
又带着咸涩和欢愉。
“你的嘴好冷。”浅井未来笑道。
“毕竟是四月份的海边。”诸伏景光就事论事,无奈对方的分心。
然而浅井未来却仿佛游戏一样,在说完这样的感叹,又轻啄了几下对方的嘴唇,然后向上,最后亲吻在了眼皮上。
“啊、啊——对了。那句话可以出现在结婚现场,但不可以是降谷零来说,他不能是主持人。”浅井未来忽然想到了很严重的事情,撑着青年的肩膀,拉开了距离,“他知道得太多了,你的这种话给他,再加上之前我说的那些,有够他能发挥的,所以pass。”
诸伏景光叹气:“我们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聊这种话题吗……等等,所以你之前说过什么?”
浅井未来眨眼:“不知道,我忘了,不重要。”
显然浅井未来不打算再开口,诸伏景光一时没有在这个话题继续的想法,两个人靠在一起,静静地坐在沙滩上,庞大的影子逐渐融为一体。
“——话说回来,今天有什么安排吗?你忽然出现在我家门口,好像是想说点什么来着?”
“啊,那个啊……”诸伏景光揉着脑袋,有些好笑地说道,“零给了我一天半的假期来着,起因是柯南君很关心我们两个的感情状况……”
“哦,他确实应该关心。”浅井未来老神在在地看着远方,“毕竟危言耸听的是我嘛。”
诸伏景光:“……”他早该猜到的。
第175章第175章
诸伏景光的一天半假期是这么度过的。
花一个晚上通宵,之后花一天时间在浅井未来家里昏睡,按照时间回岗的时候,他发现摆在他桌上的工作并没有多出很多。
“那是当然,能形成书面报告的成果还有很多在完善当中。”降谷零在办公室里喝着咖啡,身后还放着简易的折叠床,从衬衫的褶皱来看,应该是在办公室睡了一觉,“和浅井的问题解决了没?我这里有很多信息需要她确认。”
“……她的报告好像大部分都是我们两个写的吧?”诸伏景光残酷地说出实情。
降谷零被哽了一下,想到那些年在组织替阿尔诺写的文书报告,额头上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起来:“所以说是确认、确认——她肯定要参与这些事情的,报告还得写上她的名字,按照我们的原计划,她的身份由公安接手处理。”
组织的事情告一段落后,卧底都恢复了身份,不论是基尔还是波本,甚至身份状态是死亡的苏格兰和黑麦,全都摇身一变,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警视厅。
浅井未来甚至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