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顧旭這種狡猾的敵人,肚子裡更是一定醞釀著成千上萬的陰招。
他不相信顧旭會一點手腳都不做,就把逆練的“昭冥禁術”送到他的面前。
他想要的東西,他更願意自己去取。
正如他所說那樣,“整個大荒,沒有人比朕更在意這個國家的存活。”
他準備親手了結顧旭這個叛國逆賊的性命,再用法術強行搜他的魂,讀他的記憶。
顧旭體內突然間增長的真元力量,令他感到有些棘手。
畢竟在他的感知裡,顧旭身上並沒有攜帶著任何能夠瞬間補充真元、提升實力的法寶。他體內這充盈的真元,就像是悄無聲息從虛無中降臨的一樣。
此時顧旭的氣息,近乎可以與他分庭抗禮。
誰又知道,這究竟是不是顧旭的極限?
“也許是他掌握著某種提升實力的秘法吧,”蕭則曜暗暗心想,“太上昊天都說了,紫微這家夥鬼伎倆很多,對付他絕不能大意……”
不過蕭則曜對此並非束手無策。
他雖然做不到像顧旭這樣一下子實現境界的躍升。
但要臨時補充一下力量,也絕不是什麽難事兒。
…………
與此同時。
整個膠東行省范圍內的所有城池,近到沂水旁邊的莒縣、諸城、蒙陰、日照,遠到登州府、兗州府、萊州府等地,都在上演著相同的一幕——
一間間黑夜籠罩的牢房,忽然被燭火照得一片通明。獄卒們的吆喝聲像晴天的驚雷,將大批囚犯們從睡夢中吵醒。
他們被催促著穿上破舊的囚服,沒有任何解釋,只是在鞭子的響聲中匆忙整隊。
牢房的門在吱呀聲中被打開,冷風撲面而來。囚犯們在衙役們的威壓下被迫行走,一路是刺耳的鐵鏈摩擦聲和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我們這是去哪兒?”
“看衙役們這架勢,難不成去的是刑場?”
“特麽的,不是說好了秋後問斬嗎?怎麽秋天還沒到就把我們拖來這裡了?我爹還沒來得及去縣衙門打點呢!”
“去他娘的官府,你們哪個有俺倒霉?俺不過喝醉了酒跟人打了一架,又沒打死人,說好的牢房裡關半個月就放俺回家,怎麽突然又變了卦,要送俺上斷頭台?這國家還有王法嗎?難怪那個姓顧的要造反!”
“……”
縱是囚犯們困惑不解、罵爹罵娘,衙役們都不為其所動。
他們就像是沒有感情的機器,按照上級的指示,將囚犯們一個接一個地趕去斷頭台,再用鋒利的鍘刀了結他們的性命。
後來上級似乎覺得這樣行刑的效率實在太低了,就乾脆讓囚犯們跪在原地,一斧頭一個,殺人如割草。有些衙門甚至還叫上了修行者,或是咒法,或是毒霧,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
變成鬼怪後的蕭則曜,需要從死亡中汲取力量。
因此在抵達沂水縣之前,他專門囑咐過執掌朝政的昭寧公主,讓她在暗中配合自己,在特定的時候隨便找個理由膠東行省殺一批人。
礙於蕭則曜的鬼怪身份,大齊朝廷暫時無法在明面上給他提供支持。
但卻可以充當他暗中的助力。
比起近在眼前的致死詛咒,這對於顧旭來說,要更加難以預料,更加防不勝防。
很快,蕭則曜被“殺鬼符”消耗掉的真元,在獻祭了上千囚犯的性命之後,得到了充分的恢復。
他空洞眼眸中閃爍著冷酷的光芒。詛咒的言語像一條條毒蛇,從他的嘴唇間鑽出來,徘徊在他周身的空氣中。
此時的他,仿佛深淵的凶獸,復仇的怨魂,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當他抬手指向顧旭之際,九條黑色的蛟龍瞬間凝聚成一隻巨大的黑色手掌,從顧旭的頭頂猛然按下。兩旁的樹木、花草、昆蟲,在被這股力量觸及到的一瞬間,迅速腐朽衰敗,生命被吞噬殆盡。
顧旭知道,這隻煙霧般的手掌,絕不是簡簡單單的力量匯集之物,而是法則層面的招式,是蕭則曜道則領域的延伸。
既有大齊皇室“天龍心經”的霸道,又有陰間惡鬼死亡咒法的狠毒。
領域之內,生者無存。
顧旭雖然真元力量在短時間內得到了大幅度的增長,近乎有了聖人之上的水平,但他並不是真正的聖人強者——沒有道則領域,甚至法相還沒有跟真身合一。
蕭則曜顯然很清楚,該如何抓住顧旭的弱點來對付他。
但顧旭不慌不忙。
他的法身悄無聲息出現在了他的背後。
與首次出現時不同。
這回他的法身並不是一個現代年輕人的形象,而是被灰白色的迷霧所環繞,面容和衣著均模糊不清。
這些迷霧是顧旭從法則層面上施展的幻術,為的是遮掩他魂魄是穿越者的事實。
畢竟,真正的紫微大帝,怎麽可能覺醒一個有著地球現代人裝束的法相?
別人或許不清楚這套“奇裝異服”的來歷。
但洛川作為紫微大帝奪舍重生計劃的參與者,一定能看得出來他是個冒牌貨。
所以在西北邊境這段時間,顧旭一直在盡量避免使用法相作戰。
不過,當蕭則曜想要用等級壓製的手段來對付他時,他這從“反叛”與“顛覆”之道中誕生的法相,便是反擊的最佳方式。
只見這迷霧包裹的法相瞬間閃到顧旭的身前,舉起拳頭,試圖阻擋這自天而降的黑色巨手。
在這隻巨手面前,法相的身形顯得無比渺小。
但這渺小的拳頭,卻偏偏與巨大的手掌僵持住了。
恐怖的余波向四周蔓延,瞬間摧毀了兩側建築的牆壁。
若不是顧旭專門分出了一部分力量,來控制衝擊力的范圍,恐怕附近幾個街區的居民都已經統統去見閻王爺了。
而就在這時候,一個素白無瑕、宛如精靈的少女出現在了巷道的另一邊,與顧旭遙相對視。
長發如瀑,隨風飄舞。
嫩白的赤足踏在殘磚斷瓦上,卻不染絲毫塵埃。
在這片戰場上,她的身影顯得純淨而出塵,仿佛汙穢人間的唯一一抹亮色。
正是驚鴻筆器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