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非塵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女子並無半分抵抗之意,扭頭便逃:“誤會……這只是誤會……”
“誤會個屁,我今日定要好好教訓你,你在雲家時,我多少次登門探望,你哪次不是避而不見,是想與我斷絕往來嗎?”女子的咆哮聲如波濤洶湧,震撼四周。
原本被女子風華所迷的弟子們紛紛回過神來,他們深知那嫵媚身姿下隱藏著怎樣一顆不容小覷的心……
一逃一逐,兩人足足繞著玄霄宮峰頂追逐了大半圈,最終,他們一路奔跑至宮頂的一片幽靜竹林之中。
“該死,不跑了,雲非塵,你給我停下。”兩人皆已氣喘籲籲,即便是武者也難以支撐這番疾奔。女子站立不穩,雙手叉腰,喘息連連,每一次呼吸都使得她那暴露在外的豐盈胸脯微顫,引人遐思。
“我說唐大姐,何至於此?”雲非塵也感疲累,停下腳步,無奈地望向追來的女子。
此女名為唐婉兒,名字溫婉,卻是個眾所周知的惹不得的人物。她乃玄霄宮內,除趙火然外唯一的幻虛境強者,年長趙火然四歲,盡管如此,宗門內趙火然地位仍略勝一籌。唐婉兒性格孤傲,性如烈火,常因一語不合便與人動手,是個十足的女中豪傑……尋常人等不敢招惹。
在玄霄宮中,唐婉兒這女子鮮少結交朋友,此事眾所周知。傳聞當年雲非塵被廢逐出師門,她便閉門不出,淚灑五日五夜。
“你說呢?我對你關懷備至,可你雲非塵何曾領情?”唐婉兒情緒稍複,緊盯著雲非塵,語氣中帶著幾分責備。
雲非塵苦笑,心中了然:“你素來知我。”
昔日雲非塵遭遇不幸,唐婉兒是唯一玄霄宮中親臨雲家探望之人。然雲非塵為著自尊,不願以那般落魄之態面對,屢次婉拒唐婉兒的好意。
“罷了,你的事我管不著。但你得記住,無論如何,你都欠我一份情!”唐婉兒瞪了雲非塵一眼,語氣稍緩,卻依舊堅決。
雲非塵苦笑著連連點頭。
“我已被混元府錄取,不日便將離去。”唐婉兒深吸一口氣,臉上的怒氣化作柔情,聲音也柔和了下來。
雲非塵聞言,目光一凝:“你要投身軍旅?”
唐婉兒點頭,笑道:“半月前,我通過了火羽郡的選拔,隨後被推薦至混元府。”
“從軍或許真乃上策。”雲非塵微微一笑,語氣淡然。
“那日……你會來送行嗎?”唐婉兒望向雲非塵,聲音低柔,帶著幾分期待。
雲非塵一怔,隨即頷首:“自當前往。”
陽光透過青翠的竹葉,灑在二人的身上,斑駁陸離,仿佛一幅潑墨山水畫。唐婉兒輕搖折扇,風姿卓越,與雲非塵對坐在這幽靜的竹林之中,一時間,竹葉紛飛,猶如仙界落下的玉屑。
唐婉兒侃侃而談,敘述著雲非塵不在的歲月裡,玄霄宮的風雲變幻,而雲非塵,這位久經沙場的俠士,只是靜靜聆聽,眼中不時閃過思索的光芒。唐婉兒亦好奇,探問道:“雲非塵兄,你是如何重獲新生,重拾昔日風采的?”雲非塵微微一笑,將自己脫胎換骨的經歷娓娓道來。
雖然這一世的雲非塵與唐婉兒不過是萍水相逢,但似乎命運的線索早已將他們緊緊相連。雲非塵心中湧起的那份親切,或許源自於前世的深深羈絆,又或許,是這世間的緣分,總是讓人難以捉摸。
當得知唐婉兒三日後便要離去,雲非塵心中不禁泛起一絲微妙的波瀾,那是不舍,亦是對未來的無限遐思。
夢溪國,九州天府,乃是官方的權勢之地,而護國宗門,雖被王朝所收復,卻依舊保留著武者不羈的本色。宗門與官府,兩者之間的微妙關系,如同兩條河流,時而交匯,時而分流,這是自古以來的糾葛,也是兩者宿命的牽絆。
“雲非塵兄,你不覺得上次追蹤的那個逃犯頗為詭異嗎?”唐婉兒目光如炬,突然問道。
雲非塵微微頷首,笑意盈盈:“心中已有猜疑之人。”
“是宋不悔嗎?”唐婉兒試探著問道。
“我看他有八分可疑。”雲非塵目光一凝,沉聲說道。
“雲非塵,此事你還需深思熟慮。在玄霄宮的日子,我也暗中觀察,宋不悔的確嫌疑重重……”唐婉兒輕咬朱唇,眉頭微蹙,繼續說道,“但不知為何,我總覺真凶並非他。”
雲非塵與唐婉兒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兩人心中都有著各自的思量,這場關於真相與正義的博弈,才剛剛開始。
雲非塵眉梢輕揚,口中淡然而答:“我心如明鏡,自有分寸。”然而,盡管諸般跡象皆指向宋不悔,他心中仍舊難以釋懷,畢竟在雲非塵的記憶裡,宋不悔曾是那般厚待於他。
唐婉兒見狀,知曉多說無益,轉而問道:“雲非塵,你此前所在之地,可是在市集販賣之物?”
