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陛下,兩界山外的情況便是如此……那葉桀引來李唐將領,害死了李判官,背叛了您,背叛了廣王殿!那是我親眼所見,絕不會錯!”
廣王殿內,謝必安跪服於殿主腳下,將自己在兩界山外的情況如實道出。
“什麽?那葉桀竟敢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舉!”在眾鬼的證實之下,楊廣也得知了事情的經過,龍威勃發,整個廣王殿,都為之震顫不已。
臨近閻羅寶殿,膽小的鬼魂,聽到那聲響徹冥府,炸如雷霆的龍吼後,都止不住的渾身戰栗,就連靈魂,仿佛也陷入徹底的冰冷。
“這麽說來,李判官他……”
得知消息後,張須陀判官深深一歎,又急忙出言道:“陛下,根據鬼差們打探到的情報,兩界山外的禁製已經破除,如今李唐將領已至兩界山頂,按照預言所示……莫非那萬妖之王齊天大聖就要脫困而出?”
楊廣閉目深思:“不可能!想要破除萬妖之王的封印,除了解開禁製外,還需要一句口訣才行。那句口訣,只有殿內四大判官才知曉,就算他們能解開禁製,不知道口訣的話,也是白費力氣。”
謝必安出言道:“陛下,那葉桀身為廣王殿最佳鬼差,得到了您的獎賞,非但不心懷感激,反而背叛了您,若是不狠狠責罰他,只怕其他鬼差都會效仿,請您對他降下嚴厲責罰。”
想起葉桀,楊廣龍瞳一沉:“傳令下去,自今日起,葉桀將受到廣王殿全殿通緝,捉拿葉桀者,賞千萬陰德!”
聽聞葉桀遭遇的懲罰後,謝必安冷笑一聲,曾經身為最佳鬼差的葉桀,這下地位可一落千丈,廣王殿內,再無他的容身之處。
天玄殿內,將神符交給南靈鶴後,葉桀心有所感的探出殘頁。
卻見殘頁之上,用鮮紅的血字,以毋庸置疑的口吻,寫著一排大字:
【速回廣王殿領罰!】
除此之外,任憑葉桀如何嘗試,殘頁上的字樣都不曾有半分變動。
葉桀所持的生死簿殘頁,只是廣王殿生死簿主帳的其中一頁,生死簿權限完全由廣王殿主掌控。
當他得罪了殿主,殿主便動用主帳的力量,封鎖了他手中殘頁的權限,讓他無法查看遊魂的生平履歷,也沒法查看陰德多少。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已經不再是鬼差了。
“看來事情已經暴露了。”葉桀歎了一聲,從他答應秦瓊的時候,便預料到有這麽一天,只是沒想到,事發的如此突然。
當了這麽多年鬼差,如今恢復自由,成為沒有歸屬的孤魂野鬼,反倒令他有些不習慣。
身為廣王殿最佳鬼差的他,本應與殿主站在同一戰線,為殿主復國而盡忠職守。
只是,這麽多年的時間裡,他見證了冥府之下的林林總總,殿主放任鬼差欺壓遊魂,克扣陰德,隻為有朝一日卷土重來,殺回人間,終究是背離了天地正途。
大比場地,南靈鶴接過葉桀遞來的神符,眼中泛起幾分不解:“嗯?這是什麽符?”
葉桀拿回符籙,看上去有些奇怪。
不同於符籙大師繪製的高級靈符,神符沒有玄奧的圖案,也沒有常人難以仿製的筆走龍蛇,有的只是六個一筆一劃落成的金字。
如此簡單的符籙,仿佛誰人來都能仿製一二,就連最初級的護靈符,繪製起來的難度,看上去也比這神符難多了。
葉桀也被南靈鶴問住了,但還是道:“這也許是仙人留下的靈符,能夠產生強大的禁製……”
說著,葉桀的目光,也瞥見了用來計時的高香,卻見香爐之上,高香只剩下最後一個指甲蓋長度,趕忙道:“不管了,就快沒時間了,你還是盡力畫一畫吧!”
“啊……”南靈鶴也注意到即將熄滅的高香,只剩下這麽一點時間了!
