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吊着眼皮,浅井未来用毛骨悚然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对方很久,微妙地“嗯——”了一声之后,挺直的背靠在沙发上,顺手从旁边抽过一个枕头放在腿上,似乎在思考怎么开口。
“你想问什么?”浅井未来想了想,摆出同样的严肃表情,也谨慎地问道,“你应该能猜到,我和诸伏没有非常正式地谈论这种问题……”
“但是你一定能猜到他喜欢你。他对你的信任超出了我的想象,甚至在我来看有不理智的成分,这其中肯定有他掌握了我没有的信息之下产生的个人判断,但不可否认的是,也有情感的填补。”
叹为观止。
这两个人讨论起这种话题都是开头就扔炸弹的类型。
“你继续说。”
“基于这种情况,我会担心存在失衡的可能性,但同时我又觉得你在这方面应该不是展示出来那种轻佻性格,最关键的一点是,在现在这种时候,很难判断你究竟是怎么取舍每个人……说实话,我不觉得你对终局毫无计划。”
安室透的问题非常直白,直白得近乎□□。在他们呆在组织里面这几年漫长的拐弯抹角的谈话中,第一次几乎是不用思考对方的潜台词。
“当然,简单一点理解,把它当做一个恋爱商谈也可以,毕竟我还挺好奇的。”
谈论起这种话题,照理说应该会有几分羞赧,然而浅井未来发现她看着安室透那张严肃的脸,连心跳都懒得加速,脑子里自动把眼前的情景归类到了学术讨论,强迫她在心里列出一条完整的逻辑链。
什么啊——!硬要恋爱商谈的话,不应该是发生在女生之间,什么半夜睡不着畅聊一晚上的dokidoki对话吗?为什么她要跟这种大男人聊这种话题?!
而且还毫无浪漫可言!
浅井未来憋着一肚子腹诽,眼珠子转了几圈,重重地叹了口气,屈服道:“好吧,用我自己的方式来解释。”
“毫无疑问,我喜欢诸伏,且这种喜欢具有事件上的唯一性。”
安室透:“……?”他知道他的恋爱商谈很唐突,可对方这种学术报告的氛围也太突兀了吧?
什么是事件上唯一性啊?!是指这个人的唯一性还是这个感情的唯一性啊?
安室透努力把自己眼里的困惑和质疑收起来,认真地听浅井未来的恋爱学术报告。
“基于我的人生经历,诸伏从过去到现在,已经变成了唯一的选择,换句话说,如果我和他没有发展出恋爱关系的话,我和其他人的可能性可以比作流星雨的概率了。”
“……有可能但是很低是吗?”安室透看着对方淡然的点头,不解地问道,“所以你的判断是怎么来的?”
“嗯……我知道这么思考不太对,但我习惯于把我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在脑子里模拟出非常多的可能,像是分支线一样。”浅井未来在空中点了一个点,随后又画出好几个分支,“这是原点,这是不同的分支线,当前我的状态、能力、期望会趋势我做出不同的选择,而这些选择分别引向不同的故事……”
“像是一棵树。”
“对,就可能性而言,像是一棵树。可实际上只有一条路,只会有一个分支是我会走到的,很简单,只要做出选择的是我,只会走到这个结局,说是命运有些夸张了,通俗地来说,人生是一个无存档游戏。”
安室透:“……”
他可以理解浅井未来的理论和想法,有这样解释自己的人生当然毫无问题。
只不过他现在比较想把那句“你有病吧”原原本本地还给对方。
“所以这和诸伏有什么关系?”
“有啊。”浅井未来煞有介事地拍了下手,强迫安室透特意听讲,“我认为,诸伏和我的关系是双向的唯一性。”
“有一个不重要的前置节点是他在我还没获得代号的时候凑巧和我是邻居,看到了我非常失态的一面,别用那种眼神,只是我半夜痛哭被他听到了而已。”
安室透很难想象浅井未来半夜痛哭的情景,忍不住喃喃道:“……这里听上去就很假了。”
“第二个条件是在组织的阶段和我长期接触,当然这个的话你也满足。”浅井未来发现安室透一个激灵抖了一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我的任务态度而言,对你们来说,应该没有那么大的恶感,对吧?比起琴酒和基安蒂那些人。”
这倒是真的。
安室透对浅井未来的立场判断的基石也是基于他和对方的相处,如果对方确实是正儿八经的组织成员,那这种工作态度,他只能说酒厂迟早也要倒闭。
不过对方工作态度虽然消极,完成任务却是一等一的效率高,以至于他对浅井未来的判断一直反复横跳。
“就是,至少你们不会觉得我无药可救,对吧?”得到安室透迟疑的点头以后,浅井未来抬高了音量,说到了重点,“最关键是一点是我救了诸伏,对卧底来说,不论我表现得再怎么无害,我终究是组织的成员,即使你们用Honeytrap来引诱我,也不会完全信赖。”
可浅井未来救了本该死亡的诸伏景光,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至少在诸伏的心里,我是可信的。从这里来说,我们之间的联系已经拥有了特殊性,其实原本我想的是我救公安给自己留条后路,让诸伏回归你们公安看如果进行下一步的工作,可没想到他做出了两个选择——”
安室透:“他【主动地】要给你一个不同的未来。”
浅井未来:“他成为了我的助理,甚至替我分担了组织的工作。”
浅井未来一直觉得,命运的分支点,每个选择的概率都是一样,但她走到现在,也必须承认有很多巧合——
如果那个时候诸伏景光直接离开。
如果有别的人也知道了她救了诸伏这件事。
如果诸伏没有那样的主张。
如果没有那样长时间的陪伴。
“我和他的关系走到现在,是一系列巧合造成的,对我来说,但凡其中哪一个节点不对,都不会是现在这种局面,说不定会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利用你们,更不可能说现在坐在这里进行什么爱情商讨。”
安室透揉着脑袋:“这已经不是什么爱情商讨,已经从学术报告变成逻辑数学题了。”
“……总之,你应该可以理解吧?”
“可以是可以。”安室透头更痛了,他第一次知道这种话题居然会让他有这么多吐槽的**,几次犹豫之后,他受不了地大声说道,“但是——明明是这么命运一样的事情,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这么流程化啊?!”
这个故事如果让工藤有希子听了,绝对可以编排出一整个缠绵悱恻的的剧本,就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