雲非塵苦笑搖頭:“非也,我不過是在觀一柄兵器,卻因陽花點數匱乏而無法購得。”
唐婉兒聞言,輕描淡寫道:“若需陽花點數,我可助你一臂之力。我即將遠行,留此點數亦是無用。”
雲非塵搖首拒絕:“此非我之作風,你應知曉我之為人,原則不可違背。”
唐婉兒深深凝視雲非塵,半晌後歎息道:“你性子依舊如舊。”隨即又正色道:“你被逐出後,陽花點數應已盡失。我贈你五百點數,此番恩情,你不可推辭,否則豈不視我為知己?”
雲非塵沉吟片刻,終是允諾:“那便多謝,三日之內,定當歸還。”
唐婉兒含笑不語,取過雲非塵的晶石,揮手間便注入五百陽花點數,信心滿滿地道:“我信你有此能力。”
隨後,二人便匆匆告別,雲非塵直奔比武場而去。如今陽花點數在手,他自有辦法再度賺取。而唐婉兒則踏上了相反的道路,兩人的緣分,便在這竹林之中,暫時畫上句點。
雲非塵匆匆離去,猶若輕風掠過竹林,未曾察覺身後唐婉兒的凝望。唐婉兒獨立於青翠之中,目送著雲非塵的背影漸行漸遠,直至消失於視野之盡頭。眼中的光芒閃爍不定,似是在心中千回百轉,思索著未知的奧秘。
竹林深處,唐婉兒長歎一聲,聲音中帶著幾分苦澀與無奈:“若是早知君能重返世間……我又何須踏足混元府……”話音未落,便被自己的歎息所打斷,沉吟片刻,終是低聲自語:“然而,為君雪恨,唯有混元府之路可行,此乃天命難違……”
命途多舛,江湖險惡,唐婉兒深知此行的重要性。雲非塵或許不知,唐婉兒的每一個決定,都與他的生死榮辱息息相關。而唐婉兒,也不過是在這命運的洪流中,盡力而為,尋找著那一絲可能改變一切的契機。
玄霄宮,比武之場,乃是門派中廣博之地,其重要性絲毫不亞於藏書浩瀚的“天兵閣”。一座巍峨的武鬥大殿傲然居於比武場之心,日日人群絡繹不絕,熱鬧非凡。玄霄宮弟子,晨課甫畢,皆會雲集於此,或親身較技,或旁觀助威。
雲非塵踏入比武場,尚未深入,便覺一股肅殺之氣撲面而來,較之“天兵閣”更為濃烈。
一入比武場,便見人潮洶湧,眾弟子圍聚於石碑之旁,或星辰變細看,或議論紛紛。
“紅方靈渺八重,鬥藍方同階!”
“紅方靈渺七重,對決藍方同境!”
石碑之上,刻著一條條戰事信息,不時有光芒閃動,石碑文字隨之變幻。
“紅方獲勝!”
“藍方得勝!”
此等變化, 瞬息即至,雲非塵細看片刻,便不再駐足人後,他行事低調,未引人注目,直向大殿正門行去。目光一掃,見一老者坐於椅上,神態悠閑,似是未曾察覺有人臨近,只是輕聲問道:“欲押幾何?”
“五百陽花點。”雲非塵聲音平淡,卻透著堅定。
老者抬眼,微微一怔,“你未攜對手同來?”
雲非塵微微一笑,淡然道:“無妨,我自待戰。”
老者嘿嘿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玩味:“靈渺境五重便敢獨挑大梁,頗有膽色。”
“規矩我已知曉,一旦押下陽花點數,便如潑水難收。我之境界與押注,將顯於天痕碑上。若有人應戰,我等將被傳至大殿之中,可選擇匿名或公開之戰。公開,則天玄境之鏡顯戰況;匿名,則挑戰者不得離去,直傳戰室。”老者語氣平淡,言罷,揮手指向大殿之巔。
雲非塵順勢望去,只見殿頂懸掛一面巨大銅鏡,雖外觀平凡,然其中隱隱有異能波動,顯然非凡物。
“我已明了,前輩請啟陣。”雲非塵取出晶石,注入五百陽花點,遞於老者。
老者微微頷首,道:“去罷。”
雲非塵毫不猶豫,邁步踏入大殿。一入殿中,便見兩側排列著數間簡陋小屋。他隨意擇其一室而入,腳下便是密密麻麻的符文,此乃傳送陣之最基礎構造。
雲非塵不以為意,盤腿而坐,靜候挑戰之人。
與此同時,外界天痕碑上光華流轉,顯出新的文字:
“紅方靈渺境五重,押注五百陽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