她將神符放好,眼神一眨不眨盯著符上字跡,又將乾淨的黃紙鋪在身前,拿起筆墨,快速繪製起來。
“嗯……這個字念什麽來著?不管了,既然桀哥說這符能成,那肯定就能成!”南靈鶴眼眸明亮,充斥著希望的光芒。
場下,花小梅瞥見了歸來的葉桀,探頭張望的她,也將葉桀帶回的符籙看在眼中,忍不住伸手扶額:
“哪有這樣的符籙?這壓根只是在紙上寫了六個字吧?桀哥到底在幹什麽?該不會以為隨便哪張紙,寫幾個字上去,就算是靈符了吧?”
花小梅一臉無奈,與南靈鶴不同的是,她對符籙之道,可是有著深刻的了解,畢竟她已經學了多年。
要是葉桀把那張寫了六個字的紙,拿到花小梅面前,並且說那是什麽威力驚人的神符,她只會覺得葉桀瘋了。
開玩笑,花小梅雖然自己沒法繪製高級靈符,但她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大比上那麽多符籙大師,繪製出的靈符一個比一個圖案複雜,哪有光寫幾個字,就說自己繪製出靈符的啊!
越是複雜的圖案,方才能承載愈發強大的力量,這是所有製符師不成文的共識,區區六個字,又如何與海納百川,仿佛繪製了整個世界的禁忌古符相比?
“這場大比怎麽還沒結束,只怕魔羅殿主都等急了……”修羅煙眼角一瞥,將南靈鶴的舉動看在眼裡,“你還在繪製靈符啊?難道你真想超越我的禁忌古符嗎?你的天賦再怎麽特別,沒有好的符籙配合,同樣也是白搭……”
修羅煙話音未落,玄誠便攔在了她的面前:“大比尚未結束,請不要干擾其他選手製符。”
修羅煙擺手道:“有什麽關系嗎?倘若她繪製的是禁忌古符,我說不定還會敬重一二,可你看看,她畫的到底是什麽符?她只是在黃紙上寫了幾個字罷了,就這也算是繪製符籙嗎?”
順著修羅煙所指,玄誠也將南靈鶴的舉動看在眼裡,見她在紙上工整寫下“唵、嘛、呢、叭”這幾個字,壓根不像是在製符,反倒像是練起書法來了。
玄誠搖了搖頭,失望一歎,但還是道:“不管她在做什麽,都是選手的自由,倘若你繼續干擾選手製符,我只能將你取消資格了。”
一聽資格要取消,修羅煙不再多言,轉而回到位上靜候,等待著時限結束的那一刻。
場中的異動,就連塔頂觀賽的殿主,也將目光投射而來。
“發生什麽事情了?”天玄殿主皺眉道。
一旁的道童如實稟報道:“啟稟殿主,似乎有人見比不過,乾脆放棄製符,在大比賽場上練起書法來了……”
“什麽?”天玄殿主一臉無奈,“天玄殿中,怎麽有這樣離經叛道的鬼差?”
道童又道:“她不是天玄殿的人,按照大比開始前的登記,她代表廣王殿的最佳鬼差,葉桀參賽。”
這時,魔羅殿主摸了摸下巴,插話道:
“鬼差葉桀?我想起來了,在平等殿的鬼差盛會中,他是唯一缺席的最佳鬼差,敢在十殿閻羅面前缺席,他倒是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說他到哪去了,原來是到這天玄殿來參加符籙大比了。”
天玄殿主微微側目,聽魔羅殿主這麽一說,他倒也想起了鬼差盛會時發生的事情。
在十殿最佳鬼差亂鬥中,比起被修羅虹橫掃下場的玄誠,缺席不來的葉桀,反倒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看來葉桀並不擅長製符之道……”
天玄殿主歎了一聲,察覺賽場之上的異動時,他還以為有人能夠在符籙之道上挑戰修羅煙,現在一看,分明是自己想多了。
哪有製符師,會在大賽場地上練書法的啊?就算大賽上的製符材料都是免費提供的,也不能這樣糟蹋吧?
