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椎扭動著,骨節正在壯大,仿佛即將破體而出。
沈煉的尋常狀態硬生生被拔高到一米八五,骨骼碰撞,渾身肌肉呈現出精雕細琢的流線型。
他掃過職業面板,兩門橫練的字跡在逐漸融為一體。
海量信息在腦海中湧動,合成出的橫練武學無比複雜,幾乎涉及到方方面面,換作他人,基本只是入門都難以做到。
沈煉壓根沒想到橫練的合成會如此劇烈。
他隻感覺脊椎遊離在失控的邊緣,瘋狂的汲取體內養分,同時自身血液往脊椎處倒流。
短短片刻,沈煉的四成血液已經被脊椎所吞噬。
“少…少東家,你沒事吧?”
有當丁見到沈煉的異樣,連忙想要上前查看,結果剛靠近十米,雙腿卻本能的停在原地。
恐懼。
沒錯,當丁心底生出莫名的恐懼,似乎…再上前一步就得身死,不遠處熟悉的人影也不再是沈煉,而是一頭偽裝的妖魔。
“我沒事,你和老漢說一嘴,我的武道修為觸及瓶頸,接下來的幾日會在後院閉關。”
沈煉出掌一拍,無形中的颶風讓當丁連退幾米。
“好…好好。”
當丁離遠後,心底的恐懼銳減大半,暗歎少東家資質著實出眾,學武大半年竟然又有建樹。
他真的看不懂沈煉。
一方面整日無所事事,似乎一切都不感興趣;另一方面,卻對自殘的橫練武學情有獨鍾。
沈煉強忍化身巨人的衝動,閉目察覺脊椎的微妙變化。
他的表情露出幾分驚喜。
脊髓以造血為主,而武者的氣血又是自身根本,所以不滅銅身脫胎換骨後,才會使得自身根基被推向全新的層次。
若是強行打斷,等同於少掉一回機緣。
沈煉取出幾顆大藥囫圇吞棗的咽下,通過養分的補充,時刻讓氣血維持在源源不斷。
待到脊椎飽和,隨即有一滴滴粘稠的血液產出。
新生血液能容納的氣血質量遠超尋常,代表他在朝著“唐僧肉”的方向一騎絕塵。
沈煉沒有浪費大藥,在脫胎換骨的同時淬煉眼根經絡,其余兩股勁力也在進行周天運轉。
“眼根經絡不算旁枝末節,共有六條。”
“趁著橫練突破的契機,我至少能淬煉完成兩條。”
沈煉控制陰陽勁衝擊經絡,感覺到堵塞的經絡一點點通暢,雙眼的視力變得越來越清晰。
“金吾衛踏足先天五境後,轉變為妖魔體質,他們淬煉五感經絡,其實是在複蘇眼耳口鼻舌身的感知,讓自己更像人類。”
“武者的先天五境則完全不同,是令五感登峰造極。”
沈煉張開嘴巴,因為顯露部分極致橫練的特征,牙齒變得鋒利且駭人,“嘿嘿,不管怎麽看,我們武者都是走的正道!”
脊椎間有骨刺外凸,隨著呼吸延伸縮回。
如果旁人目睹,怎會相信面前的妖魔是自稱正道的武者,講道理,金吾衛外表確實更像人。
沈煉全神貫注在修行中。
呼呼呼……
院落裡隱隱傳出的聲響,亦如有頭山君在小寐。
沈漢生等人偶爾透過窗戶遠望沈煉,後者習武的動靜實在驚世駭俗,不過以他們的見識,根本意識不到沈煉的武學造詣。
沈煉的閉關比預想中持續更久。
不知不覺已是兩天過去。
期間春雨不息,民眾見狀難免生出憂慮,畢竟鹽良鎮一年到頭很少有雨勢會超過兩天的。
天象有異,容易聯想到妖魔作祟的禍端。
並且衙門的態度也有點模棱兩可,不單單實行宵禁,四片城區更是不允許相互走動。
一時間滿是流言蜚語。
沈漢生同樣深受影響,雖然不敢打擾閉關的小兒,但讓兩名當丁一到夜晚就時刻守著院落。
春雨來到第五天,依舊不曾停歇。
有民眾見到六名金吾衛清早到達鹽良鎮,顯然事態沒有表面上簡單,已經驚動朝廷。
不等他們打聽緣由,有衙役開始挨家挨戶的走訪。
沈漢生連忙開門,看到是洪捕頭後忍不住問道:“洪捕頭,現在鹽良鎮到底是什麽情況?”
洪捕頭略顯疲憊,示意跟隨的衙役自行巡街。
“沈掌櫃,具體我沒法說,你也…經歷過大風大浪,想必清楚世間的災禍難免。”
“對對對。”
沈漢生面露苦笑,連忙給洪捕頭沏茶。
“茶水不用了,接下來我有的是要忙。”
洪捕頭環顧店內,沉聲說道:“放心吧,比起先前的那個剝屍案,不過是小打小鬧。”
“呼,那就好。”
“按照金吾衛的說法, 院落裡如果有水井,得盡快封住,積水也得及時引流處理掉。”
洪捕頭細致的告知著,沈漢生一一牢記。
兩人沒有提到過妖魔,但他們心裡都有數,能引得金吾衛如此大的陣仗,絕對與妖魔有關。
“沈掌櫃,若是夜半聽到敲鑼聲,說明春雨已經泛濫,你們可以往西城區中央的集市靠攏,那裡有金吾衛設立的防災處。”
洪捕頭點到即止。
沈漢生不由咽了口唾沫,臉色難掩的驚懼。
春雨雖然連綿不絕,但雨量非常有限,哪裡會引發水禍,敲鑼聲八成代表著妖魔在肆虐。
洪捕頭說完便匆匆離開。
沈漢生目送著洪捕頭,然後招呼夥計收拾店鋪。
既然衙門光靠發布告示都已經來不及,要讓一名名衙役上門警示,說明魚禍案刻不容緩。
“積水……”
沈漢生余光看向後院,至少典當行沒有積水的麻煩。
隨著沈煉的閉關,外露的氣血正越來越炙熱,積水?雨水剛剛落在半米內就已經蒸發。
沈漢生接觸過不少武者,包括沈煉的授業恩師白海波。
總感覺,好像…只有沈煉一人能有如此誇張的程度,還是其余武者一個個比較內斂?
沈漢生不置可否,或許自家小兒就是萬中無一的武學奇才。
春雨第七日。
鹽良鎮門窗緊閉,即便白天都沒有幾人上街。
巷弄深處的犬吠不止,聲音變得愈發古怪,像是有嬰孩在哭泣,隨即被趕去的衙役打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