就算那人用珍貴材料,練習平日裡繪製十次也無法成功一次的高級靈符,天玄殿主也認了,但練習書法,真的讓人無法忍受。
這時,一位頭戴面具的修羅挪移而來,在魔羅殿主面前跪下,悄聲稟報幾句後,身形又挪移而走。
“有趣……那鬼差葉桀,已經被廣王殿除名了。現在的他,非但不是廣王殿最佳鬼差,反而成了被通緝的罪人。”
摩羅冷笑一聲,她翹著腿,繁星似的眼眸,將下方的葉桀看在眼裡:“可惜了,他身上一項天賦神通都沒有,壓根就沒資格踏入魔羅殿的門檻。突然在大比賽場上開始練書法,莫非他的同伴無法接受這個消息,失心瘋了不成?”
摩羅瞥過正在製符的南靈鶴,那份睥睨眾生的冷笑,在望見符紙上的內容時蕩然無存,她當即站起身來,眼瞳中湧起揮之不去的驚訝:“那是……六字大明符?這不可能!這個世界,怎麽還有佛門之物殘留?”
而在場中,南靈鶴的繪製,已經來到了最後一個字。
在此之前,書寫下前五個字時,黃紙之上並無半點波瀾,沒有漫天霞光,也沒有層層彩雲,就連一絲一毫的異象也不曾顯露。
符籙強大與否的標準,很大程度上,與製符時產生的異象息息相關。
一道強大符籙的誕生,必然在製符之初,伴隨著揮之不去的祥瑞征兆,四方靈力匯集而來,這是製符過程中的鐵律。
此前,南靈鶴不管繪製什麽符籙,必然伴有異象相隨,在異象之力的匯集之下,經由她繪成的變種靈符,都有著十分強大的功效。
只是這一次,異象的誕生卻是極為艱難。
製符過程中,南靈鶴感受到了天地的阻隔,整片天地,都在阻止她手中符籙的誕生。
別說是祥瑞異象了,不招來雷劈,都已經是她極為幸運的結果。
越是繪製手中的符籙,那股猶如陷入泥濘般的阻隔感,便令南靈鶴愈發難受,福星入命的吉兆,數次向她心中傳來預警,仿佛前方等待著她的,是令人形神俱滅的大恐怖。
屬於她的最好做法,是當場放棄製符,這樣就能躲開臨近的劫難,她的預感從來沒有錯過。
只是這一次,預感的誕生,非但沒有打消她心底的念頭,反而令她的內心更加堅定。
她看了眼身旁的葉桀,葉桀也望著她。
“果然和桀哥說的一樣,這符甚是不凡,只是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麽符呢……”
南靈鶴的眼眸中,湧起幾分堅定的神采,縱使是天地之力的排斥,也無法阻止她將此符繪製而成:
“我要為桀哥贏下冠軍,一定是上天聽到了我的願望,這才讓他帶回了這道神符,既然如此,我又怎麽能就此放棄?”
隨著最後一個吽字的起筆,天空哭嚎,大地哀鳴,別說是祥瑞了,符籙一成,竟是召來了慘烈的異象。
“怎麽回事?”
“那股氣息……是禁忌古符!有人在繪製禁忌古符!”
“到底是誰?難道是上蒼開眼,不亡我天玄殿?”
察覺到那股氣息後,眾人頓時炸開了鍋,言語間盡是難以置信。
本以為修羅煙繪製的禁忌古符,必然能奪得此次大比的冠軍,沒想到最後關頭峰回路轉,竟然有人開始繪製禁忌古符!
只有符籙宗師,才有資格繪製禁忌古符!眾人大驚失色,紛紛探頭張望,尋找起來,潛藏在大比中的符籙宗師,究竟是誰?
“南靈鶴她……她……她正在繪製的,莫非是禁忌古符不成?”
場下,花小梅張大了嘴,一直關注著南靈鶴與葉桀的她,第一時間便將場中的異變看在眼裡。
令她做夢也想不到的是,眾人口中,繪製禁忌古符的宗師,赫然是台上的南靈鶴。
說起來,南靈鶴之所以會對製符之道感興趣,還是因為她的教導,本以為南靈鶴距離初級製符師,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可結果畫風一轉,南靈鶴竟繪製起禁忌古符來了。
一時間,花小梅甚至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不對……以南靈鶴的技法,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繪製禁忌古符,一定是葉桀帶回來的符籙有問題!葉桀,你到底教了她什麽!”
花小梅緊盯台上的葉桀,直覺告訴她,這一切都和葉桀脫不了乾系。
(本